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對上蒼髮過誓的,不管薛琳接受不接受,他都跟定她了。
薛琳這一夜睡得很安穩,因爲她以爲自己已經很成功的讓穆諾巖遠離這個地方了。可是她不會想到,就在她沉溺在香甜夢鄉的時候,穆諾巖正拖着沉重的腳步慢慢的往回爬。
他雖然明白了薛琳的心思,可是卻不能遂了她的意。因爲承諾本身是很輕的,如果他不認真對待,承諾就會變得越來越輕。只有他認真對待了,簡單的幾句話才能真正如何千斤重的愛情。
從前他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做了很多違背諾言的事情。可是現在他明白了,所以他不會再那樣做。他要一直認真下去,一直到薛琳回心轉意,誓言成真的那一天。
天亮了,穆諾巖也終於從十幾裡外的小樹林中爬了回來。現在叛軍正是缺人的時候,好多士兵都是去老百姓的家裡抓來的搶來的。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穆諾巖這樣願意主動加入叛軍的,他們當然是高興都來不及,哪裡還有拒絕的道理。
而現在薛琳還不知道,在她大半天的努力不過是做了無用功。在她睡醒了一覺之後,穆諾巖又已經回來了。而這次回來穆諾巖就沒有再離開的道理了,他要做一個銀魂不散的野鬼一直跟隨在薛琳的身邊,一直到薛琳習慣了他的存在爲止。
“你到底怎麼回事?我好不容易把你給送出去了,你怎麼又回來了!”第二天薛琳早早的去兵營本來是去打探消息的,哪裡想到她竟然又見到穆諾巖了。
她記得當時明明看到穆諾巖被那兩個人給擡出去了,可是現在他怎麼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呢,難道他又摸黑跑了回來。想到這裡,薛琳就覺着有些不可思議。
人家好多人都想方設法的找機會跑出去呢,哪裡有像他這樣好不容易出去了又回來的呢。
“你想做什麼?難道你真得不想要你王爺的身份了嗎?你真得要幫着叛軍進攻你深愛的國家嗎?還是你真得早已經和我恩斷義絕,你不煩死我就不服氣呢!”
明明事情已經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可是就因爲穆諾巖又跑了回來,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原點。從前她以爲穆諾巖是她的真命天子,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穆諾巖是她的冤家。
她要往東,他就偏要往西。她要往南,他就偏要往北。總之他總要揹着她的路子走,當初還說什麼海枯石爛生死相隨呢,薛琳現在只感覺穆諾巖是不把她氣死不罷休。
“你不知道嗎,我其實早就不要了。從我出來找你的那一刻,我就早已經不是王爺了。兵權、身份、權位,我已經通通還給了皇帝。現在我只想做一個自由人,談一場自由的戀愛,和琳兒自由的生活下去!”
的確,從前他以爲兵權重要以爲身份地位重要以爲國家重要皇帝重要。可是現在,在他整日對薛琳的離開擔驚受怕的時候,穆諾巖才發現,其實薛琳纔是最重要的。
“呵呵,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如果是以前的穆諾巖說這種話,那麼薛琳一定會相信,甚至還會感動的流出淚來也說不定。可是現在,不管穆諾巖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了。
因爲每每在她就快要相信的時候,劉志在監牢裡跟她說得那些話就會在薛琳的耳旁響起。劉志的那些話在時時刻刻的提醒着薛琳,穆諾巖是一個隨時會放棄自己,隨時會給自己毒藥喝的男人。對於這樣的男人,她沒有心軟的必要,也沒有再接納的必要。
“是不是因爲當初我賜給你毒藥的事情。”穆諾巖的臉沉了下來,明明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結果造成的結果卻破敗不堪。早知道他和薛琳之間會變成今天這樣,當初他根本就不會去計劃那些事情,他寧願陪着薛琳一起去死。那樣起碼他們還是一對亡命鴛鴦,不像現在,連陌生人都比不上。
薛琳不說話了,那是她心裡永遠的痛。和穆諾巖在一起之後雖然經常會有痛苦和傷害,不過這次的痛卻是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無法比擬的。誰也都可以跟她提,可是唯獨穆諾巖是最不該提起的。這樣的話由穆諾巖說出來就相當於他親自在她的心上扎刀子。
“不關你的事。”薛琳想離開了,這次離開之後她再也不會理穆諾巖的事情了。她要離她遠遠的,只有這樣她纔不會受到傷害。
