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吹起,江上霧靄層層,朦朦朧朧的,整個天地似乎都變得不是那麼清澈了。小船停靠在江邊,沒有開動,因爲這樣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小船在江上航行。
小小的船艙裡,李寬和天香圍坐在小桌前桌上生着一個小巧的炭爐,在上邊一個銅鉢正端坐着。裡邊是清澈的水,現在這清水正在骨碌碌的冒着氣泡。
“主子,可以了!”天香提起桌上精緻的玉質酒壺,向李寬詢問道。
“嗯!”李寬點頭應承,手中摺扇展開,上面扭扭曲曲的字跡顯露出來,字很醜,但是寫的內容卻很是有意境,只見潔白的宣紙製作成的扇面上,寫了兩句詩句:‘曾因酒醉鞭名馬,唯恐多情累美人’。
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晃着手中的摺扇,李寬閉着眼睛天藍色的長衫遮蔽着他修長的身軀,略顯消瘦的雙肩撐起衣襟,頭上的髮絲不羈的在腦後紮了一下,就這樣披散着,沒有挽成髮髻,顯得有那麼幾絲的放蕩不及的感覺。
白霧迷茫籠罩着江面,像是一層面紗遮擋了秀麗的江水的容顏。一時間,船艙裡的三人都沒有說話,一切都顯得靜謐起來。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在迴盪。
………
長安城,高聳的城牆依舊是威武雄壯,整個城市沒有因爲誰的離去而變得有所不同,百姓還是各自爲了生計忙綠。大臣們還是在各自的司職範圍內,做着自己的事情。長孫無忌審閱完最後的一篇奏章,看着嶽州刺史傳來的請求朝廷發兵鎮壓岳陽水賊的奏摺。將它放到需要李二御批的那一摞奏摺中,然後起身準備去活動一下痠軟的身子。
剛走出門下省的大門,就遇上了前來探視的長孫衝,現在長孫衝確實變化不少,這些時日以來,沒有再出去花天酒地,以前的那些損友也很少往來了。一天到晚就在家中學習聖人經典。也因爲他的轉變。李二也對他另眼相看了,准許他可以自由的出入宮廷。但是也只能在特定的區域,不可能讓他進入後宮之地,除了去拜會他的姑姑長孫皇后之外。但是這長孫無忌辦公的門下省卻並未在禁止的行列之中。所以這些日子,宮中多出了一個年輕的身影。
長孫衝時常出入皇宮。探視自己父親,並且不時地帶着府上廚子做出的一些吃食,給父親送來。別看長孫無忌位列三公,官居一品,但是在皇宮中辦公的時候,卻是沒有午膳的。李二和長孫皇后身體力行的節儉之風在皇宮中盛行,每天宮中之人只吃兩餐,與現在勳貴家庭的一日三餐有着很大的區別。當然李寬這傢伙卻是個例外。
“父親!”長孫衝向長孫無忌行禮問候道。
“衝兒,你怎麼又來了。不在家中溫書,這總往宮中跑是何道理?”長孫無忌端着父親的架子,雖然心中感動不已卻也還是垮着臉教訓自己這寄予厚望的兒子。
“父親大人年事已高。這一日三餐怎麼能落下,國事雖重,可是身體也不能小視,要是身子垮了,這國事又如何處理?”長孫衝並不頂撞,只是關心長孫無忌的身體。
“唉!你呀!別以爲爲父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只是你那表妹是什麼樣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瞭解,她要是這的不願意。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你要多努力,不要在這樣耍小動作。雖然楚王出京了,現在不知道遊離到何方去了,可是你也不能忽視。況且這學習這些東西其實最大的受益者還是衝兒你。”長孫無忌嘆息一聲勸誡道。
“孩兒知曉,可是就是忍不住!父親大人,麗質表妹爲何會這樣拒絕?以前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是非常的糟,大家相處的還是挺好的呀!”長孫衝有些摸不着頭腦,在沒有傳出兩人之間的婚事之前,李麗質還是對長孫衝很恭敬的,因爲長孫衝畢竟是她的表哥,人也還算不錯。
“這個,其實也不能怪你表妹,這件事情沒有誰對誰錯,或許是因爲她心中的夫婿的標準與你不合,一時接受不了吧!”長孫無忌人精似的,豈會看不出其實在李麗質心中,擇婿的標準其實是按照李寬來的。可是天下間哪有那麼多像李寬這樣的傢伙啊。能文能武,而且還有着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念頭。
但是李麗質卻是因爲長年累月的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眼界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提升到了很高的水準。對於長孫衝這種文不成武不就,只靠着父輩餘蔭混日子的紈絝子弟是怎麼都看不上眼了。所以纔會有那樣激烈的反應,當然其中甚至還有李麗質畢竟年幼,對事情的思考能力不足的因素在內。
