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兒,到底是誰幹的……”穆諾承蒼涼出聲。
“我沒有查出來,但不出意外,應該是暖秋國的人乾的。因爲,我也遭了伏擊……差點就沒有辦法回來了……出事的地方是一樣的,是一處隱秘的地方。而那人想要對我施暴的時候,說漏了嘴,知道我曾經生過孩子。可是,我的孩子都沒有存活,甚至入不了族門,他又是怎麼知道的?”薛琳想起那一夜的驚魂,還是有些後怕。
“什麼?琳兒,你爲什麼回來都沒有告訴我,是什麼畜生,膽子這麼大!”穆諾巖一聽,大驚,緊張地問薛琳。
“我沒有事,幸好當時,我被人救了,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這幫畜生!一定又是白家那幫畜生!”穆諾承激動地吼着,情緒也越來越不穩。
“皇上,你要保重身體啊。我娘……我娘雖然還沒有下落,可是不代表她就一定出事了啊。有位老先生,答應會替我繼續查找的。”
“你告訴朕,地方在哪,朕要親自去找!朕不相信就這樣再也見不到瑩兒。”穆諾承急急地喊着,就要往外走。
“皇上,你不要這樣,我相信孃親一定不會希望是這樣的。”薛琳急忙攔住,又說道,“那位老先生在那裡清靜了許多年了,我們也不該總去打擾的。”
穆諾承緊緊地閉上眼,強忍着恨不能飛過去的衝動。
“皇上,若想查明事情,臣妾有些話,皇上不得不聽。”
“你說。”穆諾承儘量平靜的開口。
“皇上,你若是懷疑白家,就千萬不能遷怒,否則,就什麼消息也無法得到。”
“琳兒,你的意思,真的是他們家乾的?”穆諾承沉着嗓子回問。
“不一定……這個我沒有任何證據,但不管怎麼樣,現在亂陣腳一定是不行的。”
穆諾承同意了下來。
薛琳和穆諾巖兩人,一天進宮兩次,身邊雖然沒有人隨侍,但還是有些顯眼的,便不留在宮裡陪行用餐了。
而一回到王府,薛琳就發現,穆諾巖的臉色似乎有些差。
“諾巖,你怎麼了……”
看了一陣薛琳,穆諾巖開口回道:“琳兒……我知道你心裡怨恨白雪,可你就這樣把所有的罪過推給白家,合適嗎?”
薛琳一怔,聽着穆諾巖的話,腦子竟然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得罪的人,原本就不少,因而,知道我底細的人也一定不止幾個,所以,我沒有資格懷疑她白雪,是嗎?”
薛琳的話,讓穆諾岩心裡猛地一疼,這才覺得自己似乎又說錯話了。
“琳兒……我……”
“還有……懷疑他們白家的不僅僅是我,還有皇上!提起來的,也不是我!難道我和皇上有一樣的猜測,這也不行嗎?”
穆諾巖忙走過去,想要抱住此刻情緒激動的薛琳。
“琳兒……你別生氣,我不該說這樣的話,是我不好……”
“你走開!”薛琳一把推開穆諾巖,“即使她做了這麼多傷害我的事,你依然要把她想象成聖女嗎?”
“我沒有!”穆諾巖也吼了起來,“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子無憑無據就去給他們一家人定罪,這不像你!”
“不像我?!那怎麼樣纔像我,你能告訴我嗎?是要超越我們西域木家的聖女之心,偉大到所有傷害我的人,我都要去原諒?不能有一點點的猜忌和怨恨?”薛琳聽着,更加心涼。“抱歉,我不是西域聖女,我雖然長得像木妍,像我娘,但我沒有得到她們的大愛真傳,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琳兒,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你……”穆諾巖越想解釋,就越發舌頭打結。
“對不起,我這樣的市井女子,不配和聆王你這樣高大的人對話。”薛琳冷冷地甩下一句話,便跑出了房間。
穆諾巖剛一追出去,就看到不少的家僕……一陣遲疑……
走到另一個房間,薛琳覺得心裡難受得要命。
明明今天的重逢,讓她欣喜不已,爲什麼那種幸福的感覺,卻這麼短暫……
不知道這一夜是怎麼睡着的,起來的時候,天也還沒有亮,眼睛也腫到幾乎睜不開。
薛琳起身,拿毛巾敷了敷眼睛,敷了許久,也只得勉強睜開。
換了男裝,薛琳便出了府,卻在府門口,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穆諾巖。
穆諾巖聽到動靜,忙回頭。
“琳兒……”
薛琳不理他,只管向前走去。
穆諾巖上前,抱住她。
“琳兒,我真的無意要袒護白雪,更沒有要把你當成一個聖人,我只是……一時間……一時間胡亂說話,纔會……”
穆諾巖解釋得語無倫次,薛琳卻已經不想再吵。
也許,白雪註定有一個那麼位置,自己越是計較,難受就越多。
“諾巖,我要去繡莊看姐姐,你回房去休息吧。”薛琳淡淡地迴應道。
“琳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保證,白雪在我心裡,真的什麼都不是了。”穆諾巖再一次溫柔地解釋,口氣也因爲薛琳肯回答自己,因而輕鬆了許多。
“我知道了。”薛琳擡起頭,看向眼睛因爲一夜沒睡,而微微泛紅的穆諾巖,勸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然後就徑自離開。
穆諾巖有那麼一刻的慌神,他從剛剛薛琳的那一眼裡,似乎看到了一抹,與出征之前的淡漠不一樣的淡漠。
來到繡莊,迎面就碰上了出來的秋月。
“娘娘……”秋月開心的喊到,“你終於回來了。”
“噓……”薛琳趕忙止住她的話,“在這裡不能喊娘娘。”
秋月點點頭。
“這段時間還好嗎?大小姐起來了沒?”