“不,薛琳你別走,那個毒藥我不是用來害你的啊!”看到薛琳要走,穆諾巖急了。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一定要利用這次機會跟薛琳解釋清楚,哪怕說他是死皮賴臉也沒關係。
薛林笑了,因爲穆諾巖說得話好笑。他說自己準備的毒藥不是用來害她的,試問天底下有用毒藥救人的嗎?說實話,現在面對穆諾巖的絕情薛琳已經麻木了,可是如果他還是想用這種謊言來搪塞的話,那麼還真讓她徹底寒心了。
“真得,那個藥並不是純的鶴頂紅,那是我讓高人專門配置的。它只會造成你一時的昏厥,給別人造成假死的假象。不過真的在三天之後你就會醒過來,只要加以調理,跟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不管薛琳信或者不信,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他真得說謊了,那麼只能說這份毒藥不是給她薛琳一個人準備的東西,而是給包括他的養父母在內三個他最愛的人準備的。只是他的養父母沒有那麼大的命,就算準備了這種神奇的藥也沒用了。
他以爲他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救薛琳一命,可是上天卻像是在給他開玩笑一樣,就是不讓他順順利利的來。最後薛琳能夠用最簡單的辦法逃出來當然是好事,可是這結果卻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薛琳沒有說話,因爲她需要消化。穆諾巖說得話太過滑稽,她必須要好好的想想清楚。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可以救人的藥,可是穆諾巖說了她就信,因爲只有信了,她才能從那一場關於毒
藥的局裡徹底的解脫出來。
“你從哪裡弄來的這種藥?”薛琳之所以會這樣問,就代表她已經相信了。或許她也並不想知道穆諾巖到底從哪裡弄來了這種神奇的藥,她只是想說句話緩解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罷了。
“隨便弄的罷了。”關於他養父母的事情穆諾巖並沒有跟薛琳說過,也不打算跟薛琳說。所以對於薛琳隨口問出的這個問題他還是挺爲難的,再加上他也不是那麼會說話的人,支支吾吾半天卻編了個誰都不會信的回答。
“開玩笑吶你,這種毒藥一般的人能夠做得出來。還是剛纔的故事根本就是你胡編亂造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告訴你穆諾巖,沒必要。”
本來薛琳已經快要相信了,穆諾巖的一句隨便弄的卻漏了陷。現在薛琳又懷疑了,她覺着穆諾巖是故意找理由騙她呢,
“不是薛琳,你相信我。如果你那麼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那個藥其實十年前我就準備好了。”
十年前,想起十年前發生的一切穆諾巖就難受。今天他本來只是想好好的跟薛琳解釋清楚的,並沒有準備把這件事情也說出來。因爲他知道,自己只要談起這件事情情緒肯定是會失控的。
“十年前。”薛琳被這個數字驚到了,她不知道穆諾巖說得是真話還是假話,難道說他十年前就預料到了自己有一天會用這個藥!
“恩,你應該聽說過十年前發生的政變吧。當初有佞臣發力,要我的父王下位,還顧下了殺手。當時爲了保護我父王母后的安全,就有人提議把我的養父母安置在父王母后的寢宮之內。因爲我和妹妹從小就是被養父母養大的,所以他們以爲養父母會把那些人糊弄過去。”
“結果呢?”那場政變薛琳是聽說過的,不過後來好像是被很好的平息了,這麼看來,應該都是穆諾巖養父母的功勞吧。
“結果那些刺客只是他們放出的風聲,實際上他們已經派了人偷偷的在養父母的飯菜裡下了毒。我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就去尋高人準備了可以致人假死的鶴頂紅來。誰知道那些刺客竟然提前行動了,等到我趕回來的時候,養父母已經走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可是每次提到養父母,穆諾巖都會忍不住流淚。如果當初他能夠謹慎一點,能夠快一點趕回來,也許養父母的命就能夠留住。
因爲他的父王母后平時只顧着培養照顧太子了,所以他們兄妹兩個人都是養父母親自照料長大的,跟親生的父母沒什麼兩樣,什麼比親生的父母還要親。
那次他們二老的離世對穆諾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也是他的性格變得沉悶的原因之一。
“對不起,我不該問得。”這件事情穆諾巖從來沒有跟薛琳提起過,所以薛琳並不知情。讓穆諾巖傷心了她也很不好受,不過對於穆諾巖能夠跟他解釋清楚毒藥的事情,她還是很開心的。
