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到第二天天色纔將矇矇亮起的時候,她還是第一個起牀,甚至比錦繡還要早。也許正是因爲有了事情要做,寧鳶兒便再也沒有了賴牀的習慣。
來到綢緞莊,寧鳶兒覺得要給綢緞莊重新取個名字。於是便讓林清找來一塊新的牌匾,親自取了錦繡繁華四個大字。
“小姐,您寫的字可真是好。”
林清看着寧鳶兒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字體卻是娟秀工整,想來平日裡也是習慣琴棋書畫,要不然的話,又怎能練至如此。
“一般一般。”
寧鳶兒心中還是很高興的,嘴上卻還是要謙虛一點。她看時間已經快要到了中午,而一個客人都還沒有過來,想着衣服的樣子都還沒有做好,也不能夠急於一時,於是便想着去做別的事情。
“錦繡,去對面的酒樓裡將幾樣招牌菜都給我要了,我們去紅衣寡婦那裡。”
寧鳶兒對錦繡吩咐道。
“小姐,您還打算去嗎?昨天她不是已經回絕你了,就算再去,也不用這樣緊密頻繁,我們不妨等幾天。”
錦繡有些驚訝道。
“沒事,只有這樣才能夠讓紅衣寡婦印象深刻,我可是希望一個月之內她就能夠加入錦繡繁華綢緞莊,所以必須積極才行。”
錦繡有些無奈的看着小姐,心中想着小姐難道就不擔心那紅衣寡婦到時候一個不耐煩了,直接給她臉色看。
到時候花銀子是小,面子沒了,可實在太丟臉了。
但是顯然,小姐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仍舊積極的準備着。不由得暗暗感嘆,她家小姐可真的是鍥而不捨啊。
在上等的酒樓裡買好了菜,寧鳶兒打算找個藉口去紅衣寡婦那裡與她一同用午飯,並且以聊天爲由,不知不覺間讓紅衣寡婦對自己的綢緞莊產生興趣。
這在心理學中就叫做清醒催眠。
只不過她們的馬車纔到了紅衣寡婦的家門口,寧鳶兒才下了馬車便看到了幾個彪悍的漢子正堵在紅衣寡婦的家裡,而紅衣寡婦本人則被其中一個模樣兇狠的大漢拖在地上,看樣子那大漢似乎是要將紅衣寡婦帶走,但紅衣寡婦抵死不從的樣子。
寧鳶兒當場呆了一下,心驚的想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強取豪奪,竟然好巧不巧的讓自己給碰上了。
“好你個小寡婦,我家少爺幾次三番向你示好,你竟然都給我拒絕了。你以爲自己是誰,不過是一個便宜的二等貨,還敢給我家少爺難堪,也不問問我家少爺是什麼樣的身份,他肯納你爲妾,已經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了。總之今天你不肯也得給我肯,聽明白了沒有。”
那拖着紅衣寡婦的大漢聲音粗獷,兇狠的警告着。
而紅衣寡婦此刻髮絲凌亂,表情模樣要多慘就有多慘,但她偏偏一副倔強的模樣,硬是沒有掉下一滴淚出來。
只見她擡起頭看向那兇狠警告着自己的大漢,目光恨恨一瞪,不等那大漢反應過來,便淬了一口唾液在他的臉上,大漢猝不及防,伸出另外一隻手擦了一下臉,便要舉起去扇紅衣寡婦的臉。
他身旁的一個同伴卻及時制止了他,“這可是少爺要的人,你一個巴掌上去,臉上的印子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到時候少爺怪罪下來
當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漢心有不甘,卻也將話聽了進去。要不是害怕傷到紅衣寡婦,他早就將這紅衣寡婦給帶走了。
“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了。”
就在兩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宛如清泉般的聲音忽然間響了起來,雖然聲音嚴厲,卻終究還是少了些氣勢,終究稚嫩了些。
寧鳶兒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句在電視裡面看了無數遍的臺詞有一天竟然會被自己應用到了現實中。
此刻她的心中不得不感慨,戲劇來源於生活這句許多名導說過的經典句子其實早在幾千年前的古代就已經適用了。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你是哪裡冒出的愣頭小子,竟然敢管戶部尚書家的事情,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那大漢見到突然冒出的寧鳶兒,雖然一眼被他那脣紅齒白的男生女相給驚豔了一下,不過終究是個男的不是女的,因此回話自然便也不客氣很多。
竟然會是戶部尚書家的公子正在做這種強取豪奪的事情。
寧鳶兒心中哀嘆,這種世道,爲官者同強盜有什麼分別。
“我管你戶部尚書還是吏部尚書,這件事情我插手定了。快點放了紅衣姑娘,要不然的話當心我不客氣。”
寧鳶兒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其實底氣並不足,她此刻萬分後悔沒有讓恨刀和恨劍跟着出來,要不然哪裡用她浪費這麼多的口舌,以恨刀和恨劍的武功,三下五除二就已經輕易將紅衣寡婦從這些混蛋的手中給救出來了。
