“雖不是第一次,想來也有幾年沒有見到聖面了。”迎春喃喃說道。忽地猛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自己這話不正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隱含地出了麗妃不受寵的事兒麼?
這立春總是跟隨麗妃在這後宮中走動,而迎春大多是在綺羅宮中料理事物。就是那日,與麗妃一同救下芷君,也是因爲立春受了暑,身子不便,她纔跟着一同去的。立春還能在與麗妃外出時偶然碰到皇上,而迎春若是能見到皇上,多半也是在皇上往綺羅宮裡來,她這麼一說,不正是說出皇上已經許久不來綺羅宮了麼?
“哎呀,立春姐姐,你看我這嘴,胡寖的都是些什麼,還請姐姐千萬擔待。”迎春連忙收口致歉。
立春聽罷,先是一陣黯然,繼而又笑道:“算了吧,你也是一時口無遮攔,又不是故意爲之。這些年,咱們娘娘的確是有點受委屈了,不過,我相信,過了今日應該能有轉機了。”
“哦?”迎春聽出立春話裡有話,待再想問,又覺得自己過於多事兒了,遂連忙轉移了話題道:“既然如此,我得趕緊把那兩個小丫頭叫起來,這晚上要見皇上的,怎麼也要囑咐她們幾句,別回來見了聖駕,再一時慌亂,壞了規矩。”
立春道:“你這話說得極是,娘娘特意讓我囑咐你,今晚諸事一定要弄得妥妥貼貼的。莫要有一絲一毫地閃失。”
“姐姐只管放心吧!”迎春連忙回道。
一時立春去了,迎春便回到裡屋喊芷君和碧璽起身。
芷君本來就沒有睡着,將立春和迎春的話聽得真真切切。她只覺得腹內翻江倒海,苦辣酸甜,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當今的皇上,那可是她們玉家的仇人。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與她見面。
碧璽聽說晚上皇上要出現,倒是心慌得緊。一則因爲初見聖面;二則也是因爲兩年多前的家門被抄斬的陰影。
芷君見了,就對迎春說道:“姐姐,我妹妹到底年紀太小,要不,就別讓她去了。”
“不,我要去!我要去!”碧璽卻又央格。
“算了,就讓她去吧。皇上就是出現,也不過是隨意看看各宮的女紅,哪裡就會注意咱們這些宮婢?更不會注意你們這些初進後宮的小宮婢的,一同去吧,見見世面也好,不會有事兒的。”迎春想了想說道。
“嗯,也好。”芷君見罷,就依順了迎春的意思。一時姐妹三人連忙起身,收拾了一番,換上了一身乾淨的宮女衣服,又重梳了頭髮。按照乞巧節這天的規矩,每人在鬢邊插了一朵紅豔豔的石榴花。
碧璽忍不住在銅鏡中流連自己的俊臉,不無遺憾道:“若是再能敷上些胭脂水粉就好了。”
芷君聽罷,忍不住輕聲告誡道:“你這孩子,怎麼愈發不懂事了?你我是什麼身份的人?怎能塗抹那些?”
“哼,不過是隨便問問唄,我也是覺得高興,一時忘了才問的,姐姐最近怎麼總是訓斥我呢?”碧璽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
“你……”芷君欲言又止,自己這個妹妹呀,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兒一點兒呢?她怎麼就不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迎春聽到了姐妹二人的對話,忍不住好心勸道:“碧璽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還說你姐姐總是訓斥你,那哪裡是訓斥?那分明就是好意地提醒。不然的話,你以後會吃大虧的。我看你這個姐姐只比你長一歲,在閱歷和待人處事方面卻是要強出你很多,這點你還要向你姐姐多學。不然的話,在這時刻傾軋的後宮又怎能立足?還有,你姐姐有多疼你,我們綺羅宮這些人都看在眼裡呢。你不感激你姐姐也就罷了,反而編排她訓斥你。連我都要傷心了呢!”
