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逸的手頓在半空,臉上的表情頓時一變,眸光一沉似是有些不悅,就連聲音也帶着一抹嚴厲:“白妙香,你不要鬧了。”
白妙香秀眉輕蹙着看着突然發火的連城逸竟下意識的縮了縮,一雙小手緊拽着被褥,眼中如受了驚的小鹿一般。
看着白妙香這般模樣,連城逸心底狠狠一動,一種不好的預感直衝心頭。白妙香從未怕過她,也眼下她這神情不像是假的。
“妙兒…你…你怎麼了?”連城逸想去抓她的手,可白妙香卻躲進了牀榻裡面,小嘴嘟着像是在生氣,又像是在害怕。
“你是誰啊,你好凶,我不喜歡你,你走開。”白妙香抱着被褥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四下打量着這陌生的地方,眼底滿是迷茫的神色不停的自言自語:“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我是誰啊?”
她說着摸了摸自己的頭,可腦海一片空白虛無,乾淨的就如同一張白紙,不知來路不知去路。
連城逸猛然一驚,踉蹌着退了一步,那俊逸的臉上除了震驚外還斂着一抹鬱色。她竟然忘了他,也忘了自己,連城逸不知道心底究竟是種什麼感覺,只是他來不及細想,匆忙對着門外的人道:“把公子潯給本王請過來。”
吩咐了外面的人,連城逸又走進了白妙香語氣不在如方纔的嚴厲而是異常的溫柔起來:“妙兒,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白妙香擡頭,看着連城逸,他沒了方纔的戾氣,白妙香也不是那麼害怕了。她掀了被子湊了過去,像個可愛的孩子盯着連城逸俊朗的五官打量着,那距離十分的近竟讓連城逸心底一陣恍惚。
“公子長的真好看,但我真的不認識你。”白妙香清脆的笑聲宛如山谷的夜鶯,那清澈如鏡的眸子不染一絲凡塵乾淨透徹。
連城逸心中滿滿的失落,他從未想過有一日她會忘了他,這種感覺竟是如此難受,如同胸口被大石壓住,喘不過氣來。
“你叫我妙兒?可爲什麼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白妙香坐在牀榻前,白嫩的小腳踢着地上的鞋子,玩的開心。
連城逸看着她隨意且開懷的樣子,眸光微微一動,以前的她就像一根帶刺的薔薇,對他從來都是冷嘲熱諷的模樣,而眼下她對他竟是如此漫不經心,就好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連城逸深吸一口氣,雙拳驀然緊握,壓制着心中那狂怒不安的心情。推門聲響起,公子潯徐徐走了進來,還未等他詢問,連城逸匆忙上前握着他的胳膊語色着急:“潯,你快看看她是怎麼了,她不記得我了…”
公子潯微微吃驚,擡頭望去與白妙香清澈的眸子一撞,白妙香斜了斜頭好似在思索什麼,視線卻沒有從公子潯身上收起來。
“你彆着急,我看看。”公子潯安慰了連城逸,便快步走了過去,白妙香看見他走過來也沒有躲藏也沒有驚慌只是這樣直直的看着她。
“這位公子看上去好親切,我可以叫你哥哥嗎?”白妙香眨了眨眼睛,脣角微微翹起,笑容明媚眼眸清澈,乾淨無瑕,仿若這世上最純粹透明的人一般。
公子潯聽着她的話心中也是震驚不已,他從來都是拿她當妹妹一般愛護的,
如今聽她說這話心中除了高興卻是還有一些複雜。
他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伸手握着她的手臂輕輕的搭上她的脈搏說道:“我叫公子潯,那位叫連城逸,你真的沒有一絲的印象嗎?”
白妙香想了想又搖了搖頭,然後笑着喊道:“潯哥哥,連公子。那我叫什麼?”
公子潯垂眸間眉頭微微一動,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凝重,他收了手溫和的目光看着她,回道:“你叫白妙香。”
“哦。”白妙香應了一聲,便再也沒有多餘的詢問,只是低頭玩弄着身上的飄帶,模樣不失可愛。
公子潯起身看了連城逸一眼,示意他出去說,連城逸會意點了點頭,兩人走了出去。
“她中了逍遙宮的奇毒,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如今的她沒有任何的記憶,乾淨的如同一張白紙一般。”公子潯表情凝重,眉頭緊鎖,卻不知白妙香變得如此樣子是好是壞。
連城逸幽深的眸子微微一晃,脣角劃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來,卻是說道:“她叫你潯哥哥,叫我卻是連公子,便是失去記憶她對我還是這般生疏。”他輕笑出聲,眼底的落寞卻是無可掩飾。
“你可能找出解藥讓她恢復記憶?”連城逸斂了那淡淡的悲傷,神色也恢復如初。
公子潯回道:“逍遙宮的奇毒詭異至極,若想解毒只怕需要些時日。好在這奇毒只是洗去了她所有的記憶,對身體沒有什麼傷害,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到解藥讓她恢復記憶的。”
連城逸輕嗯一聲,眸光卻是深了些許,聲音也變得嚴厲陰寒起來:“逍遙宮,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本王一定將它連根拔除。”
一個無隱樓本就不好對付,如今有冒出一個逍遙宮,敢打他連城逸的主意,就註定要承受這代價,更何況傷害的人還是白妙香。
想起白妙香那無邪的笑容和對他的疏離,連城逸閉了閉眼睛,壓着心中的煩悶公子潯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遞了過去說道:“這是我昨夜在那刺客身上拿解藥的時候帶回來的,或許有線索。”
連城逸睜開眼睛看着公子潯遞來的東西,卻是一木頭做的令牌,上頭只雕刻了逍遙二字,背面是常見的花紋,做工並不精緻,只是尋常的令牌,看起來並沒什麼特殊的。
白妙香在房中頗無聊,聽着門外有聲音便推門走了出去,看着他們兩人站在門前,她匆忙跑了過去問道:“潯哥哥你們在說什麼?”
