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現在報官將她給抓起來吧。還有那個雲繡坊,一定不能放過他們,實在太可惡了。”
沉寂了片刻後,錦繡開口對寧鳶兒說到。
而寧鳶兒則靜靜看着晚晴,心中也不知在想着什麼。
“小姐,她一定是要去衙門的。畢竟她是能夠證明雲秀坊是幕後毒害人的唯一人證。”
錦繡看出了寧鳶兒的心軟,可是這件事情由不得小姐心軟。雖然晚晴也是身不由己,但她做了這件事卻害了整個霓裳坊,今後霓裳坊要想起來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害了這麼多的人,晚晴的確是不能夠被原諒的。
“小姐,雖然我們和晚晴曾經是姐妹,但誰也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所以我們請求小姐將她報官。”
此刻賈梅與林雯等都跪了下來,寧鳶兒知道晚晴這個罪是逃脫不過了。其實想一想,她也是一個孝女,如果不是爲了自己的爹,她又怎麼可能走到這般田地。
然而做錯了事情就是做錯了,不能因爲同情而輕易原諒,如此姑息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於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寧鳶兒走到晚晴身邊,親自將她扶起來。
“放心,就算你進了牢房,但畢竟沒有涉及人命,只會關你幾年。這幾年,即便我們霓裳坊經營的再難,你的家裡我們也會照顧的。”
寧鳶兒如此一說,讓晚晴不敢相信的擡起頭來,她看着小姐如菩薩一般的面容,心中一痛,內疚鋪天蓋地猛烈襲來,終於在寧鳶兒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此刻,天色已經浮現出灰濛濛的淺白,而霓裳坊鋪子的後院裡,卻是籠罩在一片無法言語壓抑與陰沉之中。
就算抓住了真兇,傷害也已經構成,寧鳶兒的苦惱其實還只是開始。
因爲有了晚晴的指證,加上她留了一個心思,保留了當初雲秀坊給她裝有毒粉的荷包,那荷包明顯是雲繡坊的做工,並且還有云繡坊的特有標誌,雲繡坊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如此一來,雲繡坊雖然關門大吉,老闆也吃了牢飯,霓裳坊卻也不算是贏家,同樣元氣大傷。
不過隔了一日,霓裳坊的經營狀況便同之前的火熱形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大家雖然知道霓裳坊是無辜的,但還有誰能夠再敢冒險進來做衣服穿。所以大多依舊抱着小心的觀望狀態。
如此一來,寧鳶兒倒也沒有了做衣服的心思。
紅日落,殘霞猶在,寧鳶兒同錦繡紅衣三人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嘆着氣,心中想着解決的辦法。
“小姐,再這樣下去,不過一個月,我看霓裳坊就真的要關門大吉了。您想出解決的辦法了嗎?”
錦繡看着沉默不語的寧鳶兒,有些着急的問道。紅衣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眉眼之間的表情卻也是帶着焦急的。
“過去的定位是要改變了,如果只賣貴婦,我們的鋪子一定難以經營。”
寧鳶兒如此說道。
“可是我們進的都是名貴的綢緞料子,如果改變顧客,那麼還有誰能夠買得起我們做的衣服呢?”
紅衣說出了隱患。這也是讓寧鳶兒感到頭疼的一件事情,畢竟當初林清一下子買了太多的綢緞,以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賣出去。
如果賤賣的話,只會讓生意賠本,還沒有進貨的本錢
。
指望寧長海幫助那是不可能的,寧鳶兒想起了昨天晚上寧長海找自己問話,畢竟前日的中毒事件鬧得轟轟烈烈的,雖然寧長海表示欣賞她辦事的利落乾脆,冷靜沉着,可是對於生意受到打擊他卻依然是不聞不顧的態度。
寧鳶兒知道他不過是爲了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而綢緞莊又是現成的,反正已經賠本,便讓自己隨便折騰。至於再投入更多的銀子,卻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寧鳶兒也沒法指望寧長海會給自己銀子,她的自尊也不會允許。
正在苦惱之際,獨孤一方卻出現了。
“方公子,您來了。”
錦繡同紅衣看到出現的獨孤一方,連忙從石桌上起身,識趣的退到了一邊。對於獨孤一方的到來寧鳶兒倒是有幾分的吃驚。
原本他已經幾天沒有過來,她還以爲這個獨孤一方是打了退堂鼓。
但其實是因爲宮中有事纏身,獨孤一方解決完了之後,才能夠過來。而他也是聽說了霓裳坊的麻煩事,這才趕了過來。原本還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寧鳶兒還沒有回到寧府,仍然在霓裳坊。
望着寧鳶兒眉心之間那一抹不自覺的緊鎖,就算不說,他也知道寧鳶兒現在有多難。
“我聽說了近日的事情,霓裳坊最近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困難。如果資金週轉不靈,我這裡倒是可以拿出一些,你可以拿去用。”
