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寧鳶兒下了命令,府中一切用度全部減半,節省下來的經費用於店鋪的運營,所以翌日一早,寧府的伙食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爲前一日一直都在思考着應對方案,寧鳶兒很晚才入眠,早上卻是被一些哄哄鬧鬧的聲音而吵醒。
“寧鳶兒呢。你要她出來,別以爲躲在裡面我們就怕了她了。她當家了又怎麼樣?就可以剋扣我們的待遇嗎?”以寧初蓮爲首的衆人圍在寧鳶兒的門前,斥責道。
錦繡很是無奈,昨晚上小姐很晚才休息,本想着今早讓她多休息一會兒,誰能想到會發生這樣子的事情?
“二小姐,您先冷靜一下,小姐還沒有起,有什麼事情等她起來再說好嗎?”錦繡無奈,只能在一旁勸着。
“怎麼,這才當了寧家掌門人的第一天就忘記寧府的規矩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睡着?”寧初蓮卻是根本就不買賬,反而轉頭質問道。
“小姐這些日子壓力太大了,根本就沒有足夠的休息時間。”錦繡無奈地接受着質問,卻也只能在一旁勸着,她是真的心疼寧鳶兒。
“哼,說誰不會啊。既然她還睡着,那我們就把她叫起來再說吧,反正這些事,她一樁樁一件件的,都必須要給個解釋才行。”寧初蓮朗聲說道。
寧鳶兒其實已經醒了,只是實在不願大清早的就爲這些事情而煩惱,當聽到了錦繡爲她開拖的時候,她才無奈地道,“你說,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個意思,都不讓人睡個好覺,這才第一天就這樣,以後要怎麼辦呢?”
話是對着蜷縮在一旁的折耳貓說道。熠仰起頭,衝着她無奈地喊了一聲,便找了個角落,繼續補眠。
“也只有你才能這麼愜意。”寧鳶兒無奈地笑着。
起身,推門而出。
“這個時候,大家都聚在我這兒是爲了什麼?”她恍若不覺得問道。
“你以爲,我們大家是來叫你起牀的嗎?”寧初蓮冷笑道。
“我剛剛好像是聽到了,如果真是這樣,還真的是麻煩諸位了。以後,我會按時起來的,衆位也就別勞煩跑這一趟了,怪累的。”寧鳶兒真的就接着寧初蓮的話往下說。
話音落,她轉而疑惑地望着衆人道,“這個時間該是用膳了,衆位難道是想要我先請?”
寧鳶兒故意向前一步踏出,道,“既然衆位有意讓我這個當家人先行,錦繡,我們便給個面子吧。”錦繡也隨即跟上。
寧初蓮在身後急的直跳腳,狠狠地指着寧府其他的幾位小姐,道,“你們幾個難道是啞巴嗎?看我一個人對付她好玩嗎?我這是爲了我自己嗎?”
說完,便冷哼着趕了過去,她要看看寧鳶兒該怎麼跟大家解釋。
到了前廳,寧長海和幾位長輩卻是已經到了。寧鳶兒福了福身邊落座。
隨後,寧初蓮和其他衆人也跟了進來。
“大早上的,你們難道都起晚了不成?”寧長海有些怒道。
“爹爹莫怪,妹妹他們是擔心我會忘記來用膳,所以親自到我院子裡把我喊起來的。”寧鳶兒笑着說道,說完,還特意意有所指地望了寧初蓮一眼。
寧初蓮回了她一個恨恨的眼神,卻終究還是在寧長海的注視下收了回去。
舉着碗筷,
寧初蓮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放下了。
“怎麼?不好好吃飯,你又想幹什麼?”寧長海道。
“爹,這些飯菜完全就吃不下去嘛。”寧初蓮嘟着嘴道,“我要芙蓉酥和核桃酥,這些粗茶淡飯,我吃不下。”說着,便將碗筷放在一邊,不再說話。
“有這些吃都不錯了,你還想怎麼樣?”寧長海厲聲道。
“以前不都是有我們大家愛吃的嗎?今天就全部都是這些個平常根本就看不到的東西,我就是吃不下。”寧初蓮倔強地道。
寧夫人一直都觀察着自己丈夫的神色,知道這個時候寧初蓮如此不過是在火上澆油,隨即勸道,“蓮兒,你試着吃些,廚子做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我不吃,這些再怎麼樣也沒有芙蓉酥和核桃酥好吃,我就想吃那些。”
飯桌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衆人都望着耍小性子的寧初蓮無奈發怔,而寧鳶兒卻是頭也不擡地顧着自己眼前的早飯。等到快吃完了才道,“我昨天忘記說了,用度減半,包括所有的一切。吃飯如此,花銷如此。以後寧府飯桌上,早上就只有這些,中午和晚上的菜色也比平時減少一半。當然,該變的花樣還是有的,這點我會吩咐下去的。”
寧初蓮此刻卻是玩笑不能容忍了,怒喝道,“寧鳶兒,你以爲你是誰?爲什麼你一當家,寧府所有的一切都要改變?吃穿用度這些你全部要管,你以爲你是誰啊?”
