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終究寧鳶兒也沒有能夠在自己的小世界裡躲上多久。
不多時,三皇子獨孤一方忽然造訪寧府,這讓寧府又一次地陷入了混亂之中。
“三皇子今日到這兒,可是有什麼事情?”寧長海只能率領着衆人出門迎接貴客。
獨孤一方的視線在衆人面前轉了一圈,隨即道。“本皇子今日到這兒,自然是來給我妹妹祝壽的。”
“妹妹?”寧長海顯然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時候寧府和皇室有了這樣子的牽連。
獨孤一方冷眼看着衆人的茫然,隨即道,“怎麼?今日郡主沒有在府中嗎?”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說的是寧鳶兒。
寧長海隨即轉身,吩咐人去把寧鳶兒帶出來,見到孤獨一方的 時候,寧鳶兒顯然怔住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他。
“你來做什麼?”寧鳶兒有些不耐煩地道。
還好這個時候寧長海和衆人都已經退下了,不然想來當他們聽到寧鳶兒如此大膽的說話的話,想必是會被嚇到的。
然而,獨孤一方聞言,卻反而是欣喜地笑笑,“鳶兒,你終於願意跟我說話了嗎?”
寧鳶兒背過身去,不去看她。“小人不敢,您是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既然已經屈尊到我寧府來了,我必然還是要出來一見的。您到底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了吧。誰都知道三皇子您的時間很是寶貴,所以千萬不要爲了我的事情,耽誤了您纔好。”寧鳶兒冷聲說道。
獨孤一方聞言,卻是無言,她終究還是在恨着自己,怨着自己。
“鳶兒,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們就不說這些讓人覺得不快的話題了,”獨孤一方試圖轉換話題,“你看,這些都是我特意爲你準備的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獨孤一方指着一箱子他從宮裡帶出來的珠寶首飾問道。
寧鳶兒頭也不擡地說道,“寧鳶兒多謝皇子擡愛,但是這些東西於我,都太過貴重,我用不起,所以三皇子還是請收回去吧。”
獨孤一方手停在半空之中,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鳶兒,你終究還是在怨我嗎?”獨孤一方的聲音忽然帶着些許的疲憊。
“皇子說哪裡的話,以我一介平民,如果敢和皇家對壘?”寧鳶兒回的生硬。
“還說不是在怨,還記得我們初識時候嗎?那個時候絕不會有現在這般的隔閡。”獨孤一方無不悵然道。
“以前只是因爲彼此不相識,如今,既然有身份的差距在這兒擺着,便也由不得我。”
寧鳶兒的聲音冷冷淡淡的,但終究還是說的實話,這些事情本就不是她可以預知的。
一如他當初若是知道這個人的身份,還會去親近嗎?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所以這一切,他們都有責任。
“如果,我今日是來跟你道歉的,你願意接受嗎?”沉默着許久,獨孤一方終於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道歉?”寧鳶兒嗤之以鼻。
“三皇子怎麼還會說這樣子的笑話?”寧鳶兒很是無語,“我記得當日也是三皇子您親口說的,這天下,怕是沒有您辦不成的事情,今日您又怎麼會忽然之間想到要跟我來道歉呢?”
寧鳶兒幾乎是冰冷地拒絕了他。
這讓獨孤一方
很是鬱悶,一來,是面子上下不來,二者,他終究也是皇子,以他的身份來道歉,卻是被拒絕的。他不甘心。
“所以,你是註定不會原諒我的嗎?”獨孤一方望着她的背影,一字一頓地道。
“三皇子什麼時候需要我的原諒了?”寧鳶兒繼續對立。
其實在剛剛他說抱歉的那一刻,她幾乎就已經決定要原諒他了,但是不知道怎麼的。腦海裡忽然間回想起那一日他的咄咄逼人,所以她就決定,既然皇帝沒有教育好這個兒子,那麼她來幫忙。
“原來,你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寧鳶兒了。”獨孤一方頗有些感慨地道。
寧鳶兒笑笑,道,“想來,你也不再是那個我熟悉的獨孤一方了。我認識的那個人呢,會爲了朋友挺身而出。而不是如你這般,與天下百姓作對。”
寧鳶兒不留情面的話,讓獨孤一方更加的難堪,但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完全沒有辦法。只能默默承受着。
“今日,我是來給你祝賀壽辰的,既然我的心意到了,這已經就足夠了。”獨孤一方自知自己若繼續留在這兒,他和寧鳶兒之間的分歧只會越來越大,隨即出聲準備離開。
他剛轉身欲走,寧鳶兒那邊卻是喊道。“慢着。”
獨孤一方回身。
寧鳶兒指了指遠處的那隻半開的箱子,道。“既然要走,就把這些也都帶走。你的心意我領了,謝謝。”
說完,寧鳶兒竟是毫無留戀的,先獨孤一方而出。
望着寧鳶兒漸行漸遠的背影,獨孤一方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他不過是想要讓她和自己近一些,可是到頭來,他們卻是越來越遠,甚至抓不到彼此。
“寧鳶兒,你要我如何待你?”獨孤一方在心底默默地問着自己,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如何的取捨,要怎麼樣,纔會在她的心上,留下自己的位置?
