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逸回去後便一個人在房間裡獨飲,上好的青瓷酒杯灌滿濃濁的酒,一杯杯入喉反而更加的清醒,雖然只有短短數十日,但過往的畫面卻是猶如昨日一般的清晰。
他的妙兒,再也不會回來了。明明是兩個人的回憶,偏偏只剩他一個人刻骨的銘記,這種痛,要怎麼樣才能撫平?
門外,蘇晚清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了進來,連城逸放下酒杯眉頭微微皺起,對外面的沐風喊道:“讓她進來。”
沐風放了行,蘇晚清提着裙襬就跑了進來,推開門就被滿室酒香微微一驚,隨即就跪了下去,聲音哽咽着:“王爺,清兒來給你請罪了。”
連城逸站了起來,將她扶起,微醉的聲音問道:“你怎麼了?”
蘇晚清拉着連城逸的胳膊,楚楚動人的模樣,眼眸裡還帶着一絲驚慌失措。
“王爺,我殺人了。可我不是故意的,原來紫菱她是我大哥安排在我身邊的細作。她知道逍遙宮被滅,所以收拾了細軟想逃,被我發現。我一時情急,與她發生了爭執,就這樣將她推入荷花池了。”
她邊說着一邊流淚,臉上的表情是驚慌害怕,又有些心疼:“紫菱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王爺她爲什麼會背叛我,爲什麼?爲什麼我哥哥都拿我當棋子,這是爲什麼?”
連城逸明白蘇晚清的心情,看着她如此痛苦傷心,他知道她自責難過。他輕輕拍着蘇晚清的背安慰道:“清兒,我知道你難過。你放心,傷害過你的人本王絕不會放過他們。”
蘇晚清失聲痛哭出聲,她抱着連城逸想要尋求一些安慰,待眼淚流夠了她才從連城逸懷中探出頭來又道:“紫菱畢竟跟了我許久,她雖然背叛了我,但我也不想她死的難看。王爺,你派人將她厚葬了吧,也算成全我的一番心意。”
連城逸點點頭,隨即命沐風將紫菱打撈出來厚葬。
蘇晚清擦着眼角的淚,心中的不適驅散了好多,她看着桌上擺着的酒壺酒杯問道:“王爺一個人在喝酒,是不是也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不如讓清兒陪你吧,畢竟一個人喝酒太孤單了,有個人最起碼還能說說知心話。”
連城逸望着那桌上孤寂的酒杯,終是點了點頭,拉着她一起坐下。
蘇晚清眼底一抹狡黠的笑略過,她已經知道白妙香恢復了記憶,不僅如此,白妙香竟不記得在奉陽城發生的事情。
如此簡直就是天在助她,她就要趁這個時候將連城逸的心奪回來,就算奪不回來他的心,她也要他的人。
眼下紫菱已死,蘇穆陽也墜崖,沒有人再能威脅得了她。
“王爺可是爲了姐姐的事情傷心?是不是姐姐還不明白王爺對她的心意?”蘇晚清說着,端起酒壺爲連城逸倒了一杯薄酒。
連城逸握着酒杯,眼神中微微涼薄,他盯着那微微蕩着波瀾的酒水脣角輕嘲一笑,復又擡頭看着蘇晚清認真的問道:“你不怪本王嗎?本王曾答應過好好待你,卻還是負了你,喜歡上別人,你應該恨本王纔是。”
蘇晚清握着他握酒杯的胳膊,堅決的搖了搖頭道:“不,我從來就不很王爺。我只是羨慕姐姐能得到王爺這般刻骨的愛,清兒只恨自己沒有用,得不到王爺你的歡心。我
知道王爺答應對我好只是償還七年前我救你的恩情,其實我什麼都知道。”
她說着神色漸漸黯淡了下去,將自己面前的酒杯滿上端起,和着苦澀的淚一飲而下。
連城逸看着她心中有些歉疚,他本不應該負她的,他分明之前很喜歡她的,可爲什麼這種喜歡也會變。
他難道真是一個負心薄倖的人?被棄了與清兒之間的諾言,愛上敵人之女?他與白妙香就好像做的一場夢,夢醒了,他卻不願相信這只是夢。
那個女人,不是他的妙兒。可他偏偏忘不了他們之間的一切,最後只能用這解憂的酒來遺忘,來消愁。
“是本王對不起你,清兒。你告訴我,要怎麼樣補償你,你纔開心?”他心中深深的愧疚,他知道自己卻再也回不到當初,也給不了當初對她一片赤誠的愛了。
他心中滿滿的只裝下了一個人,一個他悴不及防愛上的人,一個讓他痛苦讓他憂的女子。
蘇晚清搖頭,握着酒杯的手有些緊,眼神也滿是絕然:“清兒不要什麼補償,清兒只要陪在王爺你的身邊,只要能看見你,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就算你心中的人不是我,我也認了。只要王爺你不趕清兒走,別不要我。”
連城逸深深一嘆,對她的請求他終是不忍心拒絕,雖然他之前早已做出了打算,可這一刻他卻不忍說出。
是他的錯,不應該讓蘇晚清來承受。他已經被棄了她,決不能在拋棄她。
“你就留在本王身邊,哪也不去。本王會給你世間最好的生活,除了…”連城逸的話還未說完,蘇晚清的手就撫上了他的脣。
蘇晚清的眼眸含着清澈的淚,她望着他帶着眷戀和柔情,清涼的聲音無限的哀怨偏偏又空靈驚憾:“清兒知道,清兒什麼都知道,王爺不要在說了,就留給清兒最後的一點尊嚴,好嗎?”