“父親大人,你說這楚王這樣悄悄的出京,到底會去哪裡?又會做什麼事情呢?”長孫衝有些好奇地問,對於李寬此人,長孫衝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以前李寬在長安城糾結起一幫子武將家的紈絝,和他們這邊的文臣家的紈絝相互對決,相互拆臺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每一次都是他們這邊告負,因爲每一次武將那邊都會有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壞點子,就像是一個個隱秘的陷阱,稍不留神他們這邊就掉進去了,然後就被痛打落水狗一樣的海扁一頓。所以在長孫衝的心裡對於李寬一直都是保持着很大的警惕之心。他現在就想知道李寬到底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會不會對他現在正在準備的今年秋天的科舉考試有影響。
“這個,爲父亦不知道,只是這楚王殿下此次出行已經差不多半個月了,卻沒有地方官員傳來消息,看來是走的比較偏遠了。這或許是一件好事情,我們沒收到消息,也就意味着楚王殿下那邊也很難獲取到京城的消息。所以對接下來即將進入準備的計劃有着很大的好處。”長孫無忌回答道。
就在長孫家父子在談論的時候,立政殿中李二也在關注着李寬的動向。不同於長孫無忌的沒有絲毫消息,李二卻是知之甚詳。
“陛下,楚王殿下現在正在清河崔氏的地盤上,已經流連了好幾天了,每天就是帶着侍女一同遊山玩水,不知道楚王殿下想要做些什麼。”暗一正在彙報着。
“你們沒別發現吧?”李二點頭示意知道了。然後追問道。
“這個,恐怕楚王殿下已經有所察覺!”暗一腦門上有些汗漬。作爲大唐現在最高的武力高手。本已經達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但是卻因爲李二的一句短短問話就出了一頭冷汗,主要還是因爲李寬的表現。這個楚王殿下實在是讓人看不透,或許現在的楚王殿下還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他的武藝進境和靈覺卻都讓暗一感到汗顏。
自從上一次在突厥王帳,暗一聯合了另外一名高手一起對突厥的第一高手太上進行了圍殺之後,他足足休養了三個月才恢復過來,但是恢復過來之後卻見到了李寬這個小小的十三歲的孩童,以他的眼光,足以看清楚李寬現在的武藝高度,雖然沒有見到李寬全力出手,卻也能推測出不少的東西來,每天早晨起牀晨練。那悠長的呼吸,還有一招一式演練的拳術都表明這個小皇子在無疑一途上已經到了登峰造級的地步,比起程知節。侯君集,劉弘基等軍中一等一的悍將也不遜分毫的地步。而且那一套楚王殿下每天都要修煉的拳術,在此時的演練中已經完全展露出另一種崢嶸。
一招一式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全是爲了殺人而進行,每一招之間的變換都是針對着敵人的要害,只要中招必定失去戰鬥能力。只要打中,必定不死也去掉半條命。而這樣的拳術暗一已經觀察了十餘年。甚至有些時候自己都會去模仿,效果非常不錯,只是他畢竟是身體殘缺之人,這剛猛無鑄的拳術在他手中發揮出來的功效要弱上那麼三分,而且還未得其間的精髓,更是隻具其形,未具其神。
這一次李寬出京,暗一派人暗中盯梢,結果纔出城不久,派出去的人就被發現了,甚至差點和李寬打了起來。暗一不得不換了人手,將百騎司現在最擅長隱匿的暗三換了過去,才能跟上李寬而不被發現。
“發現了麼?也好,朕也想見識見識這隱秘的科學家的手段。暗一,你親自去,暗中盯着這小子,他定然會有別的動作!”李二吩咐道。
“奴婢遵命!”暗一躬身退下。
………
清河郡,位於現在的河,北省清,河縣。這是一座不是非常大的城市,人口也不是非常多,比起長安來要蕭條許多,但是這裡卻也是關中大地上最爲富饒的區域了,在這裡有着肥沃的農田,一望無際的田野上,種植着青翠的小麥。農人們辛勤地勞作着,一年下來種出的糧食卻要上繳大半,不是上繳給朝廷,而是此地的大家族——清河崔氏。這片土地,在幾百年來一直被這個家族盤踞,經營。現在儼然是一個國中之國。
數百年來,他們習慣的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土地,而不是朝廷的,因爲不管是那個朝代當政,都需要拉攏他們,都會將這片土地劃分給他們作爲食邑。所以現在這片土地上,他們的命令比起皇命都要管用。當然,這也是他們自己在心中想象的事兒,並不敢說出來。這個家族的底蘊深厚,且不說之前一代代出的那些高官名臣,就現在在李唐的朝堂之上,也有着很多的崔氏子弟,他們無不把持着一些實權部門,這也是他們的依仗之一。
可是現在崔氏的祠堂之中,崔家的現存輩分最高的幾個老人,正坐在一起激烈的爭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