“沒關係,現在我已經可以解釋清楚了,你可以跟我走了嗎?”穆諾巖這些天這麼努力,等得就是可以的帶走薛琳的這一天。山上的房子已經空了好久了,它在靜靜等待着主人的到來。
回去?薛琳以爲解釋清楚了就算了,穆諾巖就可以自己離開了。哪曾想到,他竟然要帶着自己走。
“不要,我不回去。我現在過得很快樂,不想再回去那樣膽戰心驚的生活了。況且我是個逃犯,回去了也不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不,她纔不要回去。因爲這些天她越來越發現,這纔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以至於現在她每每想到千里之外的那個王府,心裡都會後怕。她這輩子也許還會去很多地方,可是唯獨那裡,她再也不會去了。
“薛琳你不要害怕,我不是要帶你回王府去。我早就已經在山上建好了一所房子,你不是總想和我歸隱山林嗎。我們到山上去好不好,到山上去過我們的小日子,再也不管世間的這些紛擾了。”
從前穆諾巖對於薛琳的這個提議總是推三阻四,可是現在他卻是真得想通了。因爲他明白了什麼纔是真正的幸福,什麼纔是家庭的溫暖。人活一世,會遇到那麼多的誘惑,那麼多的慾望。而他,只要一個薛琳就夠了,就知足了。
薛琳詫異的看着穆諾巖,她沒有想到時隔這麼久之後穆諾巖竟然還記得她當初隨便說得一個心願。的確,她是想和穆諾巖歸隱山林。不過那也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下她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從前我總要纏着你去,可是你卻不願意去。現在你想要去了,可我卻不願去了。現在戰火紛飛,你以爲就算你帶我回去,我們還能好好的過那種清靜的日子嗎。我知道你肯定看不起叛軍,覺着他們不會對暖秋國造成什麼影響,可是他們有多大的實力我卻是知道的。從前,我忘記了所以的事情,所以對戰爭無所謂。可是現在我不會了,我必須要儘自己的力量阻止戰爭的發生。這不是爲了那個皇宮也不是爲了暖秋國,是爲了千萬無辜的老百姓。”
薛琳經受過戰爭,所以她知道一旦打起仗來會有多少人跟着遭罪。現在她已經變回了那個有着大智慧大遠見的薛琳,她就要做那個薛琳應該做的事情。
她要阻止這場戰爭的發生,哪怕阻止不了,她也要求得讓更少的人受苦。
穆諾巖聽了薛琳的話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還是該難過。他欣慰的是自己愛上的是這樣的一個薛琳,她不但有全天下最耀眼的美貌,她還有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曾有過的心胸和氣魄。
而他難過的是因爲他知道,這場戰爭一天不結束薛琳就不會跟自己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和等待,直到薛琳回到自己的身邊。
回去之後薛琳有好幾次都有意無意的讓伏子成
放棄戰爭,可是卻都被伏子成搪塞過去了。
“伏子成,你當初說是爲了我纔想打仗的。可是現在我不想讓你打仗了,你可以收手嗎?”
眼看着兩方的軍隊越來越緊張,薛琳沉不住氣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麼多的人去送死,所以她必須再最後爭取一次。
“對,當初我就是爲了你才答應他們的要求的。可是現在我打仗卻不單單是爲了你了,我有更重要的目的。”
伏子成的表情很嚴肅,目光中甚至還顯露出隱隱的仇恨。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而且薛琳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薛琳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下了這麼大的決心。
“什麼目的讓你可以去拿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去送死呢?”隨便他是什麼目的,在薛琳看來什麼事情都沒有人命重要。如果爲了自己的目的可以隨便奪取別人生命的話,那又和土匪有什麼區別呢。
“爲了一條命。我並不想傷害那麼多人,我要求的不過是一命換一命罷了。”
這個理由是薛琳獨獨沒有想到的,她沒有想到伏子成想要打仗竟然會是爲了報仇。只是他和誰有仇呢,當初和他對峙的穆星闕已經死了。如今在位的穆星禹和他應該也沒有什麼交集,所謂的一命換一命又指得是什麼呢。
“我的父親是被穆星禹殺死的。現在他做了皇帝,我要取了他的首級來給我的父親償命!”
