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心,誰懂?——就這樣懷孕了
(?)
這個名字,令她的心“抖”了好幾下,直覺好熟悉。
她想問,話到嗓子眼,又咽回去——現在不是該問的時候。
反正,她聽不懂他在抱怨什麼,也不想去了解,只拼命的捶打:
“放開放開放開,九無擎,你髒死了……你髒死了……你髒死了……”
眼淚,不知怎麼就落了下來,而且越掉越多,越掉越無助……
他怎麼可以前一會和他的夫人們親親我我,後一刻拉着她在牀上摟摟抱抱?
他怎麼可以用那麼骯髒的手來碰她?
他怎麼可以轉過頭來若無其事的“寵”她?
“凌兒,金子……你……你怎麼了,怎哭了?”
他摸到了她的眼淚,一片溼漉漉的涼,忙放開,捧着她的小臉細看,看到是無法掩飾的悲痛和憎惡,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赤~裸~裸……
她的眼神會讓他覺得他的碰觸真的很髒,出於一種本能,他收回手,不斷的捻着手指,有點無措,她趁機躲開。
但很快,他醒悟到她話裡的真正意思,她真正在意的事。
“傻丫頭,別哭……”
看着她掉淚,他便慌亂,再厚的城牆也就此崩潰了。
“我沒碰她!”
他輕輕的低述,目光深深的睇着。
只是四個字而已,便若抹着魔咒一般,神奇的止住了她的眼淚,也收住了她的魂魄——兩顆晶淚噙在眼窩,欲落未落,臉上是一層薄怒,披着一層水光。
他知道,這件事,必須說清楚,這丫頭真的是很在意很在意。
她和她孃親一樣霸道,都不許自己的男人,再沾其他女人一下,都厭惡男人的朝三暮四,都容不得男人的妻妾成羣——
其實,所有女人都容不下,只是這世上有太多的女人被禮道養成了奴性,壓抑着心頭最本真的心思,而願意縱容自己的男人擁有其他女人,就比如:宮慈。
看到她不哭了,他不覺彎起一抹淺淺的隱約的笑弧,一種奇異的滋味在心頭無限的擴散開,從一個小點到整個心田,滿滿的籠在其中,因爲她的在意,是如此的讓他感覺幸福。
他再度將她拉過來,低頭親親她的額頭,喉頭微哽,微喜,輕叱一句:
“小醋桶!”
感覺卻像被塗了蜂蜜一般,整個人甜絲絲輕飄飄起來。
金凌捂着被親過的地方,依舊冷冷的推他,但力道已不似之前那般強硬,無數疑惑,無數驚異纏住了她。
九無擎被她這個憨憨的模樣,逗的有些心癢難耐,忍無可忍之下,終於低頭又往她脣上偷啄了一口,又香又軟的美好滋味令他心神一蕩。
她“呀”了一聲,連捂住脣,瞪圓眸子,又急又惱又疑又惑,臉孔再度通紅,不知是氣紅的還是惱紅。
“你……”
從沒見過她如此無助又嬌憨的迷人小模樣,極有小時候的神態,他不由低笑出來,那一雙深眸變的清澈明麗,心情忽變的極愉快,伸手直揉她的發,又長又軟又滑,堪比絕品的天絲。
這是他的小女人,整個兒都屬於他……
他想擁有她,永永遠遠的走下去,老天會給他這個機會嗎?
會嗎?
在看到曦兒送的東西以後,他突然對這樣一個前景第一次懷有了希望。
“不惱,先聽我說好不好?”
