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鳶兒聽到華夫人的話,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一張透着幾分稚嫩的精緻臉上,露出十分委屈不忿的模樣。
“回華夫人,其實晚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麼人要這樣的害我。畢竟我才年方十四,剛剛出來學做生意,平日裡除了你們這些貴客,也沒有再同什麼樣的人打過交道。我想,這害我的人也許是同業,只不過這都僅僅是猜想,還不能夠成立便是了。”
聽了寧鳶兒的分析,華夫人覺得倒是有幾分的道理。
“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咬着不放的,等抓到了真兇,你霓裳坊便會再次火熱經營起來的。”
聽了華夫人的話,寧鳶兒的臉上仿似露出了一副欣慰般的笑容。可是她心中卻是清楚的很,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損失還這樣的大,霓裳坊想要再重整旗鼓,要走高端路線這條路恐怕是要艱難了。
到時候要如何另闢蹊徑,對她來說又是一座難闖的山了。
“華夫人,各位夫人小姐們,你們先好好休息。我先去另外一間屋子去看看我的夥計和繡娘,他們也不甚中了毒。”
華夫人也是一個通情達理之人,很快點了點頭。畢竟她現在其癢難耐,說太多的話只會讓她更加的難受。
能夠忍到這個份上也是十分難得了,而其餘的幾位夫人小姐們,根本就沒有心思卻理會寧鳶兒說的話。除了自己的臉,都不聽的撓着自己身上奇癢的部分,哪裡還有半點平日裡華貴矜持的那份氣質了。
如此華夫人倒也是覺得留在這裡解毒總要比留在家中好,聽大夫說喝下湯藥兩個時辰內紅點便會消去,如此她晚上回去的時候又是原來的模樣了。
最近她的夫君正寵着一個小妾在興頭上,若是看到自己這副鬼樣子,只怕連每個月固定幾日留在她房間的時間都是不肯了。
想到這裡,她便暗暗鬆了一口氣。
原本心中忐忑許多,如今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寧鳶兒小小的年紀,處理事情來倒是也麻利利索,於是追究之心自然便淡了許多了。
不過老實說,今後是否還會到這裡來買衣服,她卻是已經開始心中打鼓了。
這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十年裡見到井繩都會感到害怕無比而不敢去碰。
因此她剛剛雖然對寧鳶兒講出那番安慰的話,但私底下她卻是已經打消了再買霓裳坊布料的念頭。
儘管她心中感到十分可惜,畢竟霓裳坊之所以火,不是因爲她們進了多麼名貴的綢緞料子,而是在於裙裝的設計實在是好看。
正是因爲她穿了兩次霓裳坊的衣服,夫君纔會多看她兩眼,多留宿幾夜。
卻不想這樣好的日子連月餘都不到,就要失去了。心中也只能夠再次重新祈禱着老天讓夫君對那個小妾可以快點失去新鮮感,自己依然可以穩穩做着正夫人的第一把寶座。
寧鳶兒見華夫人點頭允許,那些夫人小姐根本無暇理會自己,她便走出了這間房,轉而去了旁邊的一間。
“小姐,你這麼快來,是不是已經查出來了真兇到底是誰了?”
紅衣看到寧鳶兒進到房間裡,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
寧鳶兒從來眼毒,因此在紅衣對自己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便短暫的停留在了其中一個明顯神色有
異還沒有來得及掩飾的繡娘身上。
“倒是有些眉目,只不過具體的還要等到官府查明纔可以。”
寧鳶兒含笑看向紅衣對她說道,當然,她撒了一個謊,而錦繡也十分默契的沉默配合着。
她知道,從踏進這個屋子裡開始,她那古靈精怪的小姐便已經不知道在打着什麼樣的鬼主意而開始演戲給那個值得懷疑的人看了。
只不過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是要用怎樣的方法,說什麼樣的話來解決此事。
能不能夠順利的欺騙到那個人。
這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
“您報官了?只是不知道以官府的辦事效率,會多久才能夠查出來。畢竟你向那些夫人保證的時間只有三日。”
紅衣擔憂的模樣很顯然是真心的,寧鳶兒給了她一個放心的表情。
“還記得上一次我對你說過曾經協助我去戶部大人家中找你的方公子嗎?這一次我拜託了他,有他在背後提醒着官府的那個李大人,這件事情自然會在三日內解決。畢竟兇手就算再怎麼樣,都不可能離開這個京城的。”
聽寧鳶兒如此說,紅衣倒是放了心。畢竟那個方公子她也見過幾次,這些日子來他到霓裳坊的頻率並不少,看的出來他的身份並不簡單。而且她也是個過來人,自然看的出來那方公子對寧鳶兒有別樣的心思。
