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樓神醫,你的用心我明白。”連城逸接過那瓷瓶,神色坦然,他眸光微微一動沉聲問道:“我和妙兒的孩子真能救妙兒嗎?”
樓寒光眉宇間輕輕一動說道:“你放心,便是耗盡我畢生精力我也會將她救回來,保全你們的孩子。”
連城逸點點頭,再也沒什麼憂慮,他相信有公子潯、有沈慕白有樓寒光,他的妙兒一定會無事的。
等他尋到她,他們一家人便再也不會分開了。
連城逸打開瓷瓶,倒出裡面的藥丸,一旦吃下去,他和白妙香所經歷的這一切便如一場紅塵一場夢,夢醒無蹤。
但是,這樣的夢他以前不是沒做過,他會等到夢想成真的那一天,不管多久。
連城逸將那粒黑色的藥丸吞了下去,片刻後,他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像有東西在將他腦海中的記憶淹沒,他喃喃的喊着白妙香的名字終是無力的倒在了石臺上。
樓寒光滿是複雜的看了連城逸一眼,只希望日後他們能苦盡甘來,一帆風順。
公子潯和朔影沐風走了上來,看着石桌上昏迷的連城逸,樓寒光吩咐道:“將王爺帶走吧,記住你們服了噬心蠱,如果說出方沉香便是你們的軒王妃,這蠱蟲噬心難忍,很可能會要了你們的性命,凡事你們三思而行。”
沐風和朔影表情凝重,但還是點了點頭將連城逸攙扶了起來。兩人告別了樓寒光便隨着公子潯一起出了谷。
臨行前,公子潯再三叮囑,防止連城逸身邊的桃花,小心白陌修和言輕寒。沐風一一記下,這才架着馬車駛離了巫靈谷。
樓寒光回了竹屋後,便和沈慕白一同爲白妙香診脈,這一診卻是讓他們又驚訝了幾分。
原來只有孩子的脈息,而此時就連白妙香的脈息也隱隱可查了。
其實他們很詫異,不明白白妙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而那沉睡中的白妙香此刻卻深陷在一片混沌之中,好似她的靈魂在混沌中沉睡了一般。
但是連城逸臨別時的幾句話,卻是讓她的靈魂有了微弱的意識,只是她無法醒過來,一直沉睡在虛無混沌中。
“師父,是不是說明她會一點點的好起來?”沈慕白難掩興奮之色,問着樓寒光。
樓寒光點頭,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他根本就沒有用什麼藥材,也沒有開始醫治,可是白妙香的身體好像在一點點的好起來。
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也更加對這樣的症狀好奇起來。
而此時的大昭上京城中,因爲軒王府發生的事情,百姓如同上次一般相繼祈福只望軒王無恙歸來。
兩日後,連城逸被尋回的消息傳了出來,同一時間消息也傳到了言輕寒所在的別院裡。
“你說連城逸回來了,妙兒呢?”言輕寒十分緊張的問道,這幾日來他日日茶飯不思,想的都是他的妙兒。
葉離眉心緊鎖沉聲道:“聽聞軒王是在一處崖底發現的,看樣子他好像是自殺殉情,被沐風等人救了回來。至於白姑娘,沐風他們並沒有找到白姑娘的下落。估計是,王爺將她給葬了。”
言輕寒身形一顫,眸底是悲涼和絕望。連城逸跳崖殉情,那麼白妙香她真的死了……
“連城逸他在哪裡
?”言輕寒閉着眼問道。
葉離回道:“皇上傳回了宮內照顧,眼下正經太醫診治,生死不明。”
言輕寒緊握着手,睜開眼睛,冷聲道:“有什麼消息隨時來報。你先下去吧。”
葉離頷首退了出去,房間裡言輕寒虛弱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悲慟。他愛的人還未曾得到過便已經死了,他該去恨誰?連城逸還是白陌修?
眼淚從眼角滑落,言輕寒覺得白妙香的死已經耗盡了他的一生。兩次的死別,這一次卻是真的。
沒有那個女人,他要這大好河山有什麼用?
他終是做不到連城逸那般,可以爲了她殉情。他還是對這個塵世有所留戀,言輕寒自嘲的笑着喃喃的說道:“妙兒,我很自私是不是?言大哥不能去陪你,你要原諒我。”
這涼涼哀怨的聲音,在清冷的房間裡極其的詭異。
皇宮裡,連景澤守在連城逸的身邊,連城逸前往西戎之前曾密信一封說他去西戎爲白妙香求醫,還說出言輕寒的真正身份。
這些日子,言輕寒一直休病不朝且移出國公府安居別院養病。但他知道,是這對親生父子差生了隔閡。
可看着局面,誰也不曾勝出。白妙香的死,讓三方皆敗。他兒子是什麼樣的脾性他自是清楚。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可他的兒子偏是情深又慧極,讓他傷透了腦筋。
“軒王妃真的死了嗎?”連景澤收回心思,詢問着一旁守護的沐風。
沐風動了動脣卻是回道:“屬下找到王爺的時候,王爺已經是這樣,至於王妃,屬下不知道生死。”
連景澤擡頭看了一眼沐風,便不在多問什麼。他老了,也管不了這麼多的了,不管這件事是真還是假,只要他兒子安然無恙那就好。
一連三日,連城逸都不曾醒來。直到第四日清晨,連城逸才有了轉醒的跡象,他眼皮微微一動,睜開了眼睛,那雙深邃如水的眼眸裡一望無際,卻煞然清明,幽幽純淨。
“逸兒。”連景澤高興的叫着他,心底滿是激動。
連城逸眨了眨眼,看着周圍,才察覺這是在他父皇的寢宮不免驚訝,忙起身問道:“父皇,兒臣怎麼會在這裡?”