“寧公子,謝謝你的好意,但這件事情不是你能夠插手的,請你還是快點離開吧。”
紅衣寡婦雖然抵死不從,但也明白戶部尚書家的勢力,因此不希望寧鳶兒被無辜的捲入進來,到時候反而害了他。
“不行,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下竟然做出這等事情,我絕對不會見死不救的。”
寧鳶兒雖然一介弱質女流,但也是有顆俠女心腸,因此在看到這等不平之事,自然要插手管上一管。
錦繡看着小姐已經自己擼起了袖子要和那幾個大漢打起來,可是依照眼前的陣勢分明就是輸定了,於是也着急的暗暗跺腳,就要上前去拽住小姐不可因爲一時意氣而妄爲。
就在那幾個大漢就要上前教訓寧鳶兒的時候,屋子裡突然爬出來一個老婦,那老婦手中拿着一把鐵鍬,用力的扔在其中一個大漢頭上,因爲老婦的力氣終究不夠,但大漢的頭頂到底也還是起了一個大包。
“你們快點放開我的兒媳婦,要不然我就用這條老命和你們拼了。”
那老婦因爲不能起身而至趴在地上,胸口因爲憤怒而劇烈起伏,並且伴隨着劇烈的咳嗽聲。
“婆婆,你怎麼出來了。快點進去。”
紅衣寡婦這個時候掙扎了起來,就要到婆婆的身邊。但是身邊的人又怎麼能夠輕易放過她。
“死老太太,你竟然敢用鐵鍬扔我,簡直就是找死。”
那打手怒不可遏,之前不敢動紅衣寡婦是因爲而公子的緣故,不過這個老太太可就不會有人計較了。
於是他上前狠狠踹了老婦好多腳,直到寧鳶兒和錦繡上前用力將他推開。
“你們這些混蛋,快點放開我,婆婆你怎麼樣了,
婆婆。”
紅衣寡婦聲嘶力竭的大喊,其中一個大漢說幾個同夥說道時間不早,不要再惹事了。於是他們便將紅衣寡婦給打暈,將紅衣寡婦直接給扛了起來,然後便塞入準備好的車子裡揚長而去。
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老婦還在伸出胳膊試圖要去救自己的兒媳婦。
“老婆婆,我們先扶您回房,我這就去找大夫給你看病。你放心,我會把紅衣姑娘給救回來的。”
寧鳶兒鼻尖泛酸,她看着老婆婆嘴角的血絲,胸口憤怒難平。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撞見如此一樁人間慘劇,而自己卻是如此的無能爲力,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歹人將紅衣寡婦給帶走。
老婦聽到寧鳶兒的話,渾濁的老眼突然迸出一道光來,只見她用力的抓住寧鳶兒的手,激動的看着她,眼角流出兩行淚來。
“求公子,一定要救出我苦命的兒。”
老婦人連話都還沒有說完,就這樣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小姐,老婆婆死了。”
錦繡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下來。
“老婆婆,您放心,我一定會救出您的兒媳婦的。”
寧鳶兒將老婦人沒有閉起的雙眼合起,然後站起身看着剛剛車子消失的方向,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卻變的幽冷無比。
錦繡看了,只覺得周身一陣寒意,如置身於北極之地一般。
寧鳶兒知道時間耽誤不得,她們先馬上回到綢緞莊,讓林清去買一具上等的棺材,讓他帶上一個小廝去紅衣寡婦的家裡給老婆婆厚葬。
然後她讓錦繡立刻回到家裡去找恨刀恨劍暗中潛入戶部尚書的家裡,將紅衣寡婦找到帶出來。
“那小姐你呢?”
錦繡看着寧鳶兒,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我要去衙門告狀。”
寧鳶兒目光狠狠的說道。
“可是小姐,對方可是戶部尚書家的二公子,你以爲自己能夠告狀成功嗎?更何況一旦您的身份敗露了,沈家和戶部尚書家勢必結下樑子,到時候只怕老爺將您好不容易爭取到的這點自由給全部收回。小姐,雖然紅衣寡婦的事情實在悲慘,但您也不能將自己給搭上對不對,再說了有恨刀和恨劍,他們一定會找到紅衣寡婦的。”
錦繡從來都是考慮很多,一聽到寧鳶兒如此說,便連忙對她分析其中利害,希望小姐可以清醒一些。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怎麼會不知道那戶部尚書的勢力。只是這趟衙門我一定要去,恨刀與恨劍未必能夠馬上找到紅衣寡婦,但我會在衙門上爭取到搜查戶部尚書家的辦法,到時候戶部尚書家裡面一定會想辦法先將紅衣寡婦給藏起來,而潛伏在暗處的恨刀和恨劍便能夠準確無誤的得知紅衣寡婦的所在位置而將她帶出來。這一招就叫做聲東擊西,只有如此,紅衣寡婦才能無恙,你明白嗎?”
錦繡萬萬沒有想到小姐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會有如此縝密的計劃,她更沒有想到小姐想的會這樣深。只是她的計劃真的能夠萬無一失嗎?
畢竟衙門的長官未必能夠聽小姐的話,去膽敢隨便搜查戶部尚書家,除非他也吃了雄心豹子膽。
但是看小姐的樣子,她又似乎真的有把握的樣子。
錦繡這下子可真的是有些困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