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之爭——千鈞一髮 (求月票) 2
號角起,重重宮門關閉。
乾坤門前,黑雲圍城,甲光向日,劍戈錚錚,耀亮半空。
西秦皇宮,固若金湯,這是在諸國中出了名的。
城門一旦關上,外頭的人,一時半刻打不進來,裡面的人,想要出去,那是插翅難飛。
拓跋弘聽到那嘹亮的關門號角,心就一陣發涼。
這個九無擎着實厲害,他離開也就一個多月時間,宮闈內就已遍佈了公子府的人。
還未抵達那硃色的大門,就有士卒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不知是誰揚聲喊了一句:
“拓跋弘違抗聖旨,欲弒殺太子,自立爲帝。太子有令,圍誅拓跋弘,見其人,立地正法者,進爵***,賞金五千。現在,拓跋弘出來了,兄弟們,殺啊,幹掉這個禍國殃族的禽獸……幹掉冒充七公子的亂臣賊子,護我新帝上位……護我西秦永世昌盛……”
一呼,百應。
“護我新帝上位……殺……”
“護我西秦永世昌盛……殺……
“圍誅拓跋弘……殺……”
“爲我們的前程……殺……”
四方八面,涌來的御林軍將他層層包圍,嘶喊聲將他們淹沒……
拓跋弘沒有退,傲立,冷下一張硬俊的臉孔,身邊,套着一張酷似七無歡人皮的容伯,以及兩個手下,一行四人,滿身戒備,眼神一煞不煞的盯着鋪天蓋地而來的人流。
今日裡,他們圍困宮中,今日裡,他們得了一個莫須有罪名,今日裡,他們百口莫辯,今日裡,等待他們的是一場只會輸不會贏的垂死掙扎。
容伯扯掉臉上的人皮,不慌不亂,回頭沉沉的看向眼底閃過沉痛之色的拓跋弘,手指一點,指向欲斬殺他們得那賞賜的人馬,恨恨道:
“少主,你看到沒有,你的這一步棋走錯了。
“拓跋曦再對你如何如何念舊,都沒有用。
“你對於他來說,永遠不比九無擎來的重要。
“你跟他講兄弟情份,卻忘了,他和那畜生也是親兄弟。他怎麼可能幫你,而不幫他?
“你試想,除掉你以後,這西秦國的江山就是他們兄弟的。從此以後,他們可以高枕無憂,可以在在整個朝堂上呼風喚雨。
“少主,老奴一早說過,他不會護你的,你也休要把所有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他和拓跋曦全是那女人的孽種,都皆該死。只有他們死了,你母親的亡魂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西秦皇朝,最最應該做皇帝的是你,而不是由着他們兄弟倆佔着最高位,爲所欲爲……少主啊,你真來錯了……”
一支長箭急射過來,嗖嗖之聲,帶着強勁的力量,欲將包圍圈裡的他們斬草除根,亮錚錚的長槍,殺氣逼人的鐵劍,捲起一陣嗜血的氣流,瞄準了他們的項上人頭。
他們要立功,他們要殺人,他們要踩在他的屍骨身上,成爲新皇朝的功臣。
拓跋曦不答,心思,一層層的在發涼,腦海裡迴響的是那句話:
“太子有令,圍誅拓跋弘,見其人,立地正法者,進爵***,賞金五千!”
他想像着那個溫柔的孩子在說這話時那狠心模樣。
帝王位上果然沒有良善的人,哪怕這些年,他接近拓跋曦,是刻意的籠絡人心,然而,人心是肉長的,對這孩子的喜歡,多多少少放了幾分真心在裡面。
所以,他纔敢來賭上一賭。
結果,他輸的一塌糊塗。
心頭一陣悲痛,一抹憎恨的冷笑浮上眼角,他疾行數步,騰空一腳,奪來一把長劍:
“擋我者死!”
拓跋弘的眼底呈現了駭人的殺機。
在這樣一個不是你死就便是我亡的環境,一個人想要保全自己,就必須狠。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和拓跋曦,絕對不能兩全。
拓跋曦活,他的日子怎麼可能好過,而如果是他站了那個位置,同樣道理,面對死亡的將是他們——哪怕他們再如何優秀,在皇權世界內,他們不能相容,他一定也會處死他們。
“是,容伯。我錯了,我不該回來,我壓根兒就該起兵反了!”
斬了幾個人後,拓跋弘沉沉吐出一口氣,追悔。
對,若有機會,他一定反。
劍風過,血雨起。
江山美如畫,雲端中的皇位,從來是用人的屍骨架起的,累累白骨,成全的是權者的野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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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現知道,還算不晚。”
容伯滿意的一笑,風清雲淡的答了一句,搶過兩把長刀,左右各兩,地面上,熱血輔染,二人背抵着背而戰,他說:
“放心,我們能闖出去……去祟華門……那邊有老奴埋伏在宮裡的暗樁……走!一起衝過去!”