衆人頗有些訝異地望着寧鳶兒,以她的作風,完全可能翻臉,但是意料之外的,寧鳶兒臉上卻依舊是溫和的微笑。“我昨晚就已經說過了,現在我是在救整個寧府,要是有人不服氣,那便她來好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寧初蓮,吃晚飯你給我好好待在屋裡反省反省,想不明白就不準出府。”寧長海憤憤地摔下碗筷,“還有你們,有誰不服的,就都給我在屋裡待着,哪兒也別去,想明白了再說。”
衆人愕然,寧長海從來都不會如此約束他們的行爲,但這一次,顯然是害怕他們會因此找寧鳶兒報復才下的命令、
“哼。”
寧初蓮冷哼一聲,氣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院裡。
寧鳶兒帶着錦繡一起出門到寧府的鋪子裡查看,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慘淡。
“掌櫃的,你幫我去把寧府所有的掌櫃都通知一下,今天下午大家都來一趟寧府,我有事要說。”寧鳶兒轉了一圈之後,吩咐掌櫃的。
“是,大小姐,我明白。”掌櫃的應下,寧鳶兒便回了府。
“小姐,我們現在回去嗎?”錦繡其實有些擔心寧二小姐餘氣未消,這個時候回去便無異於自找沒趣,“小姐,要不,先去續蘭亭休息一下。”有了早上的那一出,錦繡覺得自己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續蘭亭的事,我都交代出去了,短時間內不會有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把寧府的事情解決好,現在你家小姐我還是一個腦袋兩個大,你說,我能安心休息嗎?”寧鳶兒自然知道錦繡是心疼自己,但是她卻沒有多餘的時間來犒勞自己。
“走吧。”寧鳶兒走在前面,錦繡只能緊緊地跟着。
她們着急着趕路,所以誰也沒有注意到跟在她們身後的恨刀和恨劍。查探歸來之後,赫連幽便給了他們
新的任務,就是去保護她的安全。因此他們便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
“錦繡,這京城之中,做的最好的店鋪你知道是哪一家嗎?”寧鳶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追問道。
錦繡一臉的茫然,“做的最好的?難道是當鋪嗎?”
聽着錦繡的回答,寧鳶兒才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在對牛彈琴,也就無怪她一直以來都給不了自己最好的建議。自然她也知道自己不過是病急亂投醫罷了。
有些無奈地哀嘆了一聲,寧鳶兒想着要趕緊回府去把前段時間的賬目再過一遍,這樣,下午和各家的掌櫃們商量起來也就會方便許多。
走到了寧府的門前,兩人驚訝的發現,寧初蓮竟然率衆出現在門口。
錦繡有些擔憂地停下了腳步,而寧鳶兒卻是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走上前去,“怎麼?你們在這兒難道又是在歡迎我嗎?”
她微笑着的神色,在他們看來無異於是挑釁。
“寧鳶兒,我今天就要讓你知道,到底誰纔是這寧家做主的人。”寧初蓮惡狠狠地道。剛纔她集結了衆人,一則是因爲大家心中的不平,二來,畢竟寧府的人早就習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一時間手頭變得不怎麼寬裕,他們誰也承受不了。
“鳶兒,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你最好給我們一個解釋。”寧家三女兒出來道。
寧鳶兒望着那個平素裡很是安靜的女子,一時間覺得好笑,便仰起頭,道,“你們是說不是都覺得是,是我寧鳶兒故意這麼做的,爲的就是給你們所有人好看?”
“難道不是嗎?”寧鳶兒話音還未來得及落下,寧初蓮便是馬上接道,“誰不知道現在你寧鳶兒手頭有着霓裳坊這麼一個香餑餑,你怎麼還會在意寧府的這些個月銀呢。”寧初蓮咄咄逼人地追問道,話語之中,卻是已經認定,這一切從來都是寧鳶兒故意折騰出來,折磨她們這些外人的。
寧鳶兒冷哼一聲,“妹妹倒是好想法,你知道,我霓裳坊一天的收益是多少嗎?”寧鳶兒笑問道。
“你都把銀子緊緊地攥在自己的手裡,我們怎麼知道?”寧初蓮撇撇嘴,道。
“錦繡,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上個月,嫣然給我的分紅應該是三千兩,對嗎?”寧鳶兒忽然那轉頭問身後的錦繡。
錦繡想了想,隨即茫然的點點頭,她好像是記得從霓裳坊那兒拿來過一疊銀票,小姐只說要自己幫着她收好,至於要做些什麼,她並沒有告訴自己。
三千兩,這絕不是一個小數字。
更重要的,是這三千兩完全是屬於寧鳶兒一個人的,只是她一個人的私藏,其他任何人都沒有染指的權力。
對於寧府的衆人來說,每天聽說寧府賺了多少錢,這顯然不是最重要的是,他們從來都只關心自己可以拿到多少?有多少是屬於他們的。
寧鳶兒望着衆人詫異的神色,笑了笑,“怎麼?三千兩很多嗎?寧府每個月交到你們手裡的,少說也有這麼多的銀子呢,其實你們和我一樣富有。”說着,她便旁若無人地走了進去。
寧初蓮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寧鳶兒便只留了一個背影給她。
每個月寧府出來的錢自然是不只有這三千兩,但是他們這些人何曾擁有過這麼大一筆數額的銀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