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當然知道姑奶奶醒來之時就是他入土之日,老臉大哀弱求:“阿黑兄弟,看在咱們同是內殿出來的份上,難道你就不能想個法子嗎?”
“法子?”阿黑挑起黑眉。
“是呀。”泰坦懼怕點頭,弱弱詢問:“你是孫公主侍衛,應……應該會有辦法吧?”
“現在你唯一的活路,就是在孫公主醒來時,把那隻羔羊抓到手,然後跪在孫公主面前哭訴如你死了,你家人會如何、如何悲慘,說不定……”
“對對對。”泰坦喜孜孜接口:“說不定孫公主會饒了我。”
“不,說不定會給你留條全屍。”話落,阿黑兇眼往黑暗四周掃眺一眼,靈敏耳朵輕跳道:“有人來了,趕緊偷過羊寨。”
呼……
微風輕抹,五條身影提氣在巨高的慣木粗樹上如猿猴般跳躍,視樓高的寨欄如無物,腳步踩風,無聲無息隱了軍寨。泰坦、阿黑領前,賊眼觀四路,賊耳聽八方,飛速穿梭在帳與帳、欄與欄間,直至其它巡邏隊驚見有人闖進來殺人,警鑼震天之時,抱着自家公主闖寨的五人,早已跨躍過羊寨,無聲步履疾飛向大名行軍道旁的山林隱了進去。
夏周,蘇州。
“老子回來了,哈哈哈……”沒日沒夜連奔四日,再次見到蘇州城上那三個龍雕鳳鑿字跡,阿真急翻落身下馬,喜孜孜牽着馬匹跟着人龍往巨大的門洞子邁進。
“你!站住。”
跟着熙熙攘攘人羣剛剛走進門洞,阿真茫然地駐步,疑惑徐觀那位手扶腰刀衛長。“官爺,有何指教?”
威風凜凜的侍衛長黑掌緊握住腰刀,虎步前跨,一雙透視眼上下把這骯髒之極的人,從裡到外皆細量一遍,才皺眉喝問:“你從哪裡來的?進城幹嘛?”
“呃?”阿真茫然的大腦門四下扭看,見到也有許多人被叫住盤查,頓好奇了。“官爺,城中發生什麼事嗎?”以前都沒盤查這麼嚴,怎麼他出去一趟就這樣了?
“問你是從哪裡來,進城幹什麼,只管回答即可,羅嗦什麼。”衛長老大不爽,緊崩下齶,再細細把他再掃量一番,越看越覺的可疑,大聲喝問:“說,從哪裡來的?進城要幹什麼?”
摳了摳腦門,阿真避重就輕回道:“去見我家大少爺,剛剛從大名回來。”
“大名?大少爺?”那裡不正打仗嗎?城衛長眯眼大喝:“說,你家大少爺是誰?”
“蘇淨塵。”
“呃……”阿真說完,城衛長惡臉愣怔,兇目往他身上那套衣服瞄去,果然見到衣服上繡着個紅色蘇字。
“走走走……”見到這個蘇字,城衛揮擺手掌,虎步轉跨向涌進城的大堆人們,很是疑惑蘇府的僕服什麼時候改成黑色了?
一頭霧水的阿真見城衛長走了,莫名其妙輕聳雙肩權當他神精病,隨後急跨大步,歸心似箭往密集人龍邁了進去。
“咦?”剛擠在城道上走沒幾步,阿真馬上就發覺不對勁,疑惑雙眼自然瞟向成羣結伴,流連於各茶坊、酒樓、戲院的大量子才子仕女身上。掃眼各個旮旯角落都密佈大量搖着摺扇的才子,持着手絹的仕女。因這羣人存在,瞬間把繁榮昌盛的蘇州,襯托的更加繁榮鼎盛。
城道上人流巨多,擠的渾身冒汗,終於踏進城北了。步履一轉過彎道,阿真頓樂了,忙把手中的繮繩扔給蘇大小,急驟吩咐:“你們先回府,我馬上就回。”
“真哥……”
“好了,就這樣了。”翩君,他的小翩君,阿真哥哥終於回來了。擺了擺手,也不管髒不髒,拔開前面熙攘人羣,阿真興奮的往那一攤牛肉麪攤,駕筋斗雲咻去。
文會將即,大量才子仕女擁進蘇州城內各個角落,這兩日唐大叔與唐翩君是忙的連口氣都來不及喘,一人煮麪,一人忙擦桌椅,手腳不夠用的兩人任額頭上的汗漬滴答掉落,也空不出手去抹上一把。
當阿真再次見到那道闊別近月的小小可愛身影,嘴角自然高高翹起,急奔到帳蓬下,剎步站於翩君身後,飽含思念輕喚:“翩兒……”
“哐當……”忙碌收拾着碗筷,突聞這聲日思夜想的叫喚,唐翩君驚喜轉過身,驚見來人真是她的阿真哥哥,兩條思念的青淚頓從水靈靈的瑩眸內溢落。
“阿……阿真哥哥,您……您回來了?”
“是呀,我回來了。”歡喜的不能自已,寬大的手掌不捨地擱在她可愛嬌靨上,愛憐撫拭道:“好了,阿真哥哥回來應該高興纔對,怎麼反倒哭了?”