是嗎?
當真能突圍嗎?
這些御林軍,一大半是父皇親手調出來的,那身手,絕對了得,他們可以殺他一個兩個,他們沒辦法將兩萬御林軍盡數斬下,車輪戰的結果,武功縱然再如何蓋世,也無法抵禦那永遠沒有止盡的強盛力量。
不到半刻時候,他們身上已盡染鮮紅,地上橫七豎八,盡是士卒們漸漸冷卻下的屍首。
這就是弱肉強食,血肉之軀,真正能笑到最後的又能有幾人?
他們邊戰邊退,祟華門而去。
宮牆之中,腥風陣陣,血雨傾盆,屍骨鋪地,血流在河。
九無擎見識到拓跋曦的真正實力,在生死邊緣上,人的力量是驚人的,於是無數魂靈便枉死在了他長劍之下。
他趕的及時,堵了一個正着。
執劍靜站於臺階之上,一陣陣風將濃烈的血腥送過來,你追我逐的遊戲裡,在這樣一個皇城裡,若掌控不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註定永遠是一個被誅的棋子。
他也看到了他,那已經殺紅眼的瘋狂眸子,露着嗜血成性的兇戾,竟捨棄了同伴,往他這邊衝了過來。
西閻和北翎自九無擎身後飄了出來,一左一右,虎視眈眈的盯着。
“九無擎,你的狼尾巴還是露出來……”
拓跋弘粗喘似老牛,手上的長劍,血水淋淋,嗒嗒的往地上掉,染紅了白玉轉。
他站在原地冷笑着:
“父皇瞎了眼,纔會將你這頭狼當作了寶貝一般供着。你比狗還不如,養只狗,尚且知道忠於主人,你呢,除了反咬一口,你還能做什麼?你吃了我西秦皇朝十三年的奉祿,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反出朝堂,來血洗我們皇族,你的心,是黑的!”
九無擎自輪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西閻和北翎前面,看着這浴血的修羅,淡淡的道:
“拓跋弘,你還真是死性不改。明明是你欲入紫宸宮軾君,被我們發現而逃躥,如今怎麼居然顛倒黑白起來。九無擎深受皇恩,怎麼可能想血洗皇族,你這一派胡言亂語編的是不是有點不切實際。”
說謊從來不會眨一下眼。
他哪會承認自己的狼子野心。
廢話不必再說,他再度冷一笑:“居者爲王,敗者寇。九無擎想要我命,沒那麼容易……”
他一劍刺去,劍氣如虹,力如千鈞,迅猛之勢猶如正千仞之上凌空落下的巨石,一點也不像剛剛激戰過,滿身的怒氣似乎將他的潛力徹底激發。
“爺……劍!”
西閻和北翎沒有幫忙阻截,爺和拓跋弘結怨太深,這種仇恨,若不能親自了節,如何解恨。故,西閻適時扔過了一把劍。
九無擎隨意一撈,抓過長劍,進三步,七分力道,從一個拓跋弘想像不到的角度出劍,在對方的劍方揚起他衣襬時,斜斜挑出一劍,將對方強勁的力量化掉。
拓跋弘只覺得自己的力量,完全被那綿綿的劍勢吸了進去,猶如石沉大海般,全無半分殺傷力。
他大吃一驚,連忙撤劍,眼角的餘光看到對手正念出一朵可怕的劍花,直往他心臟向擊來……
傳說,九無擎儒雅,動腦不動武,但他一旦出手,七招之內,必讓人伏誅,令對手又敬又畏。
他們認得足足有十二年。
前七年,他們形如陌路,彼此沒有任何交集——九無擎孤僻,極少與人交往,更不願與不熟悉的人砌磋功夫;而他,忙着學謀習武,遵循韜光養晦之精要,不與人深入接觸。
五年前,他崛起,他殞落,沒來得及和這個人大戰一回,九無擎就成了“廢人”,這事令拓跋弘一直引以爲憾。
如今,在這樣一個困境裡,他們對上了,終令他感受到他的能力。
的確不同凡響,這五年,他當真將自己藏的很深!
