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早上的經歷,中午的時候,衆人顯然比寧鳶兒想象的要安分了許多。因爲桌上的菜色比之於過去顯然已經少了一半,吃飯的時間裡,他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糾結着不知道自己該將筷著下往何處。
而反應最慢的那個,到最後往往是什麼都得不到。
於是寧府的飯桌顯然比過去要熱鬧了許多。
“你幹什麼啊。這是我的。”
“這是我先夾到的,你幹嘛搶。”
雖然較之於以往比較安靜的空間裡多了些喧鬧,但寧鳶兒卻是注意到,寧長海臉上的神色卻是一種她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滿足。
“是因爲我幫他接了這麼個爛攤子,他很高興嗎?”寧鳶兒在心底問着自己,眼神卻是始終都飄忽在他的身上,終於她看到他滿意地環顧着他身邊的人,寧鳶兒才明白,那是他幸福的時刻。
或許,這個時候的寧府,才真正有了所謂家的感覺。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寧府給好好地撐着。”寧鳶兒在心底跟自己暗自承諾。“畢竟這兒也是寧鳶兒的家,如果因爲自己的緣故而敗了的話,那自己一定會負疚很久。”
用罷了午飯,寧鳶兒直接去了書房,所有的卷宗都被放在書房裡,而且爲了避人口舌,寧鳶兒跟寧長海提過,不掛什麼事情,只要是和寧府,和店鋪有關的事情,就全部都在書房裡進行,而他,便在一旁聽着指正。
這一切的行爲,於寧鳶兒而言,不過是爲自己找了個所謂的見證人罷了,不過寧長海的眼裡,卻是另外一番滋味,這是她對自己的尊重,也是她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寧長海纔是寧家真正的當家人。
“鳶兒,這些你不是都看過了嗎?怎麼還看?”寧長海有些詫異的問道。
“我剛剛派人去通知寧府所有生意的在職掌櫃,一會兒要在這兒給他們所有人開個會,討論一下具體應該怎麼辦。”
寧鳶兒很是冷靜地說道,有種讓人覺得她一切的行動都是已經有所佈署的,但是實際上,對於接下來要應對的一切,寧鳶兒尚且沒有萬全的把握。
“一會兒爹爹也要出席,然後跟各位說明一下具體的情況,不然女兒接下來會很難辦。”寧鳶兒狀若無意地提及最重要的事情。
寧鳶兒這幾天的動作讓他很是滿意,所以寧長海完全沒有說不的可能,他道,“嗯,就全部由你來做主吧。”說着便也分析起了一旁的賬冊。
寧鳶兒看了他一眼,不曾多說些什麼,這兒的東西,他要是還能看出異樣來,那還要自己做什麼呢?
很快,寧府店鋪裡的幾位掌櫃紛紛都到了,寧鳶兒派人將他們請到了寧長海的書房,她向各位示意道,“今兒之所以把衆位全部都請到這兒來,是有事情想要和衆位商量。”
寧長海繼續接道,“各位大概也都知道自家店鋪現在的狀態,一連好幾個月沒有一點的起色,都是虧本經營,而且虧本的是所有的寧府生意,而不只是單單的一家。所以我覺得有必要和衆位商談一下,看看具體是因爲什麼,也好對着下藥。
寧鳶兒一直都站在寧長海和的身邊,注意着諸位掌櫃的彼此神色的變化。
疑惑,鎮定,沉默,探尋,等等,各種各樣的理由都有。只是寧鳶兒沒有找到,這其中的哪一樣是她自己想要找的,那個最關鍵的籌碼。
寧鳶兒覺得,只要查實了背後的人,那麼寧府這一次的危機便也算是過去了。
可是,她卻沒有找到其中的破綻,所有人都是如常的微笑着,面上除了有些些微的詫異,似乎對於現在正在談論的事情沒有半點的感覺。
寧鳶兒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她甚至開始懷疑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才讓寧長海選擇了這幾個人作爲他最信任的人來處理這一切,她只是覺得這兒坐着的所有人,都沒有資格。
至少,如果她是寧長海,她一個都不會留。
寧鳶兒淡笑着望了寧長海一眼,示意他最重要的事情。
寧長海於是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寧府現在的狀況,我已經和各位都說了,而我已經決定暫時將這一切交給鳶兒來處理。所以以後各位記得一定要協助她的工作纔好。”
寧鳶兒心下詫異道,爲什麼寧長海方纔說的話,自己竟然覺得這麼熟悉。好半天,她才終於記得,這赫然就是當初自己剛剛被升職的時候,經理對着自己部門的那些人說的話。
如今又聽到了相似的,只是奈何,物是人非了。
“鳶兒,你來說說吧。”正恍惚間,寧長海卻是忽然將話匣子丟到了自己這兒,寧鳶兒無奈,卻是也只能接過來,她道,“我知道各位都是寧家的股肱之臣,這些年,爲了我們寧家的生意沒有少受累,不過,終究現在寧府還是遇上困難了。有些話,可能會比較難聽,但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幾個字的意思,想必各位還是知道的。”寧鳶兒說完,便停了下來,只望着眼前的諸位。