他捉住她的小手,用自己的手指點着她硃紅的脣。
“剛剛我回來過,原想過來陪你吃早膳的。你不在,去了心閣。我想你和歆丫頭待一處,必有話說的,所以,我忍着沒去找你,直接去了前院。
“府裡大小權利之所以會交給宮慈,是因爲皇下下了旨。不是我想給。
“金兒,你眼下不記得那些事,不知道現在時局對我有多不利,那我現在就告訴你,以目前的這個形勢,我還不能反抗,皇上吩咐什麼,我只能照做什麼……我若有個差錯,死的不止是一個兩個,會是一大批。
“金兒,小不忍,就亂大謀……你懂的對不對……
“相信我,這過程不會太久……總會過去的……到時,總不必再這麼受制於人……所以,忍忍好不好……
“我們一起熬着,等一切熬過去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我知道你想家了,我知道你累了,其實我也想……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快瘋了……”
他一古腦兒,將心裡的話全掏了出來,甚至一些不該說
的也說了……
金凌只覺心窩窩處一顫一顫的!
這些話古里古怪,直覺在告的他,這些話很重要很重要,可是,她一時聯想不出重要在哪裡,他爲什麼要解釋的這麼清楚?
他所謂的“回家”是什麼意思?
那句“我沒碰她”又是什麼意思?
若真沒有碰,外頭傳得紛紛揚揚的話,又是怎麼來的?
他希望她忍耐,聽這語氣,似乎在策劃幹什麼大事?
她有點不懂。
他的吻又落下,燙在她的額頭,輕輕貼,她能明顯的感覺到嘴脣的溫軟。
她回過神,慌亂的拂開他。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還有,不許親我……”
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親她?
哪怕他說的再如何惑人都不可以。
“以後會懂。等你病好了,我把事情全告訴你,現在你得乖乖躺着,發燒的人得好好休息……再這麼鬧我一定打你小屁股……還有,昨天晚上你到底怎麼睡的?這麼大的人了,怎麼照顧自己的,真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一股強勁的力道將她按倒牀上,冰冷的聲音,有些過於柔軟了,看她的時候眼神也是溫柔的,說的話呢,也是這麼的親呢,全沒半分疏離,居然還說要打她“小屁股”,怎麼聽都像在哄孩子。
“九無擎……”
這人,爲什麼突然又對她這麼好?
而且,這種語氣讓她覺得似曾相識,似乎在很小的時候,曾有人這麼訓過她:敢不好好吃藥,就打“小屁股”。
那個人是誰?
是他嗎?
她的心怪異的顫着。
此時此刻,她真恨自己什麼也記不起來。
“嗯,我在!!”
九無擎淺淺彎起嘴角:“乖,先躺着,我讓人先給你熬藥……等吃了藥再好好睡一覺……我不走……”
又在她眼角落下一吻。
一晃,他轉了出去。
金凌很鬱悶,爲什麼所有的怒氣突然發不出去了,他還沒把事情說明白呢!
可是,她幹嘛要去弄明白這事?
他罵她是“小醋桶”,她有吃醋嗎?
她有嗎?
如此反問,爲什麼她覺得心虛了……
她忿忿的拉過被子蓋住自己。
外間,九無擎準備紙墨寫了一張方子,喚:“東羅,南城……你們進來……”
門開,兩個侍衛走進來。
“爺,何事?”
東羅問,他昨夜通宵守在寢房外,直到快天亮,南城來換他,他纔去睡了一下,結果翻來覆去睡不着,起來後才知道南院的事。
“燒的很厲害嗎?”
南城低聲問:“剛剛我就覺得她有點不太對勁……真受寒了?”
九無擎淡淡的瞥了一眸:“知道她不舒服,還任由她出去?南城,你真是越來越不稱職了。還有,誰叫你把她帶去前院的?你真是嫌我不夠亂是不是?”
南城摸摸鼻子:“呃,這是十爺吩咐的……他說這丫頭需要刺激……要不然,她不開竅……您也是……”
“胡鬧!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瞎起鬨……真是惟恐天下不亂……”
九無擎沉臉叱了一句。
“爺,其實你心裡應該挺好高興的吧!”
臉上急怒之色並不明顯。
東羅打量着,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小丫頭吃醋呢!”
九無擎不覺外皺眉,這兩混球,瞧瞧這一唱一和……不由得瞪了一眼過去。
可是心裡,說到底,總是有些高興的。
“南城,你去冰窖取一些冰來……東羅,照我開的方子去抓藥熬好了馬上送過來……”
“是!”
