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粉末在空中翻飛,濃郁的香氣入鼻,連城逸的動作猛然一僵,停住。白妙香閉着的眼睛緩緩的睜開,看着連城逸紅色的眼睛慢慢的在變化,她突然柔聲開口道:“連城逸,你累了,睡吧。”
他紅色的眼睛突然變回深邃的黑色,手中的長長指甲慢慢的變回原樣,雙眼一閉,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片刻的靜逸後有人恍然驚道:“快,趕緊去傳太醫。”
白妙香軟軟身子在搖晃,身後的沐風伸手扶着她。白妙香微微回頭,看着他滿身的血跡很是狼狽。“沐風,王爺他究竟中了什麼毒?”白妙香清淡的聲音問道。
沐風的目光落在連城逸的身上,帶着痛色和薄薄的柔光:“是獸毒。一旦發作起來便如同惡獸一般,無法控制。”
白妙香閉了閉眼睛,耳旁是連城逸昨夜對她說的那番話,如此的清晰。從他十歲時便被奇毒折磨,將他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這些全是拜她那個父親所致,這一切,簡直太讓人匪夷所思!
白妙香走到連城逸身邊,蹲下給他把了把脈,他的脈象十分的凌亂,根本看不出頭緒。聽到消息的皇上帶着人趕來,看到眼前一片狼藉和慘烈,又看見躺在地上的連城逸,不禁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軒王的毒是每月十五發作的嗎?爲何今日會突然發作?太醫,太醫在哪裡?”連景澤質問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太醫此時才慌忙的趕來,跪下行了禮後忙給連城逸把脈,卻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連景澤氣的大罵這些太醫是廢物,只得讓人將連城逸送回王府好好養着。白妙香與沐風等人一同離去,方要離去卻見那西戎使臣突然站了出來朝着白妙香行了一禮道:“方纔多謝軒王妃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感激不盡。”
白妙香微微回了一禮,掃了一眼那中年男人,回道:“使臣言重了,王爺他身中奇毒纔會行爲癲狂,驚擾了使臣,還望使臣見諒。”
“在下明白,只是巧合,在下不會追究。”那使臣似是很通情理。
見他這麼說,白妙香也放下心來,萬一西戎的使臣死在了國宴上,便是事關兩國邦交的大事,她當時出手相救自是也明白這一點。
隨沐風一起回了王府後,便將連城逸安頓在他房間裡,不一會的功夫,便見一個身着黑衣的人領着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人一身白色長袍,看起來溫潤儒雅,在看到白妙香的時候臉上表情明顯一怔,隨即掩去,走到牀榻前伸手爲連城逸診脈。
白妙香站在一側,看着這個白衣男人的動作,他表情凝重,眉頭皺了皺道:“他中了毒,催發了他體內的毒性,如今這獸毒已經不受控制,隨時都會發作。”
沐風和一旁的黑衣人臉色俱是大變,分外緊張。
白妙香立在一側,想起昨夜連城逸受傷時那血的顏色是紅紫後,不禁有些心驚。“他左臂受了傷,毒可是從傷口而入的?”
那白衣男人微微擡頭看了白妙香一眼,這一眼有些意味深長。他捲起連城逸的衣袖卻見他左臂上的傷雖然上了金瘡藥,但紅紫色的痕跡很是明顯,不像普通的傷口。
“你們去盜解藥了?”那人回頭,目光掃過沐風和身旁的莫影。
“求公子想辦法救救王爺。”沐風和莫影一同跪下,懇求道。
公子潯起身,微微一嘆,扶起他們兩人道:“我告誡過你們,白陌修不會輕易就讓你們拿到解藥的。你們就是不聽,如今可好,我本來已經將他體內的毒壓制下來,眼下都功虧一簣了。”
沐風和莫影很是懊惱,當初他們應該勸王爺不要去國公府纔是,是他們昏了頭,以爲這一次能拿到解藥,豈知竟是害了他。
公子潯又坐到榻前,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問;“是誰制服了毒性發作的王爺?”
沐風眸光一亮忙道:“是王妃。”當時的情景一片混亂,他只看見白妙香灑了什麼東西,然後王爺就倒下了。當時他沒有放在心上,只擔憂連城逸的安危去了。
公子潯聽沐風說是白妙香制服了連城逸,不禁擡頭迎上白妙香淡然的目光。卻瞥見她胸前暈染的血跡問道:“你受傷了?”
白妙香垂頭,胸前的疼痛已經有所緩解,她也未曾在意,旋即回道:“沒什麼大礙,待會我自己處理便可。”
公子潯點點頭又問:“你是黔國公的女兒?”