連景澤看着他,眼底頗有些疑慮好奇的問道:“逸兒,你在西戎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會昏睡這麼久?”
“西戎?兒臣去西戎做什麼?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連城逸撫手揉了揉額頭,只覺得腦海好似遺失了一些什麼,只是他抓不住。
連景澤愣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問道:“逸兒,那你還記得自己的王妃,白妙香嗎?”
連城逸一愣顯然甚是驚訝滿是不可思議的笑道:“父皇開什麼玩笑?兒臣何時娶過王妃了?白妙香,她不是國公爺的掌上明珠嗎?父皇難道不知兒臣與白陌修乃是死敵,怎麼會娶他的女兒?”
“兒臣想娶的人,是七年前西山救下我的姑娘。可惜兒臣一直未曾尋到。”連城逸眼底有些溫柔,想起西山那個救了他的姑娘,他心底好似溪谷流淌一般醉人。
連景澤大驚,看着連城逸,這番話他說的不像玩笑,難道,難道他的兒子……連景澤顫聲道:“快去請太醫來。”
連城逸眸光深沉,有些不解,外面
候着的太醫走了進來,忙給連城逸把脈,最後得到的結論也只是受了刺激,導致失去了過往的記憶。
連景澤心頭思緒難平,這一消息傳出又是驚了半個京城。
連城逸失憶,白妙香的埋骨之地便再也無人知曉,但是白妙香畢竟是軒王妃,這葬禮還是要辦的。
在宮裡養了幾日後,連城逸也從沐風的口中得知了他與白妙香之間的事情。回到王府後,連城逸看着滿府的白綾心裡一片空寂。
他伸手,看着手上纏着的紗布,滿心的好奇解開,卻見那傷疤結痂,赫然是一個香字。
“王爺,你怎麼了?”沐風以爲連城逸是想起了什麼,匆忙問道。
連城逸搖頭,攤開手掌問道:“這傷是怎麼來的?”
沐風搖搖頭回道:“當日王爺抱着王妃的屍體失蹤,至於你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屬下一概不知,也不知道這個傷是怎麼來的。”
連城逸有些唏噓,又問:“我當真喜歡白陌修的那個女兒,爲了她我還殉情自盡失去了記憶?”
“的確是這樣,你和王妃之間的事情整個上京城的百姓都知道,還被傳爲佳話。”沐風解釋道。
連城逸垂眸輕輕摩挲着左手上的疤痕道:“我既然那麼愛她,又爲何會忘了她?白妙香這個名字對我而言,如今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而已。她既然已經死了,以後王府上下就不要在提了。”
沐風眉心一動應了聲:“是。”
連城逸不在多言,轉身返回了自己的住處。只是他方回去不久,言輕寒便登門拜訪。
靈堂上,言輕寒上了一炷香後,便朝着連城逸的書房而去。
他一掌推開房門面色陰鬱怒目瞪着連城逸問道:“連城逸你是真的失憶,還是在裝瘋賣傻?我問你你把妙兒的屍體葬在哪裡了?”
連城逸挑眉,一抹不屑的神情輕撇了他一樣笑道:“聽沐風說你如今已是國公府的世子,你是白陌修的親兒子,一直以來以爲白妙香是你的親妹妹。”
“不想被自己的爹欺騙。我聽說白妙香是死在你爹的弓箭手之中,言輕寒你有什麼資格來問我白妙香的葬身之處?”
他哼笑一聲繼續說道:“別說是我失憶了不知曉,便是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過往的事情,我雖然記不得,但是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心生厭惡,可見之前我對你成見頗深。”
“我這軒王府並不歡迎你這個國公府的世子,請回吧。”連城逸隨意的拿起一本卷冊,下着驅逐令。
言輕寒神色鐵寒,雙手微微顫抖,他陰冷的聲音道:“既然妙兒已死,我與你之間的恩怨也是時候瞭解。連城逸,不會放過你的,從今日起,我要奪回你手中的一切,讓你痛不欲生。”
連城逸淺笑勾脣看着言輕寒回道:“本王恭候世子,不送。”
言輕寒廣袖一揮,轉身大步的憤然離去。連城逸擡眼,微微失神怔了怔,他方纔叫妙兒。
妙兒,這個名字真是好熟悉。他又不自覺的攤開左手看着手心的那個香字,白妙香,妙兒,這個香字會是她嗎?
爲什麼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緊緊的握緊雙手,想在腦海中尋一絲有關那個女人的記憶,可是他竟是什麼也記不起來,好似他從來就沒有見過她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