“是!”
南城先去。
東羅沒有走,遲疑着似有話要說。
九無擎睨着:“怎麼了?”
“眼下,東樓那邊該怎麼辦?她們正等着……可您要是這個時候走開,裡面那位只怕一旦怒起來,您收拾不了……若是不過去,只怕又能不好交代,到時皇上又要拿這事尋釁了。”
這個問題很現實,就這樣無情的擺在眼前,東羅想知道爺心裡到底有什麼打算。
“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九無擎不答而問。
“東羅心裡有個想法,想與您說說……”
“嗯,你說!”
“皇上希望她們給您生養,無非是想留住您,您何不稱了他的心意……不就一個孩子嗎?若是懷個孩子,可以保一陣子太平,懷就懷唄……”
“東羅……”
九無擎輕輕斥了一句,往裡面瞟了一眼,這混小子還真是來添亂的,眼裡生出不悅。
東羅輕笑,爺現在是怕死了裡面這位生氣,馬上道:
“爺急什麼,我又沒說誰生——橫豎皇上只說半年內公子府必須傳出喜訊,又沒說非得讓她們生……除了她們,不是還有屋子裡那位嗎?您不想去東樓,乾脆下個狠心,就傳出一句話去,就說金主子懷上了……您醫術高,想要造假還不容易……然後弄假成真不就結了……”
話未落地,他不由得又橫去一眼:“盡出嗖主意!”
“這哪是嗖主意?我覺得這主意好的緊……東樓那邊多轉動,這丫頭可會生外心,若真是跑了。您可就又是一番苦尋苦找了……您得明白這麼一件事兒,她現在打不能打,跑不能跑的,真真不能出點岔子,要不然,你悔青腸子也沒用了。”
因爲懂他的心,東羅說的話,那是句句擊在他的要害。
是,現在這個時候,這丫頭絕對不可以再與他離心,這不僅僅會令他分心,而且,會礙了他的計劃。
其實,東羅說的,他也曾設想過。
答案是:絕對不可以!
他沒有讓她參予權利徵閥的打算,更沒有想拿她做棋子,讓她置身於兇險裡,甚至讓他們的孩子置於危險裡——最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不允許有這種未婚先孕的事發生。
“爺,您聽我一言吧……先這樣着吧,能成真,固然好,若不能,能借機爭取一些時間也好。難道您真不想嗎……一個孩子,您和她的……”
東羅壞心思的誘惑着。
九無擎久久不動,神復莫辨,而後,他又執起狼毫,重新改動了一理方子,遞過去……
“你先下去把我需要的藥都抓過來,三碗水熬成半碗。另外,我現在口述給你幾味藥,很重要的,你一併給我帶過來,裹在紗袋裡一起放在藥罐裡煎着,過後把藥渣處理掉——那些藥草去靜館取,不能在府裡拿——然後,照你的意思去東樓傳話……你說的對,我們現在需要時間……”
他低低的下了決定。
東羅大喜,眼放奇光,猛一笑,呵一笑,洪亮的應一聲:“是!”
金主子懷孕一事,於是就這麼在兩個男人的對話間敲下定音。
房內,金凌早就氣紅了一張麻臉,扶着昏昏沉沉的頭,憤憤的衝了出來:
“九無擎,你……你怎麼可能這麼無恥?”
正好和走進來的九無擎撞了一個正着,她踉蹌的往後倒去,他連忙將人抱住,裡室外室離的那麼近,東羅又沒有刻意避着聲音,房裡的不聽到纔怪。
“誰讓你起來的!躺好去!”
九無擎瞄着,拉她過去。
她打住步子不肯,揣着他的胸襟叫:
“九無擎,你……你,你怎麼可以撒這種謊……我……我纔不跟你生孩子呢……”
臉上一陣陣發燙,也不知是因爲身上發熱,還是因爲這曖昧的話語,她只覺整個都在燒。
“既然你也知道這是謊,那還氣什麼?乖,睡好去……一切等你燒退了再說……”
他強行扶她躺回去。
她死活不肯坐下。
“我不睡你的牀,也不住你的房,我要搬出去……”
他到底想騙誰啊,都這麼傳出話去了,還說不用氣……這懷孕的事能亂說的嗎?
