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斡朗改、轄戛斯聯軍和耶律朔古部發起攻擊時,兩路大軍還只向北前進四、五百里,隨行的二十萬遼軍俘虜由此分散在明軍的監督下開始建造軍事堡壘。
按照百里無忌的指示,每個堡壘爲直徑兩裡地的環形建築,高一丈七尺,從七尺以上設三層射擊孔,並在城牆上設置小型炮臺,每個城配備八百火槍兵,十六門火炮,儲備可以固守六個月的糧食彈藥。
這是爲了防止阻卜小股遊騎以遊擊方式襲攏新軍的進軍、補給路線,有了這些堅城,就算是阻卜遊騎能截斷,甚至包抄新軍的後路,憑着這些間隔百里的堅城,新軍也完全可以在一天之內迅速回頭反擊,再次打通補給線。
百里無忌不擔心新軍戰力,卻深怕新軍被阻卜軍利用北方廣袤的大漠而圍困,所以寧可犧牲時間,也要穩紮穩打,以求一戰畢其功。
阻卜其實是韃靼的前身,也就是後世的蒙古族,主要從事遊牧,輔以狩獵,還處於奴隸制時代。其故土集中在貝加爾湖以南、烏魯古河和土兀剌河之間。
唐朝末期,阻卜還未能形成統一的部落,無法與契丹抗衡,918年(遼神冊三年),已有阻卜部落遣使向遼歲貢。924年(遼天贊三年)阿保機西征,阻卜諸部皆“望風悉降”,並有三個部落被內遷。
之後,阻卜各部常遣使朝貢於遼。歲貢之物爲馬、駱駝、貂皮、青鼠皮等物。不久,因遼皇族貪得無厭。不斷地加重阻卜各部族的歲貢,阻卜各部族苦不堪言,因而時叛時服。成爲遼最難制服的部族。
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依舊是阻卜疆土太過遼闊,往往數百里間了無人煙,遼軍那時還未能形成有效的後勤制度,往往人馬補給所需糧秣都以“打草谷”的形式就地解決,所以,對付象阻卜這樣的遊牧民族,是很難徹底滅亡的。
往往是遼軍一到。阻卜各部族聞風而遁,等遼軍一撤,他們還是回到原處。照舊過日子。
甚至幾個部族稍加聯合,派小股人馬襲擊遼軍後背,這令遼軍苦不堪言。
也正因爲不斷地與遼軍征戰,阻卜的各個部族纔開始真正建立起部族聯盟。選出首領。稱之爲“阻卜大王”,將治所設在烏魯古河西岸,並在東岸置鎮州,囤有大量軍隊,以防範遼軍的突然入侵。
百里無忌有着後世的經驗,自然能領會大漠深處遊騎出沒的可怕之處,纔有了讓雲揚、丁思覲每隔百里建造堡壘的旨意。
如果說遊騎在大漠中如同幽靈,那麼這些個堡壘就是鎮靈碑。有着手榴彈、火槍、火炮遠中近、高低的交叉火力配置和堡壘周圍地雷的埋設。遊騎想要攻克堡壘,所花費的代價是相當恐怖的。
而另一路新軍。也就是百里義部則不同,他沿潢河西向,至潢河末端,轉西北向,直撲向阻卜鎮州。
這場戰爭勝敗其實並非取決於新軍戰力的高低,而是取決於後勤,新軍三十萬大軍行軍數千裡,這考驗着明國的後勤補給能力,對這個時代來說,是相當困難的。
幸好百里無忌這些年不斷地修築官道,貫通南北東西,方纔能使長江以南的軍械物資源源不斷地北上。更因鯨吞了周國,才能方便地將物資迅速地調集到豐州以北。
但過了豐州,就只能靠每百里一個堡壘做爲補給點了。
這次北伐,明國通過發行朝廷債券籌措資金,並通過徵集百姓充當民夫,而民夫的主要來源依舊是長江以北的原周國百姓。
明國百姓生活水準遠高於北方,已經不再被民夫的餉錢所吸引,只有北方的原周國百姓,依舊爲此而蜂涌報名。
也正因此,但上百萬民夫被徵集之後,原周國的朝野迅速安定下來,這上百萬民夫的徵用,解決了上百萬戶家庭的吃飯問題,這是百里無忌事先沒有預料到的。
看到這個好處,百里無忌下旨擴大了徵用員額,將徵用民夫上限擴大到二百萬人,並下旨若所徵用民夫願意留下北方阻卜之地,可免費獲得人均三畝土地。
二百萬戶家庭對於原周國來說,已經是在冊納稅人口的一成以上,解決了這一成生活在最低端的人口生計,社會想不穩定都很難了。
四月初,斡朗改、轄戛斯聯軍傳來戰報,戰報上說“十萬聯軍在南渡薛靈哥河時遭到十萬阻卜軍的強力阻擊,經聯軍將士浴血奮戰,將陣線穩定在了薛靈哥河兩岸,等待明國進一步的命令。”
看到這個戰報,百里無忌哂然一笑,他知道,斡朗改、轄戛斯聯軍在南渡薛靈哥河時遭到阻擊太正常了,一旦被聯軍渡河成功,至阻卜大王府就一馬平川,阻卜軍斷然不會讓聯軍輕易渡河。
而戰報上說聯軍“浴血奮戰”,這個詞百里無忌自然也是斷然不會相信,斡朗改、轄戛斯兩族在明軍打擊下面臨滅頂之災時選擇投降,這不代表着他們真的願意臣服於明國,不過是形勢所迫下的便宜之計。
百里無忌猜測這不過是聯軍的緩兵之計,聯軍想在薛靈哥河北岸坐山觀虎鬥,如果接下去明軍佔了優勢,那他們自然就奮力渡河,建立功勳,以便嚮明國索要獎賞;若明軍不利,他們自然率軍北返,從此再度脫離中原朝廷的統治,從北方悠然自得地過小日子,畢竟中原離兩族之地太遠了,甚至可能與阻卜軍勾結,一舉擊潰北伐明軍也未可知。
百里無忌將戰報扔在一邊,他本就沒有打算寄希望在兩族聯軍身上,讓他們出兵南下只是爲了掩護三路新軍北伐,起到吸引阻卜軍注意力的目的,而如今聯軍已經到了薛靈哥河北岸,這一目的就達到了,至於聯軍是否按自己旨意全力進攻,百里無忌並不放在心上。
四月中旬,耶律朔古率八萬部族軍到達土兀剌河東岸,也是駐紮東岸與阻卜軍對峙起來,美其名曰“等候皇上新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