只不過她聽錦繡私下裡同自己聊天時說過,寧鳶兒原本是有訂婚之人的,而且不出幾日,那個人就會回來。如今爲了霓裳坊,寧鳶兒拜託了那個方公子,就等於是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樣的人情要怎樣還,還是一個讓人十分頭疼的問題。
如果爲此而影響到了寧鳶兒的婚約,可是要怎麼辦。
因爲寧鳶兒曾經的冒險相救,所以她在心中已經將寧鳶兒當成了自己的妹妹。雖然她心中清楚自己的身份同寧鳶兒的身份簡直就是雲泥之別,但這也並不妨礙自己在心中默默的關心着寧鳶兒。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婚姻纔是人生的頭等大事。她自己又是一個過來人,因爲丈夫的早早離世而吃了多少的苦頭是很清楚的。
所以她一直知道,一個女子的幸福是因爲男子纔會實現的。
於是心中便祈禱着,這件事情可不要引起了別的麻煩纔好。
“紅衣姐姐,那李大人向我保證了,一旦發現了可疑之人,一定會將她嚴刑拷打,好好的關在牢裡懲罰的。”
寧鳶兒將嚴刑拷打說的特別重,不過這一次也許是那人裝的太好了,因此並未發現任何的破綻。
寧鳶兒心想,看來等些時候,她要下一記猛藥纔可以。
紅衣同寧鳶兒又說了一些事情,不過是霓裳坊今後要怎麼辦?寧鳶兒只讓她目前安心休息,這件事情倒是急不來,以後再說。
其實她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算盤,只不過實現起來倒也是有些困難。
同錦繡從紅衣她們所在的房間出來,錦繡一臉哭相的看向寧鳶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寧鳶兒是快要死掉了呢。
“小姐,怎麼辦?你那樣說,都沒有讓那個人主動站出來承認。我看這件事情是很難找出真兇來的了。”
面對錦繡的喪氣話,寧鳶兒笑了笑,她來到正開的茂盛的桃樹下,此刻桃花因爲風的拂過而掉落了幾片花
瓣,落在寧鳶兒的手中。
寧鳶兒微微俯身,聞了聞桃花的馥郁香氣。然後擡起頭,午後金色的陽光剛好穿透了桃樹的枝椏,如碎金般灑落在寧鳶兒的身上,令她身上籠罩了一層金,只讓人覺得華美不可方物。
“再過些天,這樹就開長出桃子了吧,也不知道會不會長的飽滿香甜。”
寧鳶兒這樣沒頭沒腦的來如此一出,讓錦繡不由得伸出手輕輕撓了撓自己的後腦的髮絲。一臉迷惑的看向自家小姐,心中納悶的想着,難道小姐對這件事情已經不上心了。
她是不是已經打算放棄霓裳坊的經營權了。
如此,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這樣老爺還不知道要怎麼看小姐,而那從來囂張驕橫的寧初蓮二小姐更是不知道要如何挖苦嘲笑小姐呢。
雖然她知道小姐再過大半年就要嫁給風隱堡的少堡主爲妻,可是她總要風風光光的嫁進去纔是最好。
畢竟受了小姐兩個多月的薰陶,讓她越來越覺得女子總要有一些成就纔會讓人刮目相看的。
所以她纔會替寧鳶兒感到可惜與不甘心。
“錦繡,你釣過魚嗎?”
錦繡聽到寧鳶兒突然開口,心中不解,很是老實的搖了搖頭。
寧鳶兒輕啓櫻脣,將手心裡的粉嫩桃花瓣吹出去,讓其順其自然歸落於大地,任其腐爛在土地之中,變成滋養大樹的肥料,好在第二年的季節中重新復活,開出更爲絢爛的花瓣出來。
“小的時候我陪我的爺爺掉過,爺爺告訴我,釣魚這種事需要有耐心,而且要善於用餌。因爲餌尤其重要,一旦用對了餌,餘下的便是耐心。只要你沉得住氣,不怕那魚不會上鉤。”
“小姐,您想告訴我什麼呢?”
錦繡聽着寧鳶兒的話,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雖然隱約明白一些,但更多的還是參悟不透。
“我想說,其實剛剛的餌我已經下完了,但是顯然那餌並不是最好的。不過就算那不是好餌,我也需要沉得住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付出耐心,繼續下另外一個餌,到時候,還會害怕獵物不上鉤。”
寧鳶兒櫻脣一抹,揚起微微的弧度。
“那麼小姐,你的下一個餌是什麼?這一次會不會再下錯了。”
錦繡看着寧鳶兒問道。
這一次寧鳶兒笑的狡黠,點點星光仿似從眼眸之中流落了出來。
“這一次的餌一定萬無一失,等到晚上你就放心的看吧。到時候我就不怕她不會上鉤。”
看着寧鳶兒如此自信的模樣,錦繡有些好奇起晚上的時候小姐會演一出什麼樣的戲來引出那下毒之人了。
她的小姐從來都是鬼機靈,主意多。上一次她用花招讓那害死自己原本小姐的六姨太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這一次,倒是不知道小姐要用怎樣的懲罰了。
當落日搖搖欲墜在天際,橘色的光籠罩了大半的天空之時,華夫人與另外五位中了毒的夫人與小姐終於都治好了身上的紅點。
寧鳶兒在送她們離開的時候,並沒有讓紅衣房間裡面的人所知曉。當恨劍回來的時候將所得知的情報通知她的時候,她的嘴角便不由得輕輕一勾,果然她之前沒有看錯。
那個繡娘,是值得讓人懷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