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在她微頓的片刻,單笙佑也發現了那塊沼澤地,從地圖的規劃上來看,四周的邊境,分別列屬於三國,也就是說,要想攻打任何一個國家,對方完全可以通過沼澤地進行圍攻。
但也有一點,既然是沼澤地,也就意味着,人很難在上面行走,更談何讓上萬的軍隊通過。
這麼想想,她也就忽略了這般的想法,一時間,因眼下的局勢而陷入了僵局。
“宇文皓有在暗中尋找你的下落,他似乎一直沒有相信你已死,這一個月來,絲毫沒有見他有放棄的念頭。”突然,暗沉的聲音響起,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情緒,但見她低眸沉思,不由試探的詢問,“可是要見上一見?”
寂靜的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結,絲絲縷縷的寒氣,從四面八方襲來。
他耐心的等待,眉宇間凝上一層淡淡的顧慮,似乎打從內心揚起的異樣,可因細小的波動,連他自己都爲覺察到那份不捨。
“不用。”良久,淡淡的兩字從她紅脣溢出,輕啓的脣畔,隨着吐字的瞬間,落下一聲似有若無的嘆息。
言昭的神色,安靜而平和,卻無人可知,她內心的不安以及慌亂,一個心,泛起層層漣漪,波濤拍浪般的起伏不定。
她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那就沒有退路,她亦不會讓自己退縮,既然從一開始她就違背了和那個女子的約定,那斷然是不能再回頭了。
直至如今,她猶記得她魂飛魄散時那回眸帶給她的震撼,眼眸中一絲流連的不捨,言昭知道,在她的心裡,其實從未將琉棲滅亡的事放下,雖耿耿於懷,可在愛情面前,她還是選擇了那個男人,哪怕那樣的決斷,讓她整日飽受煎熬,歷盡心靈的譴責,可爲了那個男人,甘之如飴。
而她,不再是她,即便不爲夏雅,她也會奪回琉棲,以全她臨死前的那份不安。
單笙佑一直細細留意着她的神色變化,聽着她吐露的那兩字,不自覺的鬆了口氣,直到這會,他才發現,那個人,似乎已然在有意無意中,侵入了自己的內心
,只怕,再也放不下。
“夜深了,北皇也該休息了。”儼然,她開始下起了逐客令,纖瘦的身影轉身朝着內殿而去,絲毫不理會身後之人會不會離去。
他的視線,緊緊追隨着她的身影而去,直到那抹婀娜的身段消失在轉角,才淡漠的收回視線,指尖緩緩捲起依然平攤在桌上的軍事地圖,牟宇間,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隨即越發的堅定。
內室的燭火,梅香早已點上,微微敞開的窗戶,滲着一絲絲涼風,晃動的連燭火照射下的身影都跟着不停搖擺。
言昭款步走向牀榻,神色有些不寧,一雙明眸微微有些呆愣,似乎正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彷彿那段過往的記憶並不很是美好,令她忍不住蹙眉。
這一夜,言昭都睡得尤爲不安穩,渾渾噩噩中,腦海中不斷浮現夏雅生前的片段,而那些記憶,似乎都和某個人有關,辛酸的,甜蜜的,都離不了那個人。
天矇矇亮,她便驚醒,一顆腦袋,像是要炸鍋了一樣,疼的厲害,眼前,那些片段似乎還未消散,腦海裡,滿滿的都是一個關於宇文皓的男人。
言昭忍不住感嘆,那個人到底對他,有着多深的情,以前她雖然已經感受到了她的那份深情,可似乎也沒料到竟是如此之深。
昨夜,不過是單笙佑試探xing的一說,可一整晚,她的腦海,竟滿滿的都是他,當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麼?
她忍不住嘲弄的勾起脣角,暗笑自己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連對那個男人如此放不下?
可脣瓣的笑靨還來不及上揚,卻已然漸漸暗淡下去,一雙熠熠的杏眸染上莫名的愁思,胃裡翻滾而起的酸意,令她再次忍不住蹙眉。
一早,一如前幾日那般,強烈的反應,讓她忍不住覆上平坦的腹部,眸中閃過一絲莫名。
孩子,那是他的孩子,不,那是夏雅和她心愛之人的孩子。
“寶寶,孃親到底該不該留下你?”她的手掌,有意無意的輕撫着,眼眸深處那濃烈的掙扎,令她狠不下心來。
“娘娘,您醒了?”往日伺候言昭的宮女,見着她醒來,臉上堆着笑意,紛紛上前伺候她起牀。
而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言昭,對於稱呼上的轉變,竟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腦袋依舊有些犯暈,那翻飛的思緒,像是止不住的往外流竄。
梅香的手中,捧着一襲豔麗的紅色羅裙,長長的裙襬,在手中垂落地面,紅色的絲緞上以金線勾勒着金絲鳳凰,嘴裡叼着一顆紅色的瑪瑙,一雙鳳眸,宛若一顆黑曜石般閃耀,鋪展的鳳尾,恰如騰空飛翔般撲騰而起,沿着裙裾的線條,向四周蔓延,栩栩如生。
她望着鏡中的言昭,臉上神色有些不佳,幾次欲言又止,卻在最後垂落眼瞼,掩去眸底那絲說不清的情緒。
言昭從銅鏡中望過來,恰好撞見她那雙輕輕闔上的眼眸,以及眼底的神光,眉頭不由一緊,輕喚了聲:“梅香,怎麼了?”
“沒事,小姐還是趕緊梳洗,不然該誤了吉時了。”
一句話,猛然點醒依舊處於沉思中的她,擡眸望去,只見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細長的柳眉輕掃,紅脣不點而朱,一頭烏黑的秀髮綰在腦後,雍容華貴的髮髻,斜cha鳳凰金簪,精緻的雕工,一如衣襬上的刺繡般精緻傳神。
她的神色驀然一邊,毫不防備的倏然起身,發上的金簪隨着她起身的晃動,發出脆脆的響聲,虛晃的影像投在臉頰,顯得越發晦暗不明。
“什麼吉時?”她的眸光銳利冰寒,如炬的視線,緩緩落在身側之人,空氣中絲絲飄散着冷然的氣息。
一時間,低迷的氣壓籠罩在頭頂,連帶着喘息都帶了幾分小心翼翼,個個低垂着腦袋,諾諾的站在一旁。
她的目光,緩緩移動,繼而落在梅香手中的華服上,杏眸不覺微眯,淡淡的口吻,凌厲四起:“梅香,你說!”
“小姐……”
言昭凌厲的視線,從一個個的臉上掠過,隨即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當真是很好,既然都不說,那就唯有她自己找答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