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來的太過突然,寧鳶兒一時不能反應。
她看了看赫連幽深情凝望自己的目光,好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話出來。
“你沒有想要對我說的嗎?”
最終,反倒是赫連幽有些沉不住氣,率先開口問道了寧鳶兒。
“哦,一路順風。”
寧鳶兒才緩緩開口,只是她的反應卻並不是赫連幽開始所期待的那個樣子。他所希望的反應,應該是再熱情一點,再依依不捨一點。
只是她是寧鳶兒,如果她真的那樣了,恐怕自己反而會覺得很奇怪吧。赫連幽在心中難免想着,不知爲何,突然心間泛過一絲苦澀的感覺。
“那就承你吉言了,看來我是不應該多此一舉來這一趟了。”
赫連幽自嘲一笑,便從桌子上起身要離開。
“等等,赫連幽。”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寧鳶兒又突然開口留住了他,赫連幽有些埋怨着自己的不爭氣,本來應該不回頭的,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留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看寧鳶兒,眼中依然有着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期待。
“你的身邊總有危險,雖然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是意外難免發生。所以,你要注意安全。還有,快點回來,如果時間久了,我會想你的。”
最後一句話,寧鳶兒沒有看向赫連幽,她的頭微微垂着,濃密纖長的羽睫遮住了她眼中的光彩,那聲音也彷彿蚊子一般輕細難辨。
但赫連幽是何人,哪怕她只是用氣說話,赫連幽也還是能夠清晰的聽出她講的到底是什麼。
“你說的是真的?”
赫連幽的聲音有些激動,他走到寧鳶兒的身邊,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一雙俊眸宛如清輝流瀉的晨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寧鳶兒。
寧鳶兒被他突然熱情的舉動有些嚇到了,難免打了一個嗝,宛如黑晶石般的瞳眸有些無措的看着赫連幽。
“赫連幽你幹什麼,快點放我下來,你也不看看這裡是哪?”
寧鳶兒極力掙扎着想要從赫連幽的懷中離開,但赫連幽又怎肯輕易讓她脫離自己的懷抱呢。
當錦繡端着剛剛做好的糕點推門而入的時候,便傻眼的看到了赫連幽此刻正吻上寧鳶兒的額角,這如此親暱的動作讓還只是十四歲的錦繡有點驚到了,她手中的盤子忽然落在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驚醒了沉溺在曖昧中的兩個人。
“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小姐姑爺你們繼續。”
錦繡連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兩隻眼睛,然後退過房間的門檻,將門又重新給關了起來。
“都是你。”
寧鳶兒一張臉頓時宛如火燒雲一般。她生氣的瞪了一眼赫連幽,繡花般的拳頭捶在了赫連幽的胸口,赫連幽也並不介意,眼角眉梢均是溫柔的笑容。
“寧兒,再過幾個月便是你及蔕,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成親,我便帶你回到風隱堡,那時我們便可以朝夕相處,不必再忍受着分離的痛苦了。”
赫連幽說完,又在寧鳶兒的額頭落下一吻。
“都是你自說自話,我可還沒有答應你呢。”
寧鳶兒心中甜蜜,嘴上卻是倔強,不肯輕易讓赫連幽心中痛快。
赫連幽倒是也並不介意,不過到底還是將寧鳶兒給輕輕放了下來,這纔打開房間的門,讓錦繡重新進來將剛剛打落的盤子和散落的糕點收拾一下,以免寧鳶兒不小心碰到受了傷。
此刻天色已經濛濛暗了,赫連幽就算再是不捨,也該要離開。寧鳶兒將他送上馬車,看着馬車消失,才返身回到綢緞莊裡。
“少主,雖然我知道您對寧鳶兒小姐的感情越來越深,寧鳶兒小姐也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但越是這樣無法自拔,對你來說便越是危險。”
這時,一直等在馬車裡要同赫連幽一起回到風隱堡的崔子榮有些表情嚴肅的看着赫連幽說道。
“這是我的私事,子榮,你似乎有些管多了。”
赫連幽原本的好心情被人無端澆了冷水,自然有些不快,他冷冷的看向崔子榮,不悅回答。
“少主,我說這些話也都是爲了您好,更是爲了寧小姐好。您難道忘記了自己身上揹負的到底是什麼,你的敵人是這雲國最強的人,一旦你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了敵人的面前,到時候還沒有來得及反擊,便已經被對方攻擊的無法還手了。而寧鳶兒小姐,就是您的弱點。”
崔子榮並不畏懼赫連幽的威懾,他也確實是出於衷心纔會說出這些話來的。
這樣說,赫連幽倒是真的有些聽了進去。他怎麼反倒忘記了這一點,他的身上揹負着如此深重的血海深仇,這樣的沉重,他能夠要求寧兒陪着自己一起負擔麼。