“大小姐打理繡莊,很有能耐,只是每天起早貪黑,挺辛苦的,這會兒已經起來了。”
薛琳點點頭,走了進去。
“姐,我回來了。”薛琳走進房,發現薛琦好像不太舒
服。
“姐,你怎麼了?”薛琳上前問道。
薛琦擡頭一看,發現薛琳回來了。
“妹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薛琦驚訝道。
“我昨天剛回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看着薛琦臉色有些慘白,薛琳又擔心地問道,“姐,你臉色這麼差,我去給你叫大夫吧。”
“不用了,許是昨兒睡晚了,沒什麼事兒。”薛琦擺擺手,將薛琳拉下來坐着。
“琳兒,我剛來那會,就覺得你消瘦了些,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好像越發瘦了。其實,你一個堂堂的暖秋國王妃,實在犯不着辦這麼個繡莊來折磨自己。”薛琦苦口婆心地勸了起來。
“姐姐畢竟也曾經管理過一段時間的家業,知道要打理這樣大的一個繡莊,不僅費時費力,也容易勞累,你爲什麼不願意好好享福呢?”
“姐,很多事情,都是有很多面的,再說了,我如今有王爺寵愛,難保以後以後不會失寵啊,何況我已經不能生養了,失寵,說不定只是早晚的事吧……”薛琳淡淡地迴應,有時候,心裡也會累,但看着關心自己的姐姐,她也不忍心讓姐姐替自己去着急。
“什麼不能生養了?”薛琦驚道。
薛琳愣了愣,這纔想起,自己並沒有把這個事情告訴過薛琦。
一陣無奈,薛琳還是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你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薛琦喃喃自語。
“嗯,而且,爹和孃的事情也沒有着落……”
“別擔心,爹孃會找到……”薛琦安慰道。“琳兒,我看你最近情緒不太好,要不要到繡莊裡住一陣?”
“我也很想啊,但是萬一被人發現我的身份,只怕聆王府的面子就掛不住了。”薛琳想了想,又道,“不如,姐姐,你跟我去王府裡小住幾天吧。”
薛琦思忖了一番,應了下來。
“姐,你還打算會賈葉國去嗎?”薛琳問道。
“暫時不回去吧,一旦回去,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麼。”
薛琳呆到晚上纔回家,她拉着薛琦回到王府,穆諾巖又在大廳等着。看到兩人一起回來,愣住了。
“王爺,我是琳兒的姐姐,我們在賈葉國見過的。”薛琦首先打破沉默,溫柔地說道。
穆諾巖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細聲細氣的薛家大小姐,實在有些提不起好感。
“諾巖,這幾天我想讓姐姐在我這陪我,可以嗎?”薛琳也出聲道。
穆諾巖點點頭,這姐妹情深,自己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說不上爲什麼,薛琦在府裡的這幾日,薛琳卻並不是特別的輕鬆。她隱隱約約總覺得,薛琦和穆諾巖對視的眼神有些奇怪。
“娘娘,宮裡頭傳來信,要讓娘娘趕緊去一趟宮裡頭。”一早起來,劉管家就急匆匆地給薛琳說道。
“好,本宮知道了。”薛琳理了理衣服,對還沒起來的薛琦說道,“姐姐,那今天我就不和你一道去繡莊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靠近穆和宮,薛琳感到一種和從前不同的緊張的味道。
“安公公,到底出了什麼事了……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丫環奴才出入穆和宮。”
“夫人,皇上……皇上他……”安知榮嘆着氣,回道,“唉,奴才不敢說啊……”
“皇上是不是身體哪裡不適?你不照實說,本宮怎麼知道待會該要做什麼?”