連城逸粗糲的手指輕輕握着她的手指,擡眼間眼前的人卻有些模糊不清,他微微扶額好似是醉了。
蘇晚清靠近了他幾分,幽幽的香氣在他鼻尖輕輕環繞,她的手慢慢樓上他的脖頸紅潤的脣貼着連城逸的耳邊幽怨的聲音又道:“我還有一個心願,我只想像姐姐一樣喚你一聲…夫君。”
連城逸本就混沌的腦海被這一聲夫君驚擾卻是越發的沉淪,這悠遠的聲音好似那個甜甜的笑着站在百花叢中喚他的人。
“妙兒,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連城逸突然抱緊了懷中的人,好像一鬆手人就不見了。
蘇晚清眼底劃過一抹深深的嫉恨,瞬間卻又消失不見了,她覆在連城逸的耳邊溫熱的語氣應着他:“是我,夫君,我回來了。”
她說着脣角輕擦着他的臉頰慢慢移到他的脣上,連城逸那禁錮的內心好似在奔騰,醉酒的他以爲他的妙兒回來了,他急切的迴應着她,真實而又虛幻的。
白妙香出了房間便迷了路,她才發現自己對這裡很是陌生,而這雅居里的下人少的可憐,一路走來白妙香也沒有遇到什麼人。
在花園繞了好久,終於她才遇到路過的人,詢問了連城逸的房間在哪裡,在下人的指引下她很快就找到了這裡。
安靜的院落沒有人守着,沐風也不在,白妙香以爲連城逸不在這裡,正打算離開卻聽房間
裡傳來打碎酒杯的聲音。
她循聲快步走了進去,正欲推開門,就聽嬌羞粗喘的聲音傳來,她的心一驚,生生愣住,移步走到了那半掩的窗前,透過那縫隙望着裡面的情景。
眼前的一幕盡收眼底,那彼此擁抱狂吻的兩個人一上一下的倒在牀上。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們是多麼迫不及待,多麼相愛才會如此投入?這畫面生生刺痛了白妙香的心,前一刻她還想問他,你能給我想要的嗎?若是能,我便將心給你。
如今,她終是知道了答案!男人,從來都是靠不住的,連城逸也是如此。什麼深愛着她,都是騙人的鬼話,昨日他愛着她,今日卻和別的女人肆意纏綿。
“連城逸,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她看着那兩人,淚悄然落下,轉身隔絕那曖昧撩人的聲音,帶着最後的絕望和清醒大步離去。
只可惜,若白妙香在堅持那麼半盞茶,那麼他們之間的誤會就不會那麼深,那麼千迴百轉。
房間裡,連城逸在最後的時候卻是一頭栽倒在蘇晚清的身上,他們身上還有未褪盡的衣物。
連城逸本就兩天兩夜未曾闔眼,又因剷除逍遙宮和對白妙香醒來忘記過去的事情心力憔悴所以纔會這般醉酒之後沉睡了過去。
蘇晚清一手緊緊握着那被單,好不容易她冒充白妙香想與他纏綿一夜,爲何老天偏不給他這個機會?
就像上次一樣,她難道真的得不到這個男人?
即便得不到,她也不能讓白妙香好過,更不能讓連城逸好過。她褪去身上剩餘的衣物,又將連城逸的裡衣褪下如數扔到地上,隨即抱着連城逸精健的腰窩在他胸前睡去。
白妙香出了連城逸的院子,腦海中卻還是那一幕銷魂的畫面。她撫了撫胸口,那刺痛的感覺一波又一波,整個天空好似都在天旋地轉一般,她身形微微一晃正欲跌倒,身後突然有一隻大手將他扶住。
“你怎麼了?妙兒。”清潤朗逸的聲音好似幽谷一般空寂舒心,言輕寒有些擔憂的眼神徐徐的望着她。
“言相。”白妙香擡頭看着他,斂去眸中的驚訝,眼底卻有一層迷霧漸漸攏起。她搖搖頭,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道:“只是有些頭暈,休息一會就好。”
言輕寒看着這正午的日頭,雖然已經過了酷暑,但這陽光還是很濃烈,他匆忙將白妙香扶到不遠處的涼亭裡。
白妙香坐在石凳上休息了片刻,頭暈的感覺稍稍散去一些。卻聽言輕寒道:“你叫我言相,而不是言哥哥,那麼說明你已經找回了記憶,是不是?”
“我叫你言哥哥?”白妙香有些驚訝,失憶的她究竟都做了些什麼,爲什麼聽起來這麼的匪夷所思呢?
言輕寒在她身旁坐下認真的點點頭又道:“你失憶了忘記了所有的人,但唯獨記得我,記得我救過你,也記得我的容貌和名字。怎麼,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白妙香怔了怔,搖搖頭,她什麼都不記得,但卻有些疑惑,爲何自己忘了所有的人卻記得言輕寒?
正恍惚間,突然一道聲音帶着戲虐輕笑傳了過來。
【很久之前我給大家留的問題是,給我取一個親切可愛的稱呼。俗稱:暱稱。大家有沒有想好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