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輸了!”吳氏興高采烈說,她滿頭冒着熱汗,無比的興奮。
葉長歌眯了眯眼,這女人不知輸了多少盤,若是再輸怕就不肯玩下去了。
她信手把緋色的薄紗外衫扔到了一旁,看見吳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微微一笑道:“還繼續麼?”
吳氏張了張嘴,心有不甘,忽的她冷笑道:“這裡是我的地盤,爲什麼要聽你的?”
葉長歌愣了愣,聳肩:“我......也不知道!”
吳氏虎狼般撲了上來,葉長歌連退好幾步,被酒罈一絆摔倒,她靈機一動,猛力將那酒罈摔碎。
吳氏被嚇了一跳,又驚又怒的看着她,葉長歌信手從懷裡摸出了火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身上居然還是帶這種東西了,不過居然還派上了用場。
“你別過來,否則我就點火,咱們倆做一對生死鴛鴦。”她平靜地說。
吳氏盯着她手裡跳動的火焰,眼睛裡流露出恐慌來,她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別衝動......”
葉長歌勾脣笑了笑,乾脆盤膝坐在了草垛上:“把我放了。”
“好,好......”吳氏顫巍巍的朝着門口挪動腳步:“我先開個門,你別鬆手......”
葉長歌冷眼看着她緩緩的打開門,一羣人蜂擁了進來。
“媽的這個騷婆娘,你有臉說我!自己還不是在這裡偷人!”吳準冷笑着拽住了吳氏的頭髮,就要往牆上撞:“還是這個小白臉!我說怎麼找不到他人了!”
“吳準你個王八蛋,你給老孃鬆手!沒有老孃你哪兒來這個官做!恩將仇報你等着被刀剮吧你!”吳氏拼命掙扎,尖聲大叫。
“今天是我捉姦捉到了你,你看看到時候被唾罵的是你還是我!”吳準擡起頭看着葉長歌,冷冷的笑道:“抓住他,剝光了遊街示衆!”
葉長歌驚了驚,官差們從四面八方包圍了上來,將她的手臂反折到了背後,她手一鬆,火摺子落在了酒液上,“騰”一下子燃了起來。
“啊!”官差慘叫起來,一把推到了葉長歌就往外逃去,火舌迅速舔上了草垛,幾乎觸到了房樑。
“走水了!快逃快逃啊!”
一時間酒窖裡兵荒馬亂,連帶着踢翻了好些酒罈,火焰大作,充斥着整個酒窖,濃煙滾滾瀉出,模糊了視線。
葉長歌用袖子捂住口鼻,她勉力爬起來摸索着向前走,走了幾步忽然聽見了鐵鏈碰撞的聲音,還有吳準的冷笑:“燒死這個小白臉,到時候問起來就說這個臭婆娘偷人,不小心走水了害死了他。”
“吳準你個畜生!”吳氏還在罵罵咧咧。
“閉嘴!”吳準抽了她一個耳光:“惹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你以爲你是誰啊!”
接下來就什麼也聽不到了,依稀有些耳鳴,金紅色的火光刺的葉長歌眼前陣陣發黑,她劇烈的咳嗽了兩聲,閃身躲開墜落下來的燒焦的木屑土石。
烈火中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她癱倒在地,艱難的呼吸,她覺得有些可笑——自己居然做了個賠本的買賣。
丞相府裡現在肯定亂作一團了,過幾天,朝中會亂作一團,很多平衡被打破了,任何事都會發生劇變......當然這些他都關心不到,她沒辦法報仇,也再也見不到那個......像項梓宸的人......
她微微擡起頭,看着燒着的房樑搖搖欲墜,然後墜落。
“長歌!”有人焦急的大喊。
她被撲倒,緊緊的抱住迅疾滾到了一邊,房樑適時墜落,一端重重的砸在那人背上。
那人悶哼一聲,軀體因爲劇痛而微微一震,卻將她抱得更緊。
“我該早點來的!”他沙啞的說。
葉長歌感到自己被一件溼漉漉的袍子裹住,然後被打橫抱起,飛快的衝出了酒窖,依稀她聞到了焦糊的氣息,但更多地,是無比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讓她無法辨認。
——總之,像梓宸......
“你們這羣狗官,仗勢欺人,今天我不把你們全都撂倒,我就不叫玉璇璣。”
“別整那些虛招子了!”溫弦衝出來大吼:“南雨你去找冷夜潯!玉璇璣我們快走!”
玉璇璣撩開袍子一腳踩在一個官差背上,剛擺好架勢不禁有些悻悻然,他反手執了紫金槍道:“明白了,你走,攔路虎全都交給我!”