獨孤一方語氣倒是十分大方,但是這也是寧鳶兒最忌諱的。因爲她可以要所有人的銀子,卻偏偏不能夠要獨孤一方的。
正在她看着獨孤一方不知要以怎樣的措詞能夠客氣的回絕又讓獨孤一方不至於難堪的時候,突然一個久違的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寧兒有了困難自然有我這個未婚夫來解決,倒是無須這位公子的勞駕。”
磁魅而低惑的聲音中夾雜着冰雪一般的溫度,獨孤一方聞言轉過身去,發現一個墨衣身影出現在院子之中。
跟在獨孤一方身邊的侍從阿木有些驚豔的看着眼前的年輕男子,除了他那一身渾然天成般的邪魅霸氣之外,那一份傾城之魅般的氣質更是連男子看了都如目定魂攝,不能遂語。
本以爲他家的主子同沈家長公子已經是雲國排名一二的男子,卻不想今日見到的這一位,卻更是隻如天上有,人間有幾人的俊美存在。
突然間,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家的主子有了對手,這樣的人,同那傾國傾城的寧家小姐的確是般配的很。
“這位,想必就是北方的新貴風隱堡的赫連幽堡主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看到赫連幽的出現,獨孤一方几乎立刻便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那一張溫雅似玉般的臉上掛着一貫淡淡的笑容,只不過這笑容之下到底藏着多少把的刀,恐怕只有他自己心裡纔是更爲清楚。
而比起表面溫和的笑面狐狸獨孤一方,赫連幽的脾氣看上去彷彿並不是那樣擅於掩藏。
那一雙古潭般的俊眸裡如冰雪利刃,毫不掩飾的看向獨孤一方。薄涼殷紅的嘴角,也只是淺淺一勾。
他走到寧鳶兒的身邊,不待寧鳶兒反應,便已經身處手來將寧鳶兒攬入了懷中。寧鳶兒倒是並沒有將赫連幽推開,一來赫連幽的突然出現讓她心中幾分激動,尤其還是在這樣困境的時刻。
二來,她也是希望讓這方公子看到她同赫連幽二人恩愛的模樣,畢竟她是不可能同孤獨一方在一起的,所以讓他早點死心,總比晚一點死心來的要好。
“這位公子看來平日見聞甚廣,連我這個遠在北方的生意人都有所耳聞,看來你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不過彼此彼此。”
獨孤一方同赫連幽都是高手,不過數句話,卻明顯都在試探着對方的底線,讓寧鳶兒感到幾分頭疼。
“方公子,赫連幽說的沒錯,你我雖是朋友,但要你突然拿出那麼一大筆的銀子,也是不合時宜。不過我還是謝謝方公子的心意,能夠在這樣的時刻肯出手相助。”
比起赫連幽,寧鳶兒的話顯然更爲委婉。而赫連幽也因爲聽出了寧鳶兒是向着自己這邊而露出欣悅的神色,嘴角邊的弧度才終於有了溫度。
比起赫連幽,獨孤一方卻是心中失落,但他從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
“沒有什麼不合時宜的。雖然你有未婚的夫君,不過畢竟還沒有成親不是嗎?今後你的夫君會是誰,這恐怕都是一個未知數。你說對不對,赫連少堡主。”
獨孤一方搖了搖手中的玉扇,看似笑容無害的說道。
“未來的事情的確多有變數,只不過寧兒是我的女人這一點,卻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方公子,我想你在這一點上,着實多慮了許多。”
面對獨孤一方射來的暗箭,赫連幽不動聲色的接下,然後毫不客氣的還了回去。
獨孤一方的臉終於微微一變,深邃的眸子裡,露出幾許寒光。
雖然天色漸暗,但畢竟還是炎炎夏日,即便是深夜也不會有多冷。但此刻寧鳶兒即便是靠在赫連幽的身上,卻依然能夠感受到這兩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冷氣,令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加幾套衣服圍在身上才能夠用來抵禦。
與此同時,她的心中也是感到憤憤。
這兩個男人,好像將她當成貨品一樣,她的未來豈是他們能夠決定的。又不是用來買賣的玩物,就好像誰的金錢和權利多,誰就有了決定權一樣。
只不過聰明如她,也明白在如此緊張的時刻,自然還是保持沉默來的比較好。否則的話,她恐怕這兩個男人就不是脣槍舌戰,而是大打出手了。
可是目前這樣的僵局又要怎麼才能夠解決,她眼中一轉,便讓自己更緊的靠近赫連幽。
“你趕了幾日的路,一定很累很餓吧,我這就去給你做些吃的。方公子,你若不介意,便也留下來一起用吧。”
寧鳶兒狀似熱情的邀請着獨孤一方,不過獨孤一方這樣驕傲的人,又怎麼能夠留下。
雖然他也希望寧鳶兒能夠親自給他做飯,不過他卻絕對不會以一個外人的身份留下來。
“我還有些事情要回去處理,便不留下了。改日我再來看你,你的氣色不好,下一次來我會給你帶些補藥。”
獨孤一方的語氣十分溫柔,且充滿着關懷,即便是不甘離開也不忘最後給赫連幽上個眼藥,阿木心中無聲給獨孤一方豎了一個拇指。
這就是他家的主子,誰讓他的主子不高興的,主子一定會雙倍奉還。
果然,他在隨主子離開的時候偷偷回頭看,那原本掛着笑容的赫連堡主,臉色也是沉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