她磨牙,她想咬人,這惡人到底想做什麼壞事……
九無擎扯了扯嘴角,鐵臂牢牢箍緊她,試圖和她講道理,可看着她生惱的樣子,又覺得現在她肯定聽不進道理,腦筋一轉,在她耳邊呵了一口熱氣,他記得她最怕癢癢,果然她立即捂起耳朵,稍稍安靜了一下。
“你……”
她縮着腦袋瞪。
這種小動作,呵,真是讓懷念,他心底頓時一陣柔軟,忍不住輕輕敲她額頭,輕一嘆:
“搬什麼搬?你到底在激動個啥?我若真想讓你懷娃娃,也不會選現在……乖,躺回去靜靜養病……你要是敢再動一動,我就吻你……信不信……不信的話,我們馬上可以試試……”
說着,他用薄薄的脣輕輕吻了吻她的鬢角,用實際行動表示他是認真的。
“你……”
麻花臉成了成熟的麻花大蘋果。
“你要是再敢吻我,我一定咬掉你的舌頭……唔……”
挑釁的下場是嘴巴被牢牢堵住,全無預兆。
心臟一剎那的停止運轉,而後飛快狂跳起來,就如戰場上那萬馬奔騰時的蹄聲,又亂又急又響。
九無擎感覺到的是滿嘴滾燙。但他沒有深入這個吻,吻下去只是一種警告,提醒她這自己不是在開玩笑,很快就放開了她……其實,他很不想放,可是,他也不敢去惹毛她,一小小威脅就好……
“咬不到吧!”
他低低說,聲音輕柔。
的確沒咬到。
金凌氣惱的推他,掄起拳頭打他,力道很大:“九無擎,你混蛋……你混蛋……嗚嗚嗚……你欺負人……”
他怎可以這麼逗她?
他憑什麼這麼逗她?
他們之間不該這麼親呢——她討厭這樣的親呢——
他是有妻子的……
他不該和她這麼糾纏……
她也不該對他有所心動……
這樣是傷風敗德……
這樣是背叛……
這樣的話,她會不知要怎麼辦?
她從沒有遇過這種情況,也不知要去如何處置——
與生俱來的驕傲令她無法認可現下這種尷尬的處境,她纔想割斷這種喜歡,他又溫存的來招惹?
他不是說不讓她喜歡嗎?
那他這是什麼意思?
一會親親額頭,一會兒親親嘴的,他當她什麼了?
九無擎有點慌了,無措了。
“只要你乖乖躺好,我保證不欺負你……你看看,身上這麼燙,還鬧脾氣,我……我是氣不過……”
呃,這理由有點不充分。
好吧,是她的任性給了他衝動的機會,其實,他是想念她了。
“你滾開!”
她掙的厲害。
他皺了眉。
“你再這麼犟,我可不客氣了嘞……”
她一徑鬧。
他沒法了,手指輕輕拂到她的睡穴,輕輕一點,她一陣恍惚,感覺到了他在使壞,猛的擡頭驚瞪一眼,下一秒,整個人軟在了她懷裡。
他馬上帶她躺好,掖好被角,坐好,看着她眼角還有的眼淚,覺得自己的手段很拙劣。
可是,她需要冷靜。
“犟妞!”
他輕嘆,側躺,陪她一起睡,如此抱着,感覺真好!
對於懷孕一事,金凌表示很鬱悶。
她就不明白了,這個可惡的九無擎怎麼就能造假造到這個田地,連宮裡來的兩位太醫也診出了這樣一個結果:
“已懷了一個月的喜脈……只是不太穩當,大有滑胎之相……需好好調養……”
待續!
今天兩更合併,六千哦,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