“夫人……皇上這回,是真的病了,迷迷糊糊地,但宮裡不敢宣揚,老奴一直想請夫人進宮來看看,奈何沒有指令。直到今兒一早,皇后又突然命我將夫人請來……”
“你說是皇后讓你請本宮來的?”薛琳有些不明白了,按理說,白家一家,不應該允許會希望自己靠近皇上的纔對啊。
“不錯,正是皇后的主意。所以老奴也大有不解,夫人進去以後,一切都要小心啊。”說着,已經走到了穆和宮的門口。
薛琳點了點頭,現在這種節骨眼,該面對的,還是不能逃避的。
“清雅夫人來了!”薛琳一進去,就有丫環喚道。
“妹妹,你可來了……皇上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一病不起,姐姐聽說雪兒說,你本家是西域的,皇上從前還是太子的時候,出了什麼病痛,都是木姐姐的西域方子最管用,上次也是妹妹醫好皇上的,這次,你可得又要支招了。”
薛琳一愣,看着皇后緊張的神情,心裡頭有些冒冷汗。
聽着白容那話,薛琳只覺得,就是在暗示自己,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否則,也不會無端端提起木瑩。
薛琳強裝着鎮定,應了下來,而一進內堂,發現穆諾惜也在旁邊。
看穆諾惜傳遞給自己的眼神,便知情況有些不對勁。
薛琳走近穆諾承,發現他不僅是人昏迷了,臉上更有些疹子。
“這是怎麼回事?這不像溼疹啊!”薛琳大驚。
“我也不知道,我被叫來的時候,也嚇到了。”穆諾惜上前回答。
“奇怪,太子和驍王呢?還有小皇子和小公主,怎麼都不用探視嗎?”
“皇后說,擔心這是傳染病,爲了國之根本,不送皇子們探病,公主倒是來過了,不過不讓久留?”
“我們……是傳來陪侍的?”薛琳問道。
“應該是的,不過皇兄是我兄長,我也不怕,嫂嫂……”
“你說的什麼話?難道皇上就不是我兄長了嗎?”薛琳想了想,又問“太醫怎麼說?爲什麼太醫都不在?”
“太醫大多在太醫院裡商量,還有的配藥煎藥去了。”穆諾惜聽着薛琳的話,心裡有些感動。“嫂嫂,你說皇兄這病來勢洶洶……萬一……”
“不會的。”薛琳回道,她看着穆諾承回道。
他還沒有等到想見的人,不會這樣放棄的。
“不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嗎?別擔心,我們靜觀其變。”
薛琳見太醫遲遲不來,覺得這樣拖着,不是個辦法。
“諾
惜,我那個陪嫁丫頭衣兒,腦子裡裝了不少偏方。這太醫遲遲不來,我看我們不能幹等着,還得自己去想辦法。你先守着,我出去找人,很快就回來。”
穆諾惜點點頭,薛琳就急急地往外走去了。
還沒踏出宮門,太醫迎面而來。
“臣參見清雅夫人。”
“免禮了,皇上的病情如何?”
“皇上……應該是害了毒疹,抑鬱又在心頭不散,勢頭有些猛烈,不過臣等一定會竭盡全力醫治皇上的。”
太醫擺明兒是放起了煙霧彈,薛琳也懶得再搭理。
“本宮知道了,你速速進去吧,本宮出宮一趟。”
薛琳說完,就要往外走。
“夫人!萬萬不可!”太醫攔住了薛琳的去路。“夫人有所不知,皇上這病,極易引起傳染,因此,凡是接觸過皇上的人,都必須留在宮裡,直到皇上轉好。”
薛琳一愣,看着這太醫說的有模有樣,卻眼生得很,這才知道,根本是讓皇后下了套。
只怕是,他們白家有造反之心。難道,皇上的不滿,真的有所暴露?可是軟禁了自己和穆諾惜,又有什麼好處?要造反,不是應該要軟禁穆諾巖和穆星禹纔是最好的嗎?