黎明之際,一行人呼嘯着衝出了吳準的宅子,吳準目瞪口呆,吳氏忽的冷笑起來,她說:“老不死的,你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賤人你做了什麼!”
“我把你跟趙大人的那些事兒統統都告訴他了。”吳氏冷冷道。
“告訴他?有個屁用啊!”
“你哪天死的,絕對是被蠢死的。”吳氏嘲諷。
冷夜潯匆匆趕到了客棧,他放下藥箱看了一眼溫弦說:“你不想死最好趕快找個地方趴下來,否則我不能保證你以後還能挺直了身板兒走路。”
“你少嚇唬我。”溫弦坐在葉長歌牀畔,頭也不擡,語氣不耐。
“好,就算你現在腦子急糊塗了不信我。”冷夜潯冷笑一聲走到他身邊,單手叉腰:“你佔了我的位置,可不可以滾開!”
溫弦擡眸看了他一眼,才緩緩起身,他重重的倒吸了一口冷氣,幾乎暈倒。
“溫大人!”南雨急急的衝上去扶他,溫弦勉強撐住南雨,他琥珀色的眼瞳裡有重重漣漪,似是要隨時凋謝了光澤一般。
“小子,帶他去隔壁躺着,要不然讓他現在就去死,我這裡忙完了就去給他看看。”冷夜潯打開藥箱說:“剛纔是急過頭了沒感覺,現在平靜下來,你還真當脊樑骨裂了是小事啊!”
“好好好。”南雨忙不迭的點頭,扶了溫弦就出門。
“等等!”溫弦擡手撐住了門框,他咬了咬幾乎無色的嘴脣,艱難的說:“半面妝,今天的事情......”
“我知道,你只是‘報恩’罷了。”冷夜潯冷淡的笑了一聲,說不清是嘲諷還是無奈,便再也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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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剛至,趙裘就匆匆進宮,與趙嫣會面。
“表姐,此乃絕佳的機會啊。”趙裘說:“只要把握住了,葉長歌就絕對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趙嫣繞着桌案轉了一圈,有些侷促的攥着衣襟:“這麼離奇的事,你確定不是別人杜撰出來的?”
“放心,是綢緞莊的那個小丫頭親口說的。”趙裘撫摸着茶杯道:“那小丫頭可不聰明,稍稍嚇一嚇就什麼都說了。”
“我總覺......還是不可靠。”趙嫣轉過身,憂心忡忡的盯着他看:“萬一,萬一他是騙你的......”
“表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如履薄冰起來了。”趙裘冷冷的挑眉:“向來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你走到這一步,也不都是冒險冒過來的麼?更何況我這根本不算冒險。”
“你不明白!”趙嫣急急的叫出了聲:“那個姓溫的他!”
“他怎麼了?”趙裘狐疑。
“沒,沒什麼......”趙嫣心虛的低下頭:“反正你到時候要是落了馬,可別牽扯上我。”
“表姐,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趙裘哼了一聲:“皇上已經多久沒來過你這兒了?那個明昭容已經快要取締你了吧?”
“你!”趙嫣氣結:“就憑她!怎麼可能!”
“表姐我看你真的糊塗了。”趙裘摸了摸下巴:“連我都知道的事你居然還矇在鼓裡。”
“什麼事!”
“明昭容懷孕了!大概,有一個多月了吧。”趙裘笑的意味深長。
趙嫣臉色一白,倉惶的跌坐在椅子上。
“皇表姐,你,好自爲之吧。”趙裘輕笑一聲揚長而去。
趙嫣氣得花容失色,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幾口氣,喚來了初夏:“明昭容懷孕了,爲什麼沒有人來稟報本宮!”
“回稟娘娘,奴婢並沒有得到消息啊!”初夏驚道。
“那趙裘爲什麼會知道!都是你們這羣蠢才辦事不利!”趙嫣冷笑:“還是說明昭容身邊的那個小李子被買通了?故意不報信給本宮!”
“很有可能!”
“去找人把小李子解決了。”趙嫣道:“她以爲封鎖了消息本宮就拿她沒辦法了?”
“是。”初夏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
那一頭,紅綃發現成天蹲牆角的那個小李子沒了,便告訴了衛清染:“小姐,看來趙貴妃那裡得到消息了。”
“很好。”衛清染說:“章太醫那裡怎麼說?”
“一切妥當。”
“好,我們就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衛清染微微一笑:“他若沒有害人之心自然無事,若是有,就休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