“嗚……”感受到他溫暖的手掌在腮上,翩君眼淚越流越急,小小手掌輕揪着他衣襟,思念之極地喃喃:“真的是阿真哥哥,真的是。”
“當然是。”見她淚流的如此急,阿真手腳慌亂,捧着她可愛無比的小臉柔情萬份安慰道:“好了,好了,乖!別哭了,阿真哥哥都心疼死了。”
“咳……”唐耀非常忙,本不想去管這小子,可他竟敢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人來人往大街做出這麼不要臉事情,他沒臉,以爲大家都跟他一樣沒臉啊。
被自家爹爹這聲重咳,咳回過神來,翩君傻傻向自家爹爹投去一眼,隨後的水目緩慢探向帳蓬內用面的客倌們。
轟!
瞧見來往旅人全往她臉上投射戲謔目光,唐翩君可愛小臉兒瞬間被血染紅了,雙手捂住小臉蛋,無臉見人地嚶嚀一聲,急奔出坐滿客倌的帳蓬。天啊!天啊!她……她這一輩子再也不敢見人了,不!她得馬上找個洞鑽進去才行。
“哈哈哈……”見到翩兒如此害羞,阿真臉皮超厚地對衆多戲謔目光不痛不癢微笑,才撿起小翩兒忘了收回的碗筷。
返回小攤前,把碗筷遞給坐於矮凳上洗碗的害羞人兒,阿真歡喜地對用眼角斜看他的唐耀喊道:“老爹,我回來了。”
“看見了。”睇瞟這個無恥傢伙,唐耀極度不爽地哼問:“這小子也太邋遢,衣服竟比襪布還要黑。”這小子簡直就是從老鼠洞裡跑出來的,他不論從哪面看都彆扭,真不明白翩君怎麼會這麼喜歡他。
“呵……”阿真低頭往身上瞟了幾眼,他也知自已髒,可歸心似箭,醒了趕路,累了就睡,哪有時間去在意形像?
搔着腦門呵笑完。想到什麼禮物,趕緊從懷裡掏出一串精巧無比的小玉佩,蹲下身急把這串精巧玉佩塞進老是擡眸偷瞧他的害羞可人兒手中。“翩兒,這個給你。”
“阿真哥哥?”忙碌的雙手突被塞進一串掛玉,翩君自然反塞回去。“翩兒如何受得。”
“收着,收着。”在漠北時,他第一次見到這塊小巧玲瓏玉佩,頭腦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的小翩君。所以,他跟本就連都沒想,直接從藍倪兒身上拽下,沒收了。爲此他腦門還遭受她一大棒槌,痛的牙齒都打顫在一塊。不過這不重要啦,只要他的小翩君高興,別說一大棒槌,就是十大棒槌也承受得住。
“呃?”忙碌的唐耀把面勺進碗內,空閒中眼眸往閨女手上斜瞟,驚見到自家女兒小手上那塊佩玉,頭腦頓時空了。
“快!快給我看一下。”僅一眼,唐耀老臉驀然變色,急竄上前搶過她手中玉佩。
“爹爹……”翩君剛剛要道謝,倏地一個身影竄前,手中的小玉佩便易手了。
不明白老爹怎麼突發神精?阿真與翩君對看一眼,滿腦霧水上上蒸騰。
“虎踱原野豹窺穴、獅臥叢林鷹狩獵?”觀看正面唐耀喃喃叨唸,隨後急轉過玉佩反面,驚見纏繞在硝煙中那四頭猛獸,心臟停了,全身毛骨悚然倒冒,一雙老手抖的不成人樣。
“說…說……”不敢相信自已這一輩竟然兩次見到此令,唐耀雙眼通紅力揪住阿真低吼:“說,此玉你從哪裡來的?快說。”
阿真被他嚇了一大跳。“老……老爹,別……別激動。”
“爹爹,您先放開阿真哥哥吧。”翩君也是嚇了一大跳,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如得喪心病一般。
“你知道嗎?”雙眼血紅大瞪阿真,唐耀顫抖地把手中玉佩前舉。“你知道此是什麼東西嗎?”
“呃?”阿真皺眉凝看老爹舉前的精緻玉佩,不管從那面看它就是一塊玉,可老爹這麼激動,難道……
“老爹,難道他不是玉?”不是玉那是什麼東西?石頭?骨頭?
“是玉。”唐耀低吼,更正道:“你知曉此玉是什麼嗎?”
確定是玉而不是死人骨頭,阿真剛落回肚的疑惑隨着他的話又上來了。賊目把前面這塊玉佩仔仔細細凝觀一番,才弱弱詢問:“難道此玉是開啓大寶藏的鑰匙?”猜測出口,阿真帆然醒悟。沒錯,此玉如此精小,不論從哪面看都像極了一把鑰匙。靠!他怎麼就沒想到呀,這次發財了。
“老爹,你有藏寶圖對不對。”激動一詞,仍無法詮解阿真目前興奮心情。是了,肯定是了,自老爹見到此玉整就變了個人,他身上肯定有藏寶圖,而且八成寶藏已被他探得,萬全俱備只欠鑰匙了。電視不都這麼演的嗎?
“藏寶圖?”同樣處在震驚中的唐耀,見前面這小子賊眉鼠眼,齷齪的人神共憤,收回一咪咪激動,不爽重喝:“什麼藏寶圖,我身上怎麼會有這東西。”
“老爹別這樣嘛。”阿真娘娘嗤笑,小胳小膊娘撞了他一下,猥瑣眉頭挑道:“四六分帳,你四我六。”雖然他是日後岳丈,但親兄弟都得明算帳,岳丈算毛啊。
唐耀雖一腦霧水,但見他竟把猥瑣表情發揚到如此光大,一搓無名火從胸中越燒越旺,痛聲破罵:“你小子……”
“行行行!五五,五五分帳總行了吧。”沒讓他把破罵出口,阿真擡起手掌前後騰翻,隨後非常堅定自已的立場道:“這是我的底限了,絕不再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