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和妻子從鄉下回來了,在家沒呆多一會兒,河就去了單位。因爲是剛過起年,單位事不多,好多人都不能按點來上班,因此單位裡顯得冷冷清清的。
河沒急着去找辦公室主任抹假,他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一打開門,一股潮溼的氣息撲鼻而來,他趕忙打開了窗戶,讓新鮮空氣隨着春風吹進來。
他把辦公室收拾了一番,看上去幹淨整潔清新多了,他才關上了窗戶。
坐到辦公桌前,照例泡一杯茶,在嫋嫋的茶氣裡打開電腦,那久違的溫馨、親切又在他心頭瀰漫開來。
迫不及待地掛上Q,心情竟像孩童般跳蕩起來,無望的海的頭像閃閃地晃動過來,點開它,目光在上面停留,剎那間他的心就像被一隻尖利的大手死命地撕扯一樣,裂開了一個大傷口,鮮血淋漓。
劉草兒,他的草兒!悲痛中他一下子想到了墓園中的那個柳草兒,那是另一個草兒,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但自己曾經爲那幾個字悲痛欲絕。記得草兒曾告訴過他叫劉草兒,自己誤聽爲柳草兒,爲了這失誤自己付出了絕望的傷痛。可沒想到,當自己知道真相後,更大的傷痛在等着自己……
草兒,他的草兒,這次真的走了,義無返顧地走了,再也不回來了!他伏在桌子上嗚嗚哭泣,手指伸進頭髮裡用力地抓着,他不知道老天爲何總是捉弄他?當那無望的海讓他看到些希望時,命運又將他投入到無底的絕望中。他用手捶打着桌子,發出咚咚咚的悶響,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他的心尖尖上,他的心在這捶打聲中顫抖着。
他像是一個乾渴的路人,費盡心力找到一個水潭,可當他伏下身子去飲那清冽的潭水之時,卻一頭掉進了那深潭中,他奮力地掙扎着,呼喊着,但這一切似乎都毫無意義,他的身子沉沉地往下墜去,直到失去了知覺。
“不!不!……”他的草兒沒死,沒死,她還活着!她是不想讓河再爲她擔心了,他依然在欺騙河。
河嗵地一聲站起來,到掛在衣架上的衣服兜裡取出了手機,急慌慌地按下了曉燕的號碼,那邊傳來了曉燕低沉的聲音:“喂,你好!”“曉燕,曉燕,你一定要告訴我草兒到底怎麼了?她到底怎麼了?!”電話裡沒有動靜,一會兒響起了曉燕的抽泣聲:“河,草兒這回真的死了,她死了,死了……嗚嗚嗚……”“你騙人,她沒死,沒死……”河的心又咚咚咚地跳起來。“死了,死了,真的死了,就葬在石竹上的花蓮公墓,我剛去拜祭過她,嗚嗚嗚……”
河的身子一顫,往後倒去,他一下子靠在了牆上,死了,死了,真的死了……他喃喃着。他的身子一陣發軟,向下滑着,他頹然坐到了地上,捂着臉放聲痛哭。
“草兒,草兒……你咋就走了?你咋就不等我了呢?我們還有2048之約呢!我會等,一直等,直到2048……
我們相約2048
親手營造一個家
拉着手走進夕陽裡
看晚霞絢爛如夏花
……………
噢!草兒!草兒!2048還沒到,你卻在天堂安了家,留我孤獨地佇立在夕陽裡,夢想着你笑顏如花……
草兒,我們相遇了,本身是個錯誤,但我們還是無可控制地犯了這個錯誤,草兒,我想過離開你,但我發現我根本就做不到,做不到啊!草兒,你的柔情我永遠都懂,我的心情你懂嗎?懂嗎?……”
河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好久,他的心一點點地失去着溫度,他顫抖着、嗚咽着、訴說着……
“我和草原有個約定,相約去尋找共同的根……”手機鈴聲在寂寥的房間驟然響起,河的心又是一顫。他坐着沒動,那鈴聲持續了一會兒停了下來。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房間裡暗淡下來,河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拿過手機一看是妻子的來電,他合上手機,向窗外望去,暮靄正一點點地包圍過來,遠處的夕陽正沉沉地落入西山,夜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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