“迎春姐姐我錯了,都是我不懂事,讓芷君姐姐傷心又勞心了。等晚上回來,我會好好地給你們賠不是,另外再好好地給你們揉肩搓背,讓你們也好好的舒服舒服。”碧璽一聽,立馬嬉皮笑臉的賠不是。
然而碧璽的心中卻不是這麼想的,芷君和迎春的話只是讓她更加反感,但她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羽翼沒有豐滿,還要依賴芷君和迎春,不能開罪她們,故而才說好話寬慰着她們。
“好妹妹,賠不是就不用了,只要你日後能管住自己這張嘴,莫要惹禍可就好了。”芷君連忙摟住了碧璽,此刻對於自己這個妹妹,她只是滿心的疼愛,根本不會對碧璽的居心有絲毫的懷疑。
“嗯,看你們姐妹情深的樣子,真是讓我好生羨慕呀。”迎春忍不住道。
一句話說的芷君心裡又微微泛起了酸楚,連忙伸出另一隻手臂緊緊地將迎春也摟過來,“姐姐這是說得哪裡話?我和碧璽都是你的好姐妹,是比親姐妹還親的好姐妹。”
“是呀,是呀,迎春姐姐,你就是我們倆個的好姐姐,等日後妹妹有了出息,第一個要孝敬的人就是你。”碧璽心眼一動,一張巧嘴巴巴地說着。
“嗯,好,好,好。”迎春感動不已。
“迎春姑姑,時辰不早了,咱們該走了吧?”門外又傳來了青兒的聲音。
迎春一看沙漏道:“哎呀,你看咱們這一拾掇,再一說話,眼瞅都過了辰時末刻了,再不走可就晚了。皇上每日辰時初刻用膳,大約一個時辰,待用完膳就要到御花園去了呢!”
說話間,迎春便拉着碧璽和芷君走了出來。
門外站着的果然是青兒蘭兒,還有旁的幾個宮女。
“青兒姐姐。”芷君快步上前親熱地叫道。
青兒卻只是淡淡地點點頭,越過熱情的芷君,拉着迎春的手自往前面走去。
弄得芷君頓覺尷尬,她剛想對青兒身後的蘭兒
說話,卻見蘭兒根本就裝作看不見她,快步趕上了迎春和青兒。
芷君心中不由微微一涼。
碧璽走到了芷君身邊,拉住了芷君的手,輕聲說:“姐姐,咱們走吧。”
芷君頓覺心頭一暖,忍不住想到:唉,還是自家的姐妹更能理解我的心。不覺更爲方纔輕聲呵斥碧璽的事兒感到懊悔。
迎春一行人來到御花園的時候,各宮的宮婢們都來得差不多了。眼見着衆人雖然也都穿着宮婢該穿的衣服,但看得出來,也都做了一番精心地修飾。更有宮女是穿着嶄新的宮婢服出來的,還有的也抹了些胭脂水粉。
碧璽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由嗤之以鼻,心裡怨怪道:“一羣烏合之衆。就算穿金戴銀還不是那個土包子模樣?哪比得上本小姐的天生麗質呢?我若是能薄施些胭脂,定能獨處異彩的。只是這個芷君一味地小心,非要如此收斂行事。”
此刻芷君的心中萬分複雜,她既盼望看到那個昔日的仇人,又怕看到那個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她很怕自己會憤怒不已。
她很清楚,如今她與這位高高在上的仇人相比,無異於天壤之別。但哪怕是天堂和地獄的距離,她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拉進這個距離。
淑雲宮的人還沒有來,這倒讓大家覺得可以放鬆一陣。宮女們便三個一羣,五個一夥兒地聚在一起說閒話。
迎春四處看了看,秀紅她們肯定不會出現了。不知,娟妃知道上午的事兒,又會怎樣鬧一場?秀紅又該如何應對?若是可能的話,一會兒等散了,她還要到鳳藻宮走一遭。
“迎春姑姑,你知道嗎?淑雲宮今天出事兒了。”良妃身邊的春燕走到了迎春身邊悄聲說道。
“哦?出了什麼事兒?難道是娟妃娘娘?”迎春微微一怔,
“是呢,聽說今日娟妃娘娘不知和皇上因爲什麼事兒吵了起來,隨後皇上就令娟妃娘娘到抄經閣去閉門思過。這會子恐怕還沒有出來呢。”春燕的聲音極低,但每個字卻說得很是清楚。平穩無礙地送到了迎春的耳膜之中。
這也是她們這些在後宮多年的宮婢們練就的一種特殊的本事。
迎春自然聽得清清楚楚,剛纔疑惑的心情,頓時明鏡一般。怪不得那映月能夠如此囂張,一定是得了她主子琴妃的授意。而那琴妃定然也是知道了娟妃被罰的消息,沒準還知道娟妃被罰的緣由呢。只是那娟妃爲何要把紅兒秘密帶回鳳藻宮去呢?紅兒在這其中到底又充當了什麼角色呢?
想到此處,她又不由心慌起來。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天空。七月七,牛郎織女會假期,一年的相思之苦,又豈會不淚如雨下?看來,這天又要變啦!
