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看着她那眸中一閃而逝的堅定神采,心下微驚,擔心一時會有什麼衝動,剛想阻攔,卻讓她從自己的身旁掠過,直直的往外殿而去。
言昭一身白色褻衣,因一夜的安睡而起了絲絲褶皺,交上一雙粉色繡花鞋,三千青絲端莊的盤於腦後,精緻而華貴的髮髻,再此刻顯得尤爲突兀,如此的妝容,當那抹身影出現在大廳的時候,似乎依然令久候的單笙佑暗自咋舌。
她的身後,緊緊跟隨着隨後便反應過來的宮女,以及捧着華服的梅香。
單笙佑的神色,有瞬間的驚訝,隨即完美掩蓋,目光凜冽的投向她的身後,他的身邊,從不養無用之人,若是連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他留着還有何用。
言昭的身後,兩名宮女自是明瞭單笙佑眼底閃過的那一抹殺意,誠惶誠恐的跪下,一個勁的求饒:“皇上恕罪!”
梅香在片刻的驚慌之後,迅速反應過來,趕忙將手中的衣服披上言昭的肩膀,如此衣冠不整的模樣,又是面對一個男子,當真是成何體統。
“小姐,縱使有什麼氣,也等衣服穿好了再說。”對於古人而言,即便是自己的夫君,都不能以如此面貌相對,更何況,是其他男子。
可言昭作爲一個現代人,自然是沒有這些觀念的,眼前的形式,她似乎隱隱有些頭緒,端看那一身的黑色龍袍,以及大廳內擺放的果盆,那些都是民間嫁娶之時纔會用到的,而桌案上,還安然端放着北澱先皇的靈位,桌案下邊,明黃色的蒲團安然鋪着。
再望向門欄外,紅色的絲絹裝束着大門,雖沒有如民間一般,添上大大的喜字,可已然如此明顯,換了誰,都能猜出一二。
她重重的將披在肩上的衣服扯落,一把甩在地上,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面前之人的臉上,冷然的神色,一如初見時那般,絲絲透着冷意:“北皇,這又是何意?”
單笙佑微微抿脣,視線緩緩落在地上的那件喜服之上,就當所有的人都以爲他會動怒的時候,卻見那悠揚的身段擡步向她走來,隨而緩緩蹲下,修長的指尖輕柔的撿起,親自替她披
上,雙手還不由在她雙肩攏了攏,語氣平緩,聽不出怒意:“今日,不許任性。”
她神色冷然,一張傾城的容顏好似凝結了層層寒冰,眼中的冷冽,覆上厚厚的冰霜,令人窺探不到她的心底。
他手落下,她手擡起,毫不留情的欲再次扯下肩上的衣物,卻被他眼疾手快的攔住,連帶着她的手一同包裹進那雙大掌內,眼中流露着點點堅韌,不容置喙:“若是不想你肚裡的胎兒有事,就聽朕的安排!”
“你……”她驀然瞪大了雙眸,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隨即凜冽的瞪視着他,箇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這幾日,因過於關注眼下的局勢,反倒是忽略了這事,一晃,也有多日,倒是使得她對於肚中的胎兒,有了莫名的情感,那種骨肉相連的親情,自是怎麼都割捨不斷的。
但言昭怎麼都沒有想到,她已經處處避免露出破綻,每次難受的時候,都是避過他的那些眼線,如今想來,當真是可笑,這北澱都是他的,若是他想要知道,還怕有什麼不能知道的嗎?
她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小臉流露着絲絲的警惕,只要他敢傷害她腹中的孩子,她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單笙佑面對她滿是敵意的視線,不禁苦澀的勾了勾脣角,轉而毫無感情的話語,便脫口而出,一如當時兩人達成合作的冷靜:“如果讓外邊的那些人知道你腹中的胎兒是宇文皓的,你說,結果會怎樣?”
言昭面色微頓,這些,她自是早有顧慮,所以纔會隱瞞至今。
他望着她漸漸好轉的臉色,隨而繼續開口:“成爲北皇妃,就讓你這麼心不甘嗎?”
“可你呢,你就敢保證,不會傷他分毫?”她厲聲反駁,眼中的冷意已然沒有退散,銳利的眸光似冰凍琉璃般在眼波中流轉,明媚的瞳眸倒印着他丰神俊朗的容顏,紅脣輕啓,“別忘了,那是你一心想要除掉的人,你敢說,他的孩子,你就不會加以利用麼?”
“那你覺着,你還有別的選擇嗎?”單笙佑眸光微微眯起,眼眸中迸射出絲絲冷意,散發着危險的光芒,陰
鷙的臉龐隱匿在光線下,令人看不真切。
言昭急於反駁,可到了嘴邊,卻發現,眼下的局面,似乎容不得她有別的退路,若是他想要殺了自己,或者腹中的孩子,都輕而易舉。
漸漸的,她眸中的敵意開始消散,眸光染上一抹頹然,周身是散發出來的那抹哀傷,竟是如嬰兒般的無助,惹人憐惜。
“乖,別誤了吉時。”他寵溺的勾起脣角,大掌撫着她的手背,細細的包裹,隨而戀戀不捨的鬆開,親自替她將剛纔起身弄亂的髮絲別於耳後,微微歪斜的金簪,也隨之扶正。
再次擡眸,那份獨獨對她的寵溺消失不見,一貫的冷冽霸氣:“還不快伺候皇妃更衣。”
身後依舊跪着的兩人,如獲特赦,慌忙的起身,往內室褪去。
梅香看着眼前的情形,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擔憂,雖然兩人的對話,因單笙佑刻意爲之,用內力隔絕了他們間的空氣,使得那些對話,一絲一毫都未能落入其他人的耳中,但是從兩人的脣形瞧去,她還是能猜出一二的。
言昭再次出來之時,已然換上了那身象徵着皇妃尊貴身份的華服,腰間束着一條細長的腰帶,將那不盈一握的柳腰顯得越發纖細,還未顯懷的身段,一如妙齡女子般的玲瓏,金色的步搖印照在臉上,顯得那瑩潤剔透的肌膚,越發的白皙勝雪。
單笙佑凝望着那道身影,心口之處,漸漸有什麼缺陷了一角。
他的手,緩緩在她面前展開,言昭眼眸閃過一絲遲疑,他終是耐心等着,絲毫沒有縮回的打算,久久,時光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隨後,但見,她不緊不慢的將自己的手覆上,旋即,他一把握住,好似深怕一個遲疑,就會牽不住她一般。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單笙佑的腦海,不禁浮現這句詩句,心下的喜悅,因這句而沖淡了不少。
昭兒,此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願?
【作者題外話】:啊哦,落今天有事回來晚了,只能更這麼多,答應妞們要補回來的章節,只能在後面補上了,實在是抱歉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