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對她的話沒有那麼多戒備心,當即便脆生生的回了話,“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這林子的事,但是以前我和我媽她們住在這村子的時候,就沒有人敢進去那林子裡,好像是裡面很危險。”
“危險?裡面有什麼東西嗎?”顧詩若狀似很好奇的發問,阿嬌看了看那陰森森的林子入口,說道,“不知道誒”
“哦~”顧詩若輕輕點了點頭,怕她懷疑復又立馬轉口,“阿嬌,我們回房間吧!吹太久風有點頭疼了。”
“好”阿嬌推着她往回走,顧詩若的視線卻不自覺的掠過那林子入口,很危險也得試試啊!難不成坐着等死嗎?
這麼多天了,她也早就想清楚了,與其讓傅雲墨因爲她隻身涉險,倒不如她自己試一試,如果那個姓衛的真的用自己來要挾到傅雲墨的生命,那麼她情願就這麼死掉,也不想因爲自己而傷害到傅雲墨。
與此同時,一輛低調的黑色大衆車從園子內緩緩駛出,原本隔絕開的兩岸懸崖忽然生氣了一條寬廣的大路。
車內的人早已經摘下了面具,脣角始終噙着淡淡嘲諷笑意。
他一手安排了這場好戲,怎麼能夠不自己去見證?
停在距離醫院一條街遠的路邊停車區,他下了車,卻沒有進去,而是選擇進入了正對着醫院門口的一家餐飲店樓上。
坐在靠窗的地方,目光不時瞥向醫院門口。
手指有規律的在平滑琉璃桌面敲着,直到看到那人的車子緩緩駛進了醫院,他才滿意的收回了視線,嘴角笑意更濃。
醫院內,人來人往。
剛剛纔進入醫院的男人步履匆匆的往住院部趕過去,只是到了一樓,他沒有再往上去了,而是避開了攝像頭,往廁所走去。
再出來時,已然換了一身衣服,戴着口罩穿着醫生制服就步履匆匆的往VIP病房走去。
成功的躲過了衆多耳目,現在已經傍晚了,VIP病房通道安靜的嚇人,因此噠噠的腳步聲就格外明顯了。
他走着,直到尋到了那人所在的病房才停下了腳步。
輕輕扭動了門把,微微開了一條縫隙,見到那守在病牀旁邊的人時,眉峰一蹙。
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好下手…
倏爾,他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慌亂之下,他躲到了拐角處,探頭去看,見到那拄拐的人慢慢悠悠的走近病房,隨後推門而入。
顧森山是看到了小女兒和傅雲墨要結婚的消息纔去質問傅雲墨的,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一向寵愛的小女兒竟然會膽大妄爲到去綁架自己的姐姐,求問着傅雲墨身邊的助理,對方被追着不耐煩了才肯說實話,更是將那視頻給他看了。
視頻裡,他一向嗤之以鼻的大女兒被人按着動彈不得,更讓他心寒的是王晉的話,他說,“顧晴菁小姐不僅帶走了夫人,還讓人去侮辱自己的姐姐,這段視頻是顧二小姐發給總裁的,而且在郊外發生大火的廢棄廠房內發現了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不排除是死於顧二小姐之手的可能。”
怎麼會這樣?
顧森山就在那一瞬間差點因爲氣血上涌而中風,離開的時候他已經聽不見其他人說話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傅氏公司出來的…
步履蹣跚盲目的在江川市內亂走,一直到他看見說自己的小女兒因爲被人強.奸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療養,他才徹底崩潰。
昏死在街頭時,被人送進了醫院,醒過來後,他記得秦曼婷也是在這間醫院裡休養。
時隔這麼多年了,那些往事似乎如同雲煙散開了,沒有那麼介懷過去,也沒了愛恨,他只是想着好歹當年夫妻一場,也該來看看她。
在房門外,他猶豫着不敢進屋。
奇怪了,當年那麼恨之入骨的人,現在想起來卻會覺得心酸,在房門前躊躇不前,頗有種近鄉情怯的錯覺。
好不容易纔鼓起勇氣去面對,打開門進去後,看到躺在病牀上靠着機器維持生命的女人,昔日明媚的容顏早已經被歲月侵蝕。
看來他們這羣人,沒有一個是被光陰饒過的,印象中秦曼婷是個端莊溫柔的大家閨秀,跟王若雪不同,她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高貴是沒有女人可以去模仿的,這讓他這個從農村出來打拼的人既覺得新奇吸引又覺得自卑。
恨也恨了,怨也怨了,這麼多年過去,再見面恩怨情仇似乎都泯滅了。
“你來幹什麼!”林安永看到顧森山進來,臉色就陰沉了下來,戒備的瞪着他。
顧森山脣角微沉,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慢慢走近秦曼婷,越是靠近過去那張溫柔恬靜的臉就越是在眼前重現,不知爲何,現在回想起過去,他竟然也會感覺到愧疚和自責。