只是寧鳶兒卻是終究都沒有迴應他,她就這麼決然的離開,不留一絲的眷戀。
獨孤一方並沒有直接回宮,他覺得今天的自己需要發泄,所以他便隨便進了一家酒樓,坐下喝酒。
一杯又一杯,不知是在喝着相思,還是無奈。
朦朦朧朧之間,他好像被誰帶走,手裡再也沒有酒。
原來,是因爲皇后擔心他,所以派人去沈府找沈長卿來勸解於他。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沈長卿最後是在酒樓裡找到已經喝的爛醉如泥的獨孤一方的。
“給我酒,我要喝酒。”獨孤一方怎麼肯罷休?
沈長卿無奈地望着眼前的人,他忽然爲他,也爲自己感到悲哀,他們本就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他們的生活裡,有多少是他們得不到的?
怕是沒有吧?
可是現在,爲了一個女子,他們卻如同完全沒有了自己。
“這麼對待當朝的三皇子,你的膽子還真的是不小。”不同於沈長卿和獨孤一方的落寞,寧鳶兒這兒卻是要輕鬆許多。赫連幽隨意地坐在一旁笑道。
“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你這個時候再說這些是不是有些事後諸葛的味道?”寧鳶兒卻是不看他,因着剛纔的驚嚇,她其實多少還是有些不悅的。
“你不是根本就不想看到我嗎?那我又怎麼敢出現在你的面前呢?”赫連幽一臉無辜地說道。
寧鳶兒不由得擡起頭,她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到底是爲什麼會和他達成協議,最終走到了現在這一步的。
“赫連幽,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寧鳶兒盯着他,十分正經的問道。
“鳶兒以爲,我是怎樣的人,那我便是怎樣的人吧。”赫連幽想了想道。
寧鳶兒搖搖頭,“可問題是,我覺得我一點都看不穿你。說你是個商人,那明顯,你和江湖也是有牽扯的,說你是江湖之中的人,可你平常又閒的要死,根本就是一個閒人。”寧鳶兒冷靜地分析道。“所以,我至今都不知道,你,赫連幽,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
赫連幽漸漸收起了眼中的笑意,他一早就知道寧鳶兒一定會懷疑自己的身份,便道,“鳶兒想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寧鳶兒白了他一眼,道,“廢話。”
赫連幽隨即起身,“想要知道,便嫁給我吧。對娘子,我一定不會有任何的隱瞞。”赫連幽湊上去,輕聲說。
寧鳶兒也不看他,兀自起身,道,“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會同意嗎?我告訴你,我……不。”說完,閃身走進屋裡。
赫連幽望着她的背影出了會兒神,隨即和恨刀恨劍走了出去。
“都安排的怎麼樣了?”赫連幽道。
“應該都差不多了,就差新娘子了。”恨刀回覆道。
“很好。”
赫連幽笑着,風隱堡那邊的動作,遠比他想象的,要快上很多。現在,一切都已經就緒,就差寧鳶兒這個板上釘釘的新娘子了。
沈府。
“我怎麼在這兒?”獨孤一方扶着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腦袋悠悠地坐起來,一直守在一邊的沈長卿隨即喊下人進來。
“來人。”
獨孤一方有些狐疑地環顧了一下週圍,道,“長卿?我明明記得我是在喝酒啊,我怎麼會在這兒?”
沈長卿無奈道,“三皇子您喝醉了,所以我就只好把您帶到這兒了,若是您進了宮,皇后娘娘必然會很擔心的。”
獨孤一方聞言不由得眉頭一皺,皇后。
“她是怎麼知道的?”他疑惑道,自己出來根本就沒有通知宮裡的人,怎麼會被發現的?
沈長卿無奈道,“皇子以爲這宮裡的事情,逃得出皇后娘娘的眼睛嗎?想來,從您第一次出來微服私訪到現在全部的事情,娘娘都是知道的。”沈長卿想起來人交給他的那張小紙條,他就不由得覺得害怕。
那是一個已經看透了一切的女人,幾乎掌握了所有人的命運。
她要自己務必要把獨孤一方帶回去,說是不可以由着他在外面胡鬧。
雖然,在那個時候,他很想要替寧鳶兒申辯,她根本就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子,可是,就算如此,她又會聽進去多少呢。
獨孤一方聞言,長嘆了口氣,道,“唉。”
沈長卿一直都默默地看着他,並不說話,許是獨孤一方覺得這樣未免太過孤寂,於是便主動出聲道,“長卿,你說,我該怎麼做,才能讓鳶兒看到我的真心。”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談論這樣子的問題,最初的時候,他就給過他建議,只是他沒有聽。
沈長卿無奈的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是啊,他也不知道,若然他知道,又何至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