剛剛離開前他纔對寧鳶兒承諾過將來兩個人會朝夕相處,可是以他目前的狀況,幾年之內都不可能會做到。
他的承諾,不過是一個美好的理想。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讓她因爲我而陷入危險之中,她是我的女人,我一定會保護好她。”
赫連幽凝眉深鎖,卻還是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出這一番話出來。
“既然少主心中如此堅定,子榮便也不好再說什麼。子榮自然是會衷心跟隨少主,協助少主完成霸業。但自古以愛,凡是成大事者,情愛一事從來不可糾纏過深,這樣的教訓已經經過了千百年的經驗,還希望少主多少能夠引以爲鑑。”
“如此,那邊讓這教訓終止在我的身上。我會讓那些前人明白,我赫連幽不但要大業,更要讓我的女人一聲無憂。”
崔子榮看着此刻霸氣顯露的赫連幽,他心中明白,這便是他跟隨的主子,他也相信赫連幽一定會完成自己的雄圖霸業。只是心中難免還是會隱隱擔憂,因爲寧鳶兒的存在到底是應該還是不應該,這讓他有些無法決斷。
當初不過一場用來利用的婚姻,一旦投注了感情,會不會被反過來利用,都還是未可知的事情。
不過崔子榮對自家少主還是有些信心的。畢竟少主從小的經歷讓他早已學會了如何識人,因此他也不是一個容易被人擺弄的人。
如果寧鳶兒小姐真的是一個那樣的人,先撇去少主不說,他崔子榮第一個便會想盡辦法除掉她,哪怕事後他很有可能會被少主懲罰甚至殺死,他也不會後悔。
崔子榮的眼中,忽而劃過一抹冰冷的光,好像刀子一樣,凜冽森寒。
綢緞莊的寧鳶兒突然感到身子有點冷,明明是
炎熱的夏季,即便已是黃昏,頂多就是涼爽一些,也不應該能夠感受到那種宛如身在北極之地的可怕寒冷的感覺纔對。
“小姐,您怎麼了?”
錦繡看寧鳶兒好像是有一點的不對勁,便開口擔心的問道。寧鳶兒搖了搖頭,她見天色不晚,便也離開了綢緞莊,到了該回府的時候了。
“小姐,如果可以,我倒真是不希望回到寧府。那裡的人每一個人都戴着一張面具,回去我們也要戴着面具,無法像出來這樣感到自在。”
錦繡在馬車裡對寧鳶兒坦誠道。
“我們會有自由的一天,不可能一輩子都被困在寧府裡的。”
寧鳶兒安慰着錦繡,心中卻已經開始想念起了赫連幽,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
至少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她是看不到赫連幽了吧。
如此,她倒是確幸這個時候接管了綢緞莊,可以讓她將更多的經歷放在綢緞莊的經營上,要不然的話,她每日無所事事的待在寧府裡,一定會經常想赫連幽。
她可是最討厭那個樣子的自己了。
回到寧府,剛剛好趕上了晚飯的時間,她便直接去了中廳。
大家此刻都已經到齊,寧鳶兒給寧長海和葉志蓮行了一禮後,便在寧長海的應許下坐了下來。
“哼,不過就是一個快要關了的破綢緞莊,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麼花樣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將死馬醫成活馬的道理。”
不用想,這酸溜溜的聲音自然是來自於寧初蓮,寧鳶兒從來都不會將她當做一回事,更是因爲葉志蓮的關係,所以她對於寧初蓮的明顯挑釁,便也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葉志蓮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看寧初蓮,心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鳶兒姐姐原來這樣厲害,竟然能夠經營生意了。妹妹好生佩服呢。”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插話進來,語氣裡也滿是崇敬。寧鳶兒這才第一次認真注意到三姨太生下的僅僅小她一歲的妹妹寧思煙,這個妹妹因爲平時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加上幾乎從無來往,所以寧鳶兒對她的印象並不深。
如今她突然開口,自己難免多注意到了她一些,只見她正含笑看着自己,頗有一番討好之意,雖然不知道真心與否,但到底也是自己的妹妹,寧鳶兒便對她微微笑了一下。
這一下看在寧初蓮的眼中,自然不會順眼。
“有什麼厲害的,不就是做個生意,能不能成還不一定。要是我,一定比她強。”
寧初蓮在這寧府之中從來都是橫着走的,因此寧思煙見到她生氣,臉上自然露出害怕維諾的樣子,畢竟比起寧鳶兒,寧初蓮纔是一個真正得罪不起的主,於是連忙沉默下來。
直到寧長海開口,這場飯桌上的脣舌之戰才終於被畫上了休止符。
寧鳶兒也是懶得同寧初蓮去爭這一時的口舌之爭,對她來說,實在是無聊的很。
想來寧長海應該是真的並不在意那個綢緞莊,給自己接管或許就是讓自己打發時間找點事情做的。所以用過晚飯後也沒有叫她去問話,寧鳶兒本事樂得輕鬆,要不然還要好像做作業一樣的每天應付着寧長海,她也會覺得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