“她…”艱難的蠕動乾澀脣瓣,“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用不着你貓哭耗子假慈悲,顧森山,你忽然間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傷害她過去傷害的還不夠嗎?你以爲你做過的事情真的就沒有人清楚嗎?”林安永怒瞪着他,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顧森山想解釋後知後覺的才發現,似乎沒有什麼可解釋的地方,那些事情都是他做的,而現在不過都是報應…
他頹然的低下眼瞼,深深看了一眼病牀上躺着的人,嗓音乾啞,“我只是過來看看她,你不用多心”
“輪得着你來看嗎?你是來看看她死沒死還是來看看她過的悽不悽慘?”林安永冷嗤了一聲,毫不留情的便下了顧森山的面子。
稀奇的是這一次顧森山竟然沒有跟他叫囂,而是用力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開,步履沉重的往外走,走時,他滄桑的出聲道,“你好好照顧她吧”
林安永冷漠的看着他離開,沉默了良久,他看着牀上的秦曼婷出神。
在顧森山越走越遠要下樓的時候,林安永才追了出去,有些事情也是得講清楚了…
眼睜睜的看着屋內兩人相繼離開,躲在病房門外的人終於找到了空隙,立馬便鑽進了房內。
從口袋裡掏出了針管將藥水注射進針筒內,隨後便將針管扎進了原本是給秦曼婷續吊命的營養液中,緩緩推進藥水,他壓着聲音道,“大小姐,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太執着了,都這麼多年了還不願意撒手。”
眼看着藥水被完全推進了輸液袋內,他才收回了針筒,不着痕跡的將現場收拾好後,悄然帶上了房門離開。
顧森山在看到林安永時,微怔了怔,啓脣道,“你跟着過來做什麼?”
“我有事想跟你說”
見狀,他點了點頭,跟着林安永到了樓梯間,林安永才說話,“你做過的事,夫人早就知道了,包括…你僞造市長貪污文件陷害市長的事情,夫人也早就知道了。”
聞言,顧森山猛地一僵,臉上血色急劇消退,“這…這怎麼可能?她既然早就知道了,爲什麼從來沒有跟我攤牌過?”
秦曼婷從來都沒有說過這件事,她究竟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林安永見到他這懵懂的模樣,長長嘆了口氣,爲秦曼婷不值,他哽咽道,“這一切不是要感謝你的好情人嗎?你三朝兩頭不着家,所以不知道你的好情人將你做過的好事都抖摟出來了吧?市長死的時候,夫人傷心欲絕,而害得她親生父親死亡的間接兇手就是她的丈夫,你讓她怎麼受得住?”
顧森山從來不知道王若雪揹着她做過這種事,更不清楚秦曼婷早就知道了自己做過的事,他徒然心慌了,好像這些年一直惦念不忘的事情都被推.翻了。
林安永忽然間解氣了,他陰暗的想要將事情都和盤托出,冷笑道,“夫人一直沒有跟你攤牌的原因是因爲對你死心了,不抱期待了,當年王若雪的死也根本不關夫人的事,當初只是大小姐跑到了後宅被傭人發現了,我才和夫人過去找大小姐,而我們去的時候王若雪就已經死了,可是你從來不肯聽解釋,只會一個勁兒的去責罵夫人。”
“怎麼…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當初那個作證的人言之鑿鑿的說就是秦曼婷跟王若雪起了爭執才錯手殺害了王若雪,現在…怎麼會…
“不僅如此,這些年夫人一直沒有停止過調查過去秦市長出事的真正原因,這麼多年的努力下來,的確被我們查到了蛛絲馬跡,你想知道嗎?”
林安永看着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現在佝僂着背,潺潺發抖的樣子就覺得格外愉悅,他輕蔑一笑,說道,“你寶貝着的情人其實早就跟其他男人有染了,王若雪當年就揹着你勾搭上了其他男人,並且來往甚爲密切。”
“你胡說!這不可能!若雪她絕對不可能背叛我!”顧森山忽然赤紅了雙眸,死死揪着林安永的衣領子不鬆手,那模樣似乎是恨不得要將他生撕了。
林安永冷漠的將顧森山用力推開,譏諷出聲,“不可能?王若雪勾搭上的人就是當時的市長助理,他們早就暗度陳倉了,作爲男人我真是同情你,一糊塗就糊塗了這麼多年,被帶了綠帽子還不自知,辜負了一心一意對你的女人,將破.鞋捧在手心視若瑰寶。”
顧森山被瞬間抽空了力氣,無力的垂落下手。
怎麼會這樣…
王若雪早就背叛了他?當初的事情都只是個誤會,那他呢?他都做了什麼?弄得自己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現在唯一的兩個女兒瘋的瘋,消失的消失,他還剩下了什麼?
林安永理了理衣襟,啓脣道,“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夫人面前了,害死了市長以後你竟然還有臉過來看夫人?老實說,現在我們的世界裡根本就不需要你,所以我才說你還是死在十幾年的大火裡好。”
顧森山哆嗦着手指着他,“你是故意的?刻意現在才告訴我,就是爲了看到我鑄成大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