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世子!”雲碧急剎住步子,對着齊秉謙低身行禮,笑着取笑道,“世子跑得這麼急,可是後面有惡狼追趕?”
俞朗博與曉夢因一次宴會上的意外邂逅而成了莫逆之交,齊秉謙作爲與俞朗博最親近的人,自然也與曉夢和她的貼身侍婢雲碧混得極熟。
“不是惡狼,乃是狐狸。”齊秉謙一邊揮手讓她免禮,一邊笑着走遠,“你是來替曉夢姑娘買首飾的吧,快進去吧。”
雲碧含笑點頭,站在原處目送他走遠,陳靖萱卻已跳了出來,一把將她抱住:“哎呀,雲碧姐姐,你可是好久不曾到我們的鋪子裡來了。”
“我想着你鋪子裡生意如此興隆,你光顧着來來往往的客人已是焦頭爛額,哪裡還有時間來陪我?爲免受冷落,我只好管住自己的腿忍着不來了。”雲碧從陳靖萱八爪魚般的懷抱中爬出來,一邊笑言,一邊衝迎上前來的陳靖蓮使了個眼色,“我們姑娘讓我來替她選幾樣時新首飾,靖蓮姑娘可有好看的樣式推薦?”
陳靖蓮早已明白雲碧的來意,聞言,笑道:“我知道你們姑娘一向喜愛花紋色彩素雅的首飾,便替她留了幾件白底淺紫蘭花紋的,你隨我去後院看看?”
陳靖萱本想拉着雲碧瞅瞅鋪子裡的新樣式,見她們似乎有重要事情要談的樣子,立刻識相地假裝到一旁去招待進店的客人。
“還是靖蓮姑娘瞭解我們姑娘喜好,看來,我們姑娘以後的首飾擺設,都非得從你們霓彩軒買才合意了。”雲碧一面笑着一面隨陳靖蓮入到後院,待行到院中的石桌旁時,方纔轉身斂了笑意,將手中攥着的幾張紙箋遞到她的手中,“這是靖蓮姑娘讓我們姑娘幫忙查的人,他們近一年來的行事都在上面記載着。”
“這麼快?”陳靖蓮有些訝異,卻是歡喜地接過紙箋,小心地收好,拿起一旁的茶盞倒了杯茶遞到雲碧手中。
雲碧連忙接過
道謝,笑道:“我們姑娘知道靖蓮姑娘若非心中着急,定然不會向她開口,便調派了所有能用的人脈,通過各種渠道去打聽,總算是略有收穫。至於更深層次的消息,怕還要他們再慢慢刺探才行,還請靖蓮姑娘再等等。”
消息是現成的,是俞朗博近期一直派人私下留意打探得來的,更深層次的消息自然也有不少。但是,一口吃成胖子的荒唐事,她們姑娘不會做,也瞞不過陳靖蓮的那雙利眼。
“還說我瞭解你們姑娘,你們姑娘又何曾不瞭解我?”陳靖蓮笑着點頭,神情間有着幾許“得一知己萬事足”的慶幸,“讓你們姑娘不必着急,我只是想心裡有個數,不至兩眼一抹黑。一時半會兒,未必就用得上。”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替前世的家人報仇,只要杜家人不找上門來,她暫時還顧不上他們。
“靖蓮姑娘總是這般體貼人。”雲碧點頭應承,將手中的茶碗放在石桌上,“姑娘那兒還有事,我就不耽擱先回去了。”
“好,我也不虛留你了。”陳靖蓮點頭,又親自將她送了出去,再返回時,卻是獨自一人回房將紙箋取出來細細地讀着,先是關於杜尚書庶女也就是她的庶妹杜筱姝的消息:
順昌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杜筱姝與嫡姐妹一同前往佑明寺燒香,後杜筱姝一人狼狽返回,其他兩人被傳因馬兒發狂致使所乘馬車衝下佑明寺旁的懸崖。數日後,杜家兩位嫡出小姐被擡回府邸,後不久便被匆匆下葬。
九月二十八日,杜筱姝和其弟杜文忠均被養在杜鶴嫡妻榮氏名下,成嫡出,入族譜。幾日後,杜筱姝前往杜家窯場爲杜家家主杜衡助手,輔佐其管理窯場一應事宜。爾後,杜家內部間或有人不服,後要麼出意外,要麼舉家搬離。
……
紙箋之上如此一路按着時間記載書寫,將杜筱姝如何從一個杜府二房庶女爬到杜家窯場左管事、成
爲杜家一顆耀眼的制瓷明珠的歷程講得清清楚楚,連她身旁跟着的一應侍婢婆子也俱都記錄了下來。而其中她院中的二等丫環黑鴉和粗使婆子麻婆乃是一對母女,依着陳靖蓮的猜測,她們怕就是阿青的親人,是她曾答應要替他救出的對象。
這些信息,雖然很全,但有近半是她從旁打聽到了的,其他的,對於她瞭解本尊姐妹被害的真正經過和推斷杜筱姝將來可能採取的行動,幫助並不大。於是,放下這張紙,她又將另外一張記錄着杜衡信息的紙箋拆開了來,目光卻定定地落在第一條訊息之上:
順昌二十二年九月十五日,杜家窯場發生變故,杜衡急急趕入杜鶴府中尋求良策,爾後閉門不出,直到九月十七日晚間再次入杜鶴府中……
窯場發生變故,杜衡兩次出入杜鶴府中,而本尊姐妹卻是在九月十八日出的事。會不會就是這一次,本尊偷聽到了他的秘密,也正是這一次,令他與杜筱姝聯合起來要置她於死地?
陳靖蓮凝緊了眉頭,眸中閃爍着冷冽的光芒,屏息繼續往下看。
他主持杜筱姝姐弟入族譜,排除衆議令其爲窯場左管事,推出杜家鬥彩新瓷,與陳靖萱共同進宮赴宴,直到近日親自到張凌翔府中提親。
杜衡對杜筱姝的看重,在杜家人甚至是桐城人看來,都有幾分愛才的意思,陳靖蓮卻從中嗅出了濃濃的狼狽爲奸的氣息。
爲何他對杜筱姝的看重是在有着特別的制瓷天賦的杜筱敏出事之後?爲何杜筱姝的才能之前沒有顯露出來?
她獨自在後院思量着,前面的店內,卻來了一位丫環打扮一臉精明能幹的藍衣女子。她悄然擡眼掃視了一回店內的陳設與物品,眸光落到陳靖萱身上時,陡然一深,卻又瞬間恢復正常,笑着上前道:“我們小姐上回在此看中了一套款式新穎做工精緻的首飾,今兒特地叫我來替她買下,不知那套首飾可還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