白容走了過來,說道:“妹妹……沒想到皇上這一病,竟然會連累到你,如此看來,只能委屈妹妹,在宮裡陪侍了。”
“娘娘說的哪裡話,皇上待臣妾禮遇有加,臣妾留下來照應皇上,也是應該的。”
薛琳回到病牀前,看着不遠處的白容白雪等人,她們的神色大多氣定神閒,絲毫沒有什麼擔心的情緒,薛琳更確定,這就是一場陰謀。
夜裡,穆諾惜要求守夜,大家自然也沒意見,忙碌了一天,大家都入了睡,薛琳卻沒有睡。
“嫂嫂,我剛剛出去看過了,安公公已經遣走了其他人,站在門口只有他了,你小心些。”穆諾惜悄悄說道。
薛琳應了聲,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安公公……”薛琳喊道。
“夫人,老奴在……夫人有什麼吩咐,老奴就是死也會替夫人辦到的。”安知榮忙回道。
“安公公,本宮替皇上謝謝你了。看到公公替本宮找個人進來,將她扮作丫頭,讓她進宮裡頭來服侍。”薛琳將地址告訴了安知榮,又叮囑道。“聆王和驍王,一定要想辦法聯繫上一個,並且要讓他們能夠進來,不然,就算這丫頭有辦法,只怕也幫不上忙。”
“老奴知道了……聆王那頭,怕是不好辦。整個聆王府,幾乎是進不去人的。驍王倒是昨日就進宮了,或許可以想辦法。”
“嗯,你去吧,萬事小心。”
等待的時間總是十分漫長,薛琳雖然回了牀上,卻幾乎整夜也合不上眼。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
薛琳一醒來,就看到和穆諾惜在說話的衣兒,大喜。
“嫂嫂,你可醒了。”穆諾惜佯裝着十分意外的表情。“這位丫頭,她說她知道皇上患了什麼病,說有法子能治。”
“真的?”薛琳忙走近些,“你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奴婢名叫藥兒,因爲從小身體不好,吃過各種中草藥,本身就是個藥罐子。”
“哦?可是,你可知道,你要治的人,是皇上,若是出了什麼亂子,本宮可救不了你。”
衣兒忙回道:“皇上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上,奴婢自知沒有什麼能耐,但求試上一試,替皇上進份心。”
正說着,白容走了進來。
“皇后娘娘來的正好。這兒有個丫環,說皇上的病她能治。依臣妾看來,或許該允她一試。”
白容一看,分明是個眼生的丫頭,立刻就拒絕。
“不行,皇上龍體貴重,豈能隨隨便便讓一個丫頭胡亂吃藥。”
“啓稟娘娘,奴婢沒有胡說,奴婢小的時候,也患過這種毒疹,後來奴婢的爹爹給奴婢配了副藥,奴婢的病就好了。”衣兒不卑不亢地回道。
“大膽,你的命賤,能和皇上相比嗎?”
“皇嫂……太醫費了兩三日了,卻一點好轉都沒有,既然這丫頭有法子,爲何不讓她試試?”
“諾惜,你怎麼也跟着胡鬧……這丫頭來歷不明……”
“驍王……您不能進去啊……”門外傳來了太監的阻攔聲。
“本王認爲,姑姑言之有理。”
看着白容變了臉色,心裡一陣暗笑。一想到她曾經那樣迫害自己的孃親,如今又意圖逼宮,心裡頭就大大不是滋味。
“兒臣參見母后,給皇嬸,姑姑請安。”
“你起來。”驍王讓地上的衣兒起身,繼續道,“本王在外頭都聽見了,難得你有這份熱心和自信,本王命你,現在就去抓藥,親自煎藥。若是父皇的病情好轉,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若是出了什麼岔子,自己可要擔待些。”
“禹兒……”白容立刻出聲,意欲阻撓。
“母后,父皇已經昏迷三日了,病情十分兇險,我們不能放過任何的希望。那幫庸醫,本王認爲,他們根本就是醫術不精,一個小小的毒疹治了三天都沒有效果。讓這個丫頭試一下,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可是禹兒,你父皇乃是萬金之體,豈能如此胡鬧。”白容依然不服氣,這也讓薛琳更加斷定,皇上的病,根本就和她有關。
“母后不用多說了,本王好歹是父皇的長子,太子千金之體,不便進來,但身爲長子,理應替父皇做些事,本王相信這個人。”
薛琳暗笑,看不出,平日裡直來直去處事親和的穆星禹,也會將這一軍。
一想到這個叫自己皇嫂的人,竟然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哥哥,心裡也不由泛起各種滋味。
身爲皇上長子,手上又握有兵權,若是他要支持穆諾巖當皇帝或者是自己當皇帝,只怕白家是難以招架的。
“如此,本宮便予以一試吧。”白容還是鬆了口。
“王爺,奴婢斗膽請求,能不能分配一個幫手,讓奴婢可以通行,以免耽誤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