“我知道是我爹的傑作,但是我不知道你們要的解藥在哪裡。”白妙香直言說道,她的確不知,她更不知的是,這個爹的手段竟然這麼殘忍狠戾。他既然如此對待連城逸,又爲何會讓她嫁給連城逸?
這其中,太耐人尋味。
公子潯卻是失笑出聲,“誰說讓你找解藥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用了什麼東西制服了發作的王爺?”
白妙香垂眸,輕輕的掃了他一眼回道:“馴獸香。”
公子潯似是猛然一震,突然起身,神色有些異常。“你會調香?這馴獸香是何人教你的?”
對公子潯的話,白妙香感覺奇怪,但沒有多想。“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香譜上記載的。”
公子潯看她的目光有些深,良久他收回目光淡雅的聲音道:“王妃能否將這香方給我讓我看一看?”
白妙香看了看躺在牀上沉睡的連城逸,想起他獸毒發作時那個樣子,心下竟悶的難受。沒有猶豫,她旋即走到桌前將那香方寫下,隨即遞給了公子潯。
公子潯拿着這一紙香方看了看,目光微微一亮。“多謝王妃,這香方很有用。”公子潯說道,將那香方收起對着沐風道:“你們守着王爺,我去給王爺製藥。”說着便匆匆走了出去。
沐風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看着白妙香,雖然說她是白陌修的女兒,但他總覺得她不會是敵人。
他的目光落在白妙香胸前破開衣衫和暈染的血跡,雖然不甚明顯,但是沐風知道那是被王爺所傷的。
“王妃,今日你也受了驚嚇,這裡我們守着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沐風勸道。
白妙香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也是累了,在說胸前的傷也需要處理,便受了他們的好意,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處理好自己的傷口,白妙香躺在牀上卻是怎麼也睡不着。想着從昨夜到現在發生的事情,白妙香感覺這一天過的如同一個世紀一般的漫長。
至於連城逸,不知是不是心中的同情心在作祟,白妙香總覺得這個男人身上好似揹負了太多的苦難。
她雖然不是真正的白妙香。但是從她佔據了白妙香身體的那一刻,就註定與她密不可分。
長夜無眠的除了軒王府,還有國公府。白陌修此時坐在大廳內喝着茶,聽着一旁白青陽的回稟,一雙幽深的眸子斂着烈光,端着茶杯的手頓了片刻後,突然甩手將茶杯摔了一個粉碎。
“許是巧合,大小姐應不知自己身上的秘密。”白青陽寬慰的說道。
白陌修眯了眯眼睛,雙手握了握,厲聲道:“可是她卻壞了我的好事。本來這國宴上可以借連城逸的手殺了西戎使臣,這樣一來,兩國必定兵戎相見。誰知,棋差一步,真是可惡。”
他苦心謀劃的棋局,本來完美無瑕,可是誰知竟出了這等變故。
“速來聽聞大小姐在王府不受寵愛,受了許多委屈。想來她這麼做只是爲了自保,畢竟當時的情況實在是危機,大小姐心善,救了西戎使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白青陽又解釋道。
白陌修撫了撫衣袖,長嘆一聲,擡眸看了看白青陽道:“我知道她在王府受了委屈,只是這件事只能她自己來解決。我也已經讓錦瑟轉告她,如果她想在王府立足必須要得到連城逸的寵愛。相信她能做到的。”
白青陽微微點了點頭,沒在說什麼。白陌修起身,走到外面看了看天上的一輪殘月突然沉聲問道:“他還好嗎?”
“公子很好,你放心。”白青陽低頭,卻在心中微微嘆息。
明明是父子,相見卻不能相認,爲了不讓別人懷疑,明明可以時常相見,卻總是避開,甚至退朝隱在府中,生生受着這份思念之情實在是痛苦。
次日,軒王府中,白妙香睡醒起來本想去看連城逸的情況如何,卻見錦瑟端着衣物走了進來。
“小姐,奴婢有話跟你說,昨夜看你太累便沒有說。在國公府的時候,國公爺找到奴婢,讓奴婢轉給你幾句話。”錦瑟說着扶白妙香起身。
白妙香眉眼微微一挑,看了看錦瑟問道:“什麼話?”
錦瑟將她扶至妝鏡臺前,拿起木梳一邊爲她梳着髮髻一邊回道:“國公爺讓我告訴小姐,他說他知道你在王府受了許多的委屈,只是小姐如果想在王府立足,就必須設法得到王爺的寵愛才行。”
白妙香聽着這話,脣角輕揚起。白陌修,他究竟在打着什麼主意?明明連城逸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而他卻告訴她,讓她得到連城逸的寵愛?
一個父親會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自己的仇人嗎?於情於理,這怎麼都說不通。所有的謎團,她一定要親手解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