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成,取決於王興是個人所爲,還是代表着聞香樓!”鄭書冷靜地說道。
李彥想起大腹便便、滿面笑容的王好賢,不由輕輕搖了搖頭:“應該是王興個人所爲,我有八成把握!”
即便只是王興個人,李彥也覺得相當麻煩,對方可以利用一個掌握幾百教民的傳頭,而他手中只有十個家丁,二十幾個長工,真要衝突起來,還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能夠依賴。
愈是這種時候,他更要在衆人面前表現出自信,李彥微微一笑:“也沒有那麼悲觀,明日我就去找老師與陳小旗,就算不能懲辦聞香教,提供些保護還是可以的。”
“如此,便有八成勝面了,”鄭書道。
看到衆人的臉色輕鬆起來,李彥卻禁不住心中苦笑,他與徐光啓並沒有什麼師生關係,談不上幫助;陳小旗那邊也只能靠蒙,或者用銀子開路。
問題是招募人手、建造田莊,以及預購菘菜和韭菜根,那一百多兩銀子已經花得差不多了,現在李彥手上的銀錢也很緊張。
又要想辦法賺錢了,李彥將目光轉向桌上被拆開的鐵鎖,又在心中無奈地搖了搖頭,時間上來不及。
“聞香教!聞香教!”李彥默唸了兩聲,眼前突然一樣,不由伸手抓起鐵製的鑰匙,以前一直沒有想通的問題,終於豁然開朗。
“包有才,你說過聞香教在達官貴人的家眷中影響很大是吧?”李彥目光一閃,語氣略微興奮地問道。
“是的,我聽說溫家、樑家、崔家的老夫人都是聞香教信徒,不久前還商量着要捐建大佛,後來出了飛賊的事,才耽擱了,也有說他們出錢少了,纔沒能得到佛爺的庇護,這兩日又說要抓緊的。也就是夏家族長和憨山大師相熟,卻是不信這種小教……”
包有才說起事來很容易得意過頭,顯得洋洋灑灑,不過這一回李彥卻沒有阻止,而是從中瞭解更多聞香教的情況,剛纔突然想到的那個想法也愈來愈清晰。
這個聞香教,好像還真的不簡單呢!不過他們既然找上自己,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李彥微微一笑,讓包有才對照一下:“那些失竊了的人家,是不是也有人是聞香教的信徒呢?”
“溫家、樑家、崔家都失竊了……”包有才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很快覺得不太對勁,他發現那些莫名失竊的人家,多數是家中有人信奉聞香教的。
“難道是聞香教乾的?但那些人也不能偷自家東西吧?還有鎖又是怎麼回事?”包有才驚疑不定地擡頭看向李彥。
雖說家眷信教,但捐獻香錢也就算了,總不能把自家銀子都偷了送出去;何況很多人家的錢庫、銀箱鑰匙都在家主手中,也不是輕易就能拿到的。
雖然懷疑,包有才還是爲這個發現感到興奮,失竊人家差不多都有人是聞香教的信徒,這或許也不是巧合吧!
爲了抓獲那該死的飛賊,許多大戶聯合起來放出懸賞,抓獲飛賊的賞銀已經高達五百兩,提供線索的最高也能得到一百兩。
那可是一百兩銀子,包有才想想都覺得興奮,同時,也對最先發現這一點的李彥無比敬佩,他很想知道,李彥是如何知道的。
李彥手上把玩着鐵鎖鑰匙,一根鐵條的末端翹起羊角狀的八字牙花,顯得非常簡單,這樣的鑰匙應該很容易配製。
他又擡頭看了看桌上拆開的鐵鎖部件,可以看到這種鎖的內部結構也不復雜,三根簧片控制着鎖舌,扣住或放開鎖栓,就可以完成鐵鎖的開與合。
李彥腦海中又推演了一遍,差不多能猜出竊盜錢箱的大概過程:“就算拿不到鑰匙,想要把鎖打開,或許也不難。”
“至於竊賊,不是那些信教的家眷或者家僕,但他們確實成了竊賊的幫兇,失竊的罪魁禍首!”
李彥將鑰匙往桌上一丟:“十之八九,這件事就是聞香教做的。”
“那咱們就去告官唄!”宋大牛大咧咧地說道。
“是該報官!”石柱子皺着眉頭,緩緩說道:“這些左道奸邪,果然圖謀不軌,報與官府,儘快將其剷除,以免流毒更深。”
“只怕口說無憑,”包有才並不是和石柱子擡槓,從剛纔的激動中冷靜下來後,他就想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沒有鑰匙,如何能無聲無息地將鎖打開?
如果將剛纔的發現以及推斷報官,等於是懷疑官紳的家眷與聞香教,可想而知定會招來強烈的反彈,官府會不會查,能不能查到底,很難說。
何況就算官府查了,本來就迷迷糊糊的,也不一定就能查出真相。
“一切都只是推測,如果報官,官府卻查不出來,只怕會得罪很多人,”包有才擔憂地說道,他仔細看着散落在桌面上的鐵鎖部件和鑰匙,還是覺得拿不到鑰匙便無法開鎖,這個問題不能解釋清楚,很難讓官府相信他們。
包有才以爲,李彥所說的沒有鑰匙,也有辦法悄無聲息地將鎖打開,也只是推測。
“查案的是錦衣衛,”一直沒有說話的鄭書突然鬆開捏緊的手指,緩緩說道:“若真是聞香教所爲,並與官紳家眷有關,錦衣衛查案,八成能查出。”
包有才與石柱子都是悚然而驚,一齊擡頭看向李彥,既然是錦衣衛查案,只要目標正確,案犯進了錦衣衛大牢,是必定會老實交代的。
錦衣衛的手段,早就聲名在外。
“好,明日一早,我便去天津城,將這情況報給錦衣衛,”李彥微微一笑,手指撥了撥鐵鎖的零件,如果竊案真的如他所想,那趁着這個機會推出新式的鎖具,一定會大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