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獨孤一方和沈長卿兩人立在兩側,而皇帝卻是靜默不語。
就在剛纔,獨孤一方灰頭土臉的回到了皇宮,正準備和沈長卿商量着該如何與皇帝解釋,卻不想,忽然被傳召到這御書房裡。
“你們今天一直都在一起?”皇帝狀若無意地問道。
獨孤一方和沈長卿都有些茫然,兩個人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地對視了一眼,隨即道,“是。”
“都做了些社麼?”
獨孤一方看了眼上位之人,於是淡淡地道,“沒有做什麼其他的,只是順便走訪了一下民情,關注了下幾家店鋪的生意而已。”
“情況如何?”
冷冷淡淡的語言,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但是獨孤一方卻是覺得事情或許沒有他想象的這麼簡單。
“一切如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起色。”獨孤一方如實迴應道。
“你不是說,將這些全部都交給你,你會做的很好的嗎?”皇帝忽然擡眸望着獨孤一方,眼神中帶着些失望和責問。
縱然是已經習慣了他如此清冷的獨孤一方都覺得有些難以承受,沈長卿自然更不用說,只覺得周身冷汗涔涔。
“兒臣誇大了,請父皇責罰。”獨孤一方一厷躬身,賠禮道。
“可有什麼應對的辦法?”皇帝不應反問道。
獨孤一方和沈長卿沉默着,道,“暫時沒有還沒有任何的辦法。”
“如果是寧鳶兒呢?”皇帝忽然提及這個名字,讓他們兩人心中都是一顫。
這件事到最後還是擺脫不掉嗎?
“父皇,據兒臣所知,她好像並沒有牽扯在這當中,如果貿貿然地把她拉進來,是不是不太好?”獨孤一方几乎是毫不遲疑地替她推脫。
“朕也相信,她一定不會牽扯進來的,要和我們皇家爲敵的話,應該還是需要不小的膽量的,她一個女子,怕是沒有這般的能耐。”皇帝哈哈大笑道,“皇兒你如此小心這個寧鳶兒,莫非真如你母后所言,是當真的了?前一次派人去說的時候,好像是失敗了是嗎?要不要爲父幫你一下?”皇帝談笑風生地道,卻是不想,這些話落在獨孤一方和沈長卿兩個人的腦海裡卻是另外的一番姿態。
“皇帝要再次出面?會做什麼?”
沈長卿心中十分的緊張,可實際上,這個時候的他一句話都不能說,明顯,皇帝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就算是再借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會敢上前去插話。
“朕還想着,寧鳶兒終究也是個妙人兒,如果有機會,你們可以走在一起的話,想來,對我獨孤一家也是友誼而無害啊。”皇帝很是欣喜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你要記得,一定要把寧鳶兒給朕拿下。”
獨孤一方一個人默默地聽着,忽然間哀嘆,這或許就是宿命。
寧鳶兒是個不喜歡被算計的人,但是他以及這個站在他跟前的九五之尊,他們一直都想着的是如果寧鳶兒出現在跟前,會給他們帶來什麼,。也是因此,寧鳶兒根本就看不上他。
獨孤一方苦笑道。“不用麻煩父皇了,寧鳶兒她根本就不喜歡兒臣,我們只是有緣無分。”
獨孤一方有些無奈的聲響,落在了沈長卿的耳朵裡,卻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終究,沈長卿還是長出了一口氣
,畢竟,他算是願意放手了。
沈長卿在心底默默地嘆道,“鳶兒你終究還是離幸福再近了一步。”
“她不喜歡你?爲什麼?”皇帝頗有些訝異地問道,他怕是怎麼也不會相信,以獨孤一方的皇子身份,居然會被寧鳶兒所拒絕。
“鳶兒她,早已心有所屬。”獨孤一方沉靜着應道。
“哦。”皇帝點點頭,而獨孤一方忽然給那沈長卿示意,他隨即也上前一步道,“皇上明鑑,寧鳶兒如今早已有婚約在身,怕是不會如此。”
原本,這兩人是希望皇帝可以就此放過寧鳶兒的,可是不想,這番話卻是給了皇帝另外一個意思。
“朕記得,她現在應該還沒婚配。”皇帝想了想說道。“你們可知,什麼東西對她來說最是珍貴?”
獨孤一方和沈長卿都沉默着。
“原本朕也不希望走到最後這一步,不過誰讓寧鳶兒實在是太過優秀了,如果就這樣放棄的話,朕實在是不甘心。”皇帝笑笑說道。“看來,只好我親自幫我的皇兒追心愛的女子了。”說完,他朗聲大笑,卻是把一直都站在一邊的兩個人嚇地不輕。
“父皇,既然寧鳶兒並無此願,你以爲,兒臣會願意強迫於她嗎?”獨孤一方忽然應聲說道,聲音比之於最初的時候,多了一份堅定,似乎是在告訴所有人,他終究不會因爲自己的執着而去打擾她。
皇帝顯然有些微微怔住,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一直以來都是沒有什麼東西得不到的,萬事萬物,只要是他想要的,因着他的身份,便沒有得不到的,而這一次,他居然就這麼輕易的告訴自己,說他放棄了?