“姐姐,你在看什麼?”芷君看到迎春微變臉色,便走上前輕聲問道。
“哦,沒什麼,我只是想今日是七月七,牛郎織女相見肯定會痛哭一場的。沒準,這天就會下起雨來的。”迎春連忙將語氣放得和緩些說。
“是呀。”芷君悠悠地說了一聲,她想起了當日還在家中的那個七月七,府上從夫人到小姐還有丫頭婆子們在那一日也都是把自己最好的女紅拿出來。大家齊聚在花園中,互相品評各自的女紅,老爺和少爺們往往也會爲自己喜歡的女紅作品賦詩一首。廚房也會備好香甜的果子酒,和各色的乾鮮果品。衆人邊吃邊聊,倒好不開心。若是趕上了下雨,衆人就會聚在長廊之中,手捧着自己的女紅,伴着滿池清香的荷葉,開開心心地敘談。
“五皇子來了!五皇子來了!”芷君正在遙想當年的時候,冷不丁聽到了衆宮女欣喜地叫聲。她連忙往御花園入口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一個俊雅丰采的影子緩緩走了進來。
她的心不知怎的,忽地就開始沒來由地跳了起來。
“五皇子真是玉樹臨風,風采照人呢!”
“是呀,是呀,在這幾個皇子當中,就屬五皇子長相俊美。”
“不只是如此,五皇子的脾氣也是最好的。從沒有見他爲難過哪個下人。唉——他這脾性也是隨了他的母妃麗妃娘娘。如此看來,綺羅宮的人就是好福氣呀!”宮女們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開來。
芷君將頭低低地垂下,力圖讓自己的心情變平穩一些。
華燁邁着優雅的步子緩緩走來,所到之處,無不是宮女們含着喜悅的請安之聲,他只是微笑頷首。擡起修長的手臂,示意她們平身。
大多的宮女還是斂衽自身,恭謹有禮,一直低着頭。但有個別膽大的就止不住用愛慕的眼光往華燁的身上瞅,而華燁對這些卻只是視而不見。只是步態愈發地從容,笑容也愈發地高貴。
他徑直走到了迎春的身邊,輕聲卻很有力地問道:“迎春姐姐,母妃和皇太后就要到了,你們這裡可準備得妥帖了?午時,我剛聽小卓子說,上午淑雲宮的人大鬧了御花園,你們可有受傷?”
“沒有,請殿下放心,我們諸事已經準備妥帖了。”聽到五皇子關心的話語,迎春只覺得心中一暖。
迎春身後的芷君忽然想起了什麼,快速地走到了假山之上,把自己手織的五彩鳳錦拿了下來。
這手織五彩鳳錦,她一共做了兩幅,本來是以備不時之需的,後來製作精良的那一幅被麗妃拿走了。迎春就讓她把這塊展出來,但五皇子出現的那一刻,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幅五彩鳳錦是斷不能在這裡出現了。
這幅五彩鳳錦是所有女紅作品中最爲搶眼的一幅,迎春曾說這是所有女紅中的極品,故而要放在最爲顯眼之處。上午的時候,還是她親自爬上假山放置在這裡的。
芷君的身量還比迎春矮了半個頭,故而站在那塊較平穩之地,是夠不到這裡的,所以她踩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才能勉強夠到這裡。
芷君一邊將繡品快速疊起,一邊埋怨自己太過粗心。那晚,
麗妃與她示下如此之明,要把那五彩鳳錦說成是自己手織的。可這會兒若是一副相同的五彩鳳錦圖出現在這裡,豈不是要大大地打了麗妃的臉?
芷君心中慌亂,就忍不住站立不穩。她剛把那五彩鳳錦圖送入懷中,就只覺身形一個踉蹌,一個站立不穩,就從假山上栽了下來。
“啊!”芷君忍不住驚叫一聲,從半人多高的地方摔了下去!這下可夠她受的了。
“小心!”恰在這時,一個溫婉如玉的聲音想起,芷君只見人影一晃,只覺有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箍住了自己的腰肢,隨即一個旋轉,她立刻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芷君鼻息間依然是好聞的龍涎香的味道。那玉樹臨風的身子竟然就近在咫尺……
原來是五皇子飛身過來抱住了她,芷君只覺一陣臉紅心跳。想要趕緊拜謝,又不知道剛纔五皇子救自己的這一舉動是否爲人知曉。若本無人注意,自己這一拜謝反而成了衆矢之的。在這猶豫之間,她矛盾不已,一時羞得滿面通紅。
“芷君,你沒事兒吧?”溫婉清朗的聲音卻在耳畔再次響起。
芷君只覺得有一股甘泉流入了心田,她迅速地調整了心態,緩緩擡起頭來,看向了華燁,語氣彬彬有禮地說道:“多謝五皇子搭救,不然芷君可有好看了。”
華燁勾脣一笑,說道:“何必如此客氣?”