掌櫃們一時間有些驚愕。畢竟前一秒,寧長海纔剛剛說要將一切交給寧鳶兒一個女兒家負責,而後一秒,寧鳶兒卻是已經給他們所有人下了死令。禍福相依。
“小姐說的是,我等既然是爲寧府效力,寧府的事情也便是我們幾個人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坐視不理呢?小姐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便是。”很意外的,在衆人的驚詫之中,有一人站立起來,朗聲說道。
寧鳶兒不由得上下多打量了他一番,寧鳶兒衝着她笑笑,道,“寧鳶兒不過是初次接觸,很多事情上了解的都不夠,現在甚至是連各位叫什麼都還不知道,談其他的,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麼資格。”說着,她衝着衆人笑笑道,“之所以說這些,就是希望諸位可以念在在寧府工作多年的份上,和我們寧府一起走過這些坎。”
不知道是因爲寧鳶兒說的中肯,引起了衆人的共鳴,還是因爲礙於寧長海也在一旁,讓衆人根本就沒有說不的權力,總之,很快,所有人似乎都接受了這個現實,甚至有人開始詢問寧鳶兒關於應對的方式。
“如今,既然整個寧府的生意陷入了僵局,不知道大小姐可曾想到過任何的應對措施?”起身相問的,是這些掌櫃的當中最年強的一個,寧鳶兒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他看起來多少有些書生意味,不知道怎麼竟然會成爲他們寧府的掌櫃。
“其實,實話告訴各位,現在我完全不知道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甚至不知道爲什麼寧家的生意會忽然間衰落到現在這樣子的地步,不知道就這個問題,大家有什麼看法。”
寧鳶兒一臉無奈地說道。
寧長海在一旁聽着,卻是心下一沉,他一直都以爲,寧鳶兒是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辦法,所以纔會這麼信誓旦旦,但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當着這麼多掌櫃的面,直言自己其實什麼辦法都沒有。
這讓他們怎麼想?
寧長海輕咳了一聲,以做提醒。
寧鳶兒聽到了,但是她並沒有望向他所在的那一邊,相反,她直面着那些可能在她接下來的行動中起着關鍵性作用的衆人。
“我不知道各位對於自己所屬的店鋪這段時間的業績有什麼看法,不如,我們就依次來說說看吧。”寧鳶兒向前幾步,走到剛纔那個年輕人的身邊,道,“我看不如就從你先開始。”
衆人有些驚愕,寧鳶兒卻是不慌不忙地在一旁解釋道,“所謂因果循環,我相信一切的果必然有因,只是現在可能我們大家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到底出在哪裡。集思廣益之下,或許會有比較好的突破也說不定。”說着,寧鳶兒又給衆位打了一劑強心針。“這三個月來,沒有一家店面不是虧本經營的,所以衆位也不必有任何的負疚心理,今日種種都不過是爲了找對應對之法而已。”
寧鳶兒是不疾不徐地將自己需要聲明的一切全數都告訴了對方,而對方顯然被寧鳶兒如此的作風震懾住了。
一個個投射到寧鳶兒身上的神色,卻是比之於他們剛進來的時候,多了幾分欣賞。
寧鳶兒知道,今日收服人心的這一步,她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該是在這些人當中,揀選一些可以委以重任的,和她一起肩負起一切來。
“在下所在的是書鋪,鋪子裡的書一直都是按照以往的慣例進行的出售制度,只是這些時日以來,會到店裡來的人卻是越來越少了,很多人都是在這兒看了,然後去別的地方買。”聲音之中頗有些無奈。
寧鳶兒點點頭,表示瞭然。
其餘衆位掌櫃,很多也表示複議,自己店鋪裡承受的,完全是類似的事情。
“那這些事情大概發生了多久?”寧鳶兒想了想問道。
“也就是這三兩個月之間的事情。”衆人答。
言語之間,寧鳶兒瞭然,可能一切便真的如同他們猜測的那般,是有人蓄意爲之。
寧鳶兒沉聲再問。“這段時間裡,你們店鋪的周圍有沒有發生一些可疑的事情?”頓了頓,她又道,“比如說,有相同店面的存在等等?”
衆人想了片刻,全部都清一色的搖搖頭,道“沒有。”
寧鳶兒於是也變得詫異起來,如果是要和寧府來搶生意的話,這便是最快的辦法啊。
可是從衆人的回覆之中她卻是赫然察覺到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可這也就預示着背後需要經歷的事情,也就更多了。寧鳶兒一時間也有些挫敗,完全是茫然無措的狀態。
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怎樣的事情。
而另外一邊,赫連幽的調查也在繼續,竟然在不經意間牽扯出了一個誰都意想不到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