皇帝笑笑,“你終究還是不懂女人,且看爲父怎麼做吧。”在皇帝看來,獨孤一方不過是個初經人事的人,終究他還是沒有學會身爲皇者該有的狠絕,而這一點,卻是他必須要懂的。
“父皇是打算用強的嗎?”終究是父子,獨孤一方很快就想到他所說的辦法是什麼。
“是的,朕相信,只要以寧府作爲依託,沒有什麼辦不到的。”皇帝說完,隨即轉身,“來人,擬旨。”
話音落下,隨即就有人備上紙墨,皇帝就這麼當着他們兩個人的面,擬定了這一到幾乎可以要了寧府一族命運的旨意。
很快,這道旨意被人帶到了寧府,寧長海只剛一聽完,就險些要昏過去。
“寧府如今原有的一切生意都必須要停下,任何以寧府爲首的店面,若是繼續經營,則會被封。”而這一道旨意,只是旨意,沒有任何的理由,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封。
寧長海頹然的倒在地上,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他也不懂在這之後,他該如何面對寧府的一切。
他環顧四周,卻想不出任何一個辦法,可以拯救衆人,終究,他還是無力。
無力掙扎。
“要怎麼辦?怎麼辦?寧府難道就這麼亡了嗎?”寧長海悲愴地道。
寧夫人也是一臉的茫然,但終究,她還是比其他的幾位姨太更鎮定一些,“老爺,我們先別亂,先仔細想想該怎麼辦吧。”
一句話,如夢初醒。
寧長海環顧着在場的所有人,問道,“鳶兒呢,鳶兒在哪兒?”
顯然,這個時候,寧長海唯一可以
依靠的人,還是隻有寧鳶兒而已。上一次是她,這一次,他也信她。
此時的寧鳶兒卻是渾然不知寧府遭到了如此的打擊,她還正興奮的陪着赫連幽一起,用力勾畫着屬於他們的未來。
赫連幽第一次跟她談起風隱堡,談起他以前的生活。
寧鳶兒只是個聽衆,她慶幸自己終究還是聽到了關於他的過去,那些她不曾參與的故事。她只希望,在以後的歲月裡,自己可以溫暖他。
“風隱堡,是我們以後的家嗎?”寧鳶兒轉過臉去。
“自然,不過,如果你願意在別處的話,也是可以的。”赫連幽很是肯定地道,經歷了今天的種種,他終究還是願意毫無保留地告訴她那些自己一直都沒有說的過去,自然還是藏了一些。卻不是不願意說,而是不想這麼早將她牽扯進來。
“那麼,以後的一切,都是歸給我打理的嗎?”寧鳶兒再問。
“你是女主人,你不打理誰打理?”赫連幽不由得失笑道,“難道你不知道出嫁從夫嗎?”
“三從四德?”寧鳶兒鄙夷地輕聲哼道,“這些在我這兒,是行不通的。”
兩個人依舊在此處打鬧着,而寧府卻是徹底的亂了。
原來,不知道因爲是誰口風不緊,想要着急着逃離這個寧府,終究還是將此事驚動了寧家的老夫人。
寧長海見此事怎麼都瞞不過去,也只好將這一切如實相告。自然他們都猜到了事情肯定是與寧鳶兒有關的。
但是從來寧長海對於寧鳶兒的種種,寧老夫人也是看在眼裡的,所以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在瞭解了全部的來龍去脈之後,便讓寧長海退了出來,寧長海心中訝異非常。
以寧老夫人的個性,在瞭解這一切之後,沒有着急,沒有生氣,顯然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然而,一個小時後,便傳來消息,說是寧老夫人沒了。
寧老夫人自縊身亡,這顯然是帶給寧府的另外一個沉重的打擊。
寧長海無奈,卻是沒有辦法,一切,她都必須承受。
寧鳶兒是被寧府的人找回去的,赫連幽也跟着一起。直到此時,他們才知道那些事情,可是一切,終究都還是來不及了。
“鳶兒,別怕,還有我在。”赫連幽知道此時的寧府終究都是脆弱的,於是他便一直留在一邊幫忙。
對於這道十分意外的旨意,赫連幽和寧鳶兒心中其實都是十分的無奈。自然,他們只以爲,這是獨孤一方的意思。只是藉着皇帝的名義。
不過終究,他們還是感嘆,他們彼此的不離不棄,不論其他人如何,他們終究都還是在一起的,只是這一點,便足夠他們彼此珍視着了。
鳶兒點點頭,窩在他的懷裡,不言不語了許久。
帶着些慌亂,寧府終究還是安頓了一切。逝者已矣,寧老夫人也算是解脫,至少不用再跟着他們經受太多。
忙完了這一陣,寧長海顯然比之於之前要更加蒼老許多。
寧鳶兒見着了,卻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冷眼看着衆人。而因着那些緣故,寧府的人,終究還是在隔離着她。
寧鳶兒幾次想要出手幫助寧府,卻終究還是無法。
寧府的人說,他們不需要。所以,她根本無從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