這件事情其實伏子成也是剛剛知道的,從前他一直認爲自己的父親是在混亂中被不知名的小兵給殺死了,所以他痛恨的是那個國家。可是那天在和一位老臣的談話中他才發現,原來父親就是被暖秋國的當朝皇帝穆星禹殺死的。
只要他能夠攻破京城殺入皇宮就可以手刃兇手!這個誘惑太大,哪怕這邊有薛琳在不停的勸說他,也不能阻止他進攻的腳步。
薛琳不說話了,百善孝爲先,殺父之仇已經不是她可以品頭論足的了。由此看來,戰爭的發生已經是不可避免。她只能夠在戰爭中多救一些人,多挽留一些生命了。
只但願這場復仇的戰爭能夠早些結束,天下能夠早一日歸於和平。只有那樣,她才能夠和她心愛的人在一起,過上她最想要的生活。
“戰爭結束之後,你還會繼續和我在一起嗎?”不知道伏子成想到了什麼,剛剛準備離開的他忽然又轉過身來問了薛琳這樣一句話。
繼續在一起?這是薛琳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問題,戰爭的結果是如何還不得而知。而是如果現在真的要捫心自問的話,不管伏子成是成功還是失敗,她應該都是會離開他的吧。如果穆諾巖沒有出現沒有將這一切解釋清楚的話結果也許會不一樣,可是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
愛情的誘惑太大,薛琳沒有絲毫的免疫力。
“好吧,我知道了。”看到薛琳不說話,伏子成也就明白了一切。不過他並沒有表現的多難過,因爲他從來就沒有真正的擁有過。
那次談話後不久,戰爭就開始了。開始的戰況正如薛琳料想的那樣,在暖秋國作戰經驗豐富的軍隊攻勢下,叛軍臨時組成的軍隊是節節敗退,眼看着這場戰爭就要宣告結束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穆星禹卻犯了好多統領者會犯得錯誤,輕敵。
其實從一開始穆星禹就沒拿那羣叛軍往心裡去,尤其是在知道了伏子成就是他們的首領之後。要知道伏子成已經戰敗過一次了,從心理上來說他就已經對餘元國產不生威脅。
再加上他們的士兵有很多就是從暖秋國抓去的,不但沒有作戰能力作戰經驗,就連打仗的動力都找不到。試問哪家的孩子會幫着敵人去打生養自己的家園呢,所以穆星禹一開始就只派出了小部分的軍隊。
可是就連這一小撮的軍隊都把叛軍打得屁股尿流的。所以這下子穆星禹是徹底的不在意了,他收回了一半的士兵,將領也換了。他以爲剩下那部分人足以應付伏子成的那羣歪瓜爛棗了。
卻不知道正是他的這種心理給了伏子成可乘之機,伏子成看出了穆星禹情敵的心理。所以就趁着穆星禹撤軍的空當一舉攻上,大獲全勝。可是這時候穆星禹卻依舊沒有產生防備心裡,認爲不過是一次偶然而已。
所以伏子成步步緊逼,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攻下了穆星禹的十萬大軍,暖秋國大敗。眼看着叛軍就要攻到城下了,穆星禹這時候慌神了。可是軍心哪裡是隨便就能聚到一起的,所以穆星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御駕親征。
穆星禹不像穆諾巖,他雖然出征過,可是卻也並不是戰場上的老手。遇到突發情況的話,他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所以對於這次御駕親征,贊同的大臣並不多。
可是不親征就有戰敗的危險,袁曉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她是將門之後武藝高強,更是親自上過戰場的人。所以她自願頂替皇帝去戰場,只是她這話剛一放出來,穆星禹就表示反對。
身爲一個皇帝,御駕親征本是他應該做得事情,龜縮在後面,讓女人披掛上陣並不是他應該做得事情。所以最後的商討結果是,兩個人一起出徵,由袁曉親自保護穆星禹。
因爲有一個傳奇的皇后存在,暖秋國開展了皇帝皇后同時親征的先例。出發的時候暖秋過舉國歡呼,都說他們的皇帝娶了一個好皇后呢。
戰場上的兵聽說他們的皇帝和皇后都來爲他們加油鼓勁了,更是歡喜的不得了。一時間暖秋國的大軍如同雨後春筍般,瞬間生機勃勃起來。
而叛軍這邊,伏子成在聽說穆星禹要御駕親征的時候也非常的高興。因爲他的目標就是他,現在他親征了就說明伏子成又離他近了兩步。戰場上刀劍無情,想要殺了穆星禹更是容易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