芷君卻再不敢看他,唯恐讓剛剛平靜的心湖再次蕩起漣漪。
芷君目光望向了迎春那裡。
華燁似琢磨出了芷君的心思,遂輕聲說道:“你不用害怕,沒有人注意到你。我剛和迎春說話的那會兒,淑雲宮的人大張旗鼓地來了。”
芷君心中略安,遂忍不住再次彎身施禮。
華燁卻帶着幾分戲謔笑道:“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施禮,反而會引起她們的注意了。”
“哦?”芷君身子一僵,迅速地站直了身子,一時手腳竟不知該放在哪裡。想想還是快些回到迎春她們身邊爲好,便緊走幾步,來到了迎春的身旁。
剛好看到映月正在那大張旗鼓地演說呢,自然是說她們淑雲宮的女紅如何如何好,今日女紅的狀元非她們宮莫屬了。
看着她張牙舞爪的樣子,芷君只想到了一種動物,那就是螃蟹,真是好笑之極。想着想着,到底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怎麼?你也覺得好笑?是不是像極了橫行將軍,螃蟹的模樣?”華燁卻不知何時來到了芷君的身邊,輕聲說道。
“可不正是?”芷君嬉笑間不經意地與華燁四目相對,頃刻間又似乎被電擊了一般,立刻垂下頭來。
“怎麼?你今日的脖頸有些不舒服麼?怎麼總是往下垂?”華燁輕輕勾脣,按捺着心頭的笑意。
他今日也不知怎麼,就願意逗弄芷君一回,看着她嬌羞又有些緊張的模樣,他只覺得別有一番情致,也讓自己的心情格外舒暢起來。
然而一個可惡的女聲卻破壞了這曼妙的氣氛,華燁聽到了映月的聒噪之聲,忍不住皺起了一雙濃黑的眉毛。
“哼,就你們這些粗製濫造的女紅也配往這裡擺嗎?我看都應該扔到茅坑裡了事,呵呵,這也叫女紅麼?”那映月不知華燁的到來,因華燁站在了御花園最靠裡面的地方,故而她越發地猖狂,索性隨後將幾個宮女的女紅丟在了地上,並擡腳狠狠地踩在了上面。
“賤婢一個,簡直無法無天。”華燁實在忍不住,擡腳就想走過去制止。
“五皇子請三思而行!”芷君卻急急地出言制止。
“哦?”華燁探尋地望向了芷君。
“映月不過一個粗鄙不堪的宮女,更兼着小人得勢,殿下何必理會她?多說一句都怕傷了殿下的體面的。”芷君低聲地勸道。
“只是這本來是多麼好的一個夜晚,大家可以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就這樣生生被這賤婢攪亂了。”華燁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聲。
芷君卻莞爾一笑道:“殿下看慣了鶯歌燕舞,偶爾來個蟾蜍跳梁,不也是一個樂趣?”
“蟾蜍跳梁?呵呵,真虧得你想來。”華燁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只覺芷君說話實在有趣。
笑了片刻,才說道:“原來你也是會說笑話的,本皇子還以爲你只會板着臉的呢。你看這樣多好,剛讓本皇子英雄救美,這會子你就投桃報李,說了個笑話給我聽,大家其樂融融該有多秒!如此,方纔顯得像一家人的!”
華燁言辭溫和懇切,真真兒地在芷君的心上熨帖了一回。芷君只是覺得暖心的不行。
芷君忍不住在心中細細咂摸着華燁的話語“一家人,多麼好的一家人,莫不是在他的心目中,她們這些卑微的奴婢和他也能成爲一家人嗎?”
“芷君你方纔到裡面去做什麼了?”迎春想起了問道。
“我去看看咱們的女紅擺放得如何了。”芷君答道。
“哦。”迎春不由往華燁這邊看來,隱隱覺得方纔華燁和芷君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但見華燁卻是瞭然無事兒的樣子,她本來還想問點兒什麼,但想了想,還是將話嚥了回去。
“你繡的這叫什麼?鴛鴦嗎?我怎麼看到像是一隻肥鴨子呢?還是一張極爲蠢笨的肥鴨子!”映月還在肆無忌憚地戲弄着他人。
“五皇子,您能爲奴婢們的女紅指點一二嗎?”玲瓏宮的春燕再也看不下去映月的刁鑽,眼看着映月的這把火要燒到自己這裡來,無奈之下,遂開口向華燁求救。
華燁微微遲疑了一下,其實依他的脾氣,恐怕早就過去訓斥映月這個賤婢了。不過方纔芷君的一番勸誡他覺得分外有理,周全起見還是不要貿然行事爲妙。
但春燕已經開口,倒讓他一時無法推辭了。
華燁還沒有邁動步子,卻把徵詢的目光望向了芷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