她詢問着突然嗅了嗅鼻子道:“好香啊。”然後在周圍掃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連城逸手上拿着的令牌上,便一把奪了過來放在鼻尖嗅着說道:“是奇楠水沉木,真香。”
公子潯和連城逸面面相覷,互相看了一眼,沒想到白妙香忘記了過去竟對香味還是這麼敏感,還能說出這香味的名字來。
“你知道奇楠水沉?”公子潯試探的問着她。
白妙香看了看公子潯搖搖頭,拿着令牌在手中晃着說道:“不知道,就是突然間從腦子裡冒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她嘟着嘴,又將令牌在鼻子上湊了湊似是很享受這奇楠水沉的香味。
連城逸臉上的希翼頓時掃去,不解的看着公子潯,公子潯知道他疑惑什麼解釋道
:“是她的本能反應,她雖然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但對她所熟悉的東西會在刺激下自然的反應出來,方纔就是這香味刺激了她所以她才記得奇楠水沉。”
連城逸若有所思,看着一旁天真可愛的白妙香,他的目光中自覺了收起了戾氣而是變得溫柔起來。
“是不是她所熟悉的人或是事能幫助她找回記憶?”連城逸問道。
公子潯眉心微微一簇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能確定,但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可以試一試。”
連城逸沉思了片刻,隨即對着隱在暗處的朔影道:“朔影,傳信給沐風,讓他帶着錦瑟來奉陽城。錦瑟與她是一起長大的,或許對她恢復記憶有幫助。”
聽到錦瑟,公子潯想起還在廂房養傷的影月來,他輕咳一聲說道:“影月已經回來了,王妃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
連城逸輕挑眉頭撇了他一眼,卻是有些戲虐的說道:“她將這件事交給你來辦的目的,你應該很清楚。影月雖然是無隱樓的人,但如果她能改邪歸正,本王倒是不介意她做本王的弟妹。”
公子潯臉色一黑,輕哼一聲,掃着一旁無憂無慮的白妙香又看了看連城逸道:“王爺是害怕我跟你搶妙兒吧?所以纔會將影月推給我。”
連城逸果然臉色頓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斥道:“本王是害怕你的一世英名,你只管拿下影月,完成你的任務,否則等妙兒恢復了記憶看她如何奚落你。”
公子潯一手扶了扶鼻,微微一笑,又問道:“難道王爺不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嗎?你爲什麼非要執意讓王妃恢復記憶?別說是爲了解毒壓制你體內的獸毒,要知道調香我也可以,就算王妃恢復不了記憶只要有她的血便能壓制你體內的奇毒。”
連城逸有種被人窺破心理的不滿,他冷哼一聲,不回答他,只是看着一旁玩的開心的白妙香。
公子潯笑了兩聲,隨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繼而又是一聲長嘆說道:“其實王爺你是害怕,我說的對嗎?”
他笑着邁下了臺階,在連城逸動怒前離開,未了還對着白妙香溫聲說了句:“妙兒,潯哥哥改日來看你。”
白妙香點點頭衝着他揮了揮手,卻感覺身邊總有一團冷氣在環繞,她抱了抱肩側頭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突然嘟起嘴將手上的令牌塞到他的手裡道:“冷麪人,大壞蛋。”
她衝他輕哼一聲,轉身走了進去,然後將門砰的一聲關上。那被關在門外的連城逸此刻臉上的表情只能用陰寒冷酷來形容,他只要稍稍一動怒,白妙香就會很討厭他。
連城逸覺得無奈極了,就算她失憶了,她還是不喜歡他。這種感覺,就如同心中被人掏空了一般的難受,其實公子潯說的沒錯,他在害怕。
若白妙香恢復了記憶,最起碼他還能聽見她對他的嘲諷奚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躲着他,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
可是看着如此純粹無暇的白妙香,他不敢對她動怒,生怕自己將她嚇着。他堂堂一國王爺,竟淪落如此的地步,這分明就是折磨,無時無刻,無可奈何。
連城逸看着那緊閉的房門,無奈的長嘆一聲,隨即吩咐了朔影在此好好守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