好劍法。
他不由得在心裡喝彩了一聲。
這九無擎的確是個非凡的人物,武有武才,文有文法,謀有謀劃,誠如父皇所說:若能安份守已,那將是一個非凡的人物。如果他不是九貴妃的孽子,他對他絕對懷欣賞之心,一定想方設法,將其爭取過來。可惜,老天註定叫他們做一對死對頭。
拓跋弘不敢輕敵,改變劍招,全力以赴了——想要出去,拿下他,這是唯一的機會。
十招以後爲,九無擎同樣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拓跋弘絕對是個勁敵,他的功夫,雜而精,深而博,全不似以前在帝駕前表現的那般平常,他的本事不在他之下,若非他剛經車輪戰,耗了很多體力,他想拿下他,絕不容易。
三十招後,拓跋弘漸露敗相,被逼入絕境。
九無擎一劍兇勝一劍的劍法往他空門連綿的刺去。
一劍揚起,刺破他的左肩骨,他沉一叱:
“這一劍,回敬你毒害我母親之仇……”
拓跋弘的胸口,頓時鮮血直飛,臉色赫然慘白,他左手捂胸,狼狽而退,心裡則想:我何時毒害過九貴妃?
第二劍已在瞬息之間飛落,刺破的是他的膝蓋。
“這一劍,敬你挑斷我腿腳筋之恨,餵我吃蠱之恨……”
拓跋弘的膝蓋上,頓時有斷裂感傳來,皮肉自是早已破綻,他悶哼一聲,以劍支地,整個人已搖搖欲墜,就見第三劍已沉沉壓下,指對的是他的咽喉……
他閉了眼,心頭明白:命休矣……
千鈞一髮——
小管子一聲尖尖長長的呼叫,帶回了活的希望……
“太子殿下駕到,九公子劍下留人……”
“太子殿下駕到,九公子劍下留人……”
“太子殿下駕到,九公子劍下留人……”
三聲急呼過後,另一個驚痛的聲音緊跟着拉響起來:
“九哥,別殺四皇兄……別殺……”
是拓跋曦來了。
拓跋弘從死亡的混沌裡回過神,但看到拓跋曦飛也似的往這裡急奔過來。
嗯,看來,那孩子還是有點良心的,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衝着四周圍觀的士卒,狷狂的揚着手中劍:
“九無擎,到底誰忠誰奸?你要是有那膽子,我們在太子殿下,證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敢嗎?你敢嗎?”
“這世上,沒有我九無擎不敢的事。”
他淡淡揚劍,飛落,絕不放過這個機會,哪怕會曦兒會因此恨他。
人算,總是不如天算。
當劍鋒幾乎要吻到他的咽喉時,另一個聲音痛恨的聲音響了起來:“九無擎,別想猜害我家主子……”
比這話更快的是,三支比颶風還快的暗鏢,自背後呼呼貫穿一切阻隔飛來,他若不避,斬下拓跋弘的同時,必會被那暗鏢害了性命,他若躲,就失了這唯一一次機會。
玉石俱焚,絕不明智。
他借這機會,狠狠打飛拓跋弘手上的長劍,極快的,出自本能的回劍打落突然而襲的暗鏢……
這一幕,驚險之極。
在拓跋曦絕望的以爲四皇兄會橫屍當場的時候,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他驚喘了一口氣,加快步子來到兩人之間,看到四皇兄身上滿是傷,盡是血,本能的用身子維護他:
“不許打了,不許打了!”
他又怒又急的叫着。
機會就這麼沒了。
九無擎不說話,冷冷的看着這個孩子,接收到了來自他眼底那失望的神色。
這孩子的神色異常痛苦,不僅僅來自於他對他失信,想要斬樣拓跋弘,那眼神更懷着難以置信的情緒,那是一種被至親之人利用而生出來的情緒。
他明白了,紫宸宮那邊,真出事了。
不過,他很快看到東子伯伯和南城也跟了過來,他們身後清一色跟的全是他的人。
也就是說,事情還沒有糟到不可收拾的地部,皇上應該還沒有清醒。
“曦兒,現在不是我想不想打的問題。是你的這位好九哥,想要除掉我,他在我身上亂按罪名,想置我於死地。拓跋曦,你身爲太子殿下,未來的一國之主,你說你要如何對付這種亂臣賊子?還是,你根本就是他同謀人,也想致愚兄於死地?”
拓跋弘笑笑,睨着九無擎,眼神是挑釁的。
九無擎不動怒,只淡淡的看着拓跋曦:
“拓跋弘與人密謀叛亂,死應當誅。”
九無擎沒有多廢脣舌,只用“密謀叛亂”四字,來說明自己的種種行徑,皆出自對於皇宮安全的維護,除此,再無半點辯辭。
這兩句話皆令拓跋曦的臉色再度一白。
他望着這兩個自己最最敬愛的兄長,一個是良師益友,一個是血脈相聯的兄長,他們都善待他,爲什麼非要鬥一個你死我亡?
他的好九哥爲什麼要假傳旨意?
非要把拓跋弘斬殺?
他還是自己認得的那個愛才如命、溫和心仁的九哥嗎?
待續!
明天見!
關於明天的更新,可能會很晚!
抱抱,月底,忙碌,大夥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