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曇雅和楚若宸一直站在一邊看着,見到這個畫面,王曇雅抿了抿脣,對寧王的好感更多了一些。
“他真的是王爺嗎?”
聽見方纔寧王說話的掌櫃驚訝的張了張嘴,寧王絲毫不嫌棄女孩衣服上髒污,親切的騷騷女孩鼻子,讓她笑一笑。
良久,等到寧王把女孩還給婦人,聽她百般道謝才離去後,楚若宸才上前打了個招呼。
“寧王。”
掌櫃在楚若宸和寧王之間的態度上猜了幾分,覺得楚若宸說不定也是什麼皇親國戚或者位高權重的官員,方纔寧王在女孩衣裳裡塞了銀票的舉動被她看在眼裡,連帶着對皇族的異樣看法輕了一些。
“小王久病在牀,這些日子天氣暖和些了,纔出來走走,沒想到竟發生了這種事。”
楚若宸見寧王說着天氣暖和,卻扔穿着垂感重量都是數一數二的提花錦長衫也絲毫不見他有熱的意思。
“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懂馨時國語。”楚若宸笑了一聲,平鋪直敘問道。
寧王摸了下下巴,臉上劃過不自然的神色,“小王臥病在牀修養時,閒得無聊便只能看書消遣,久了也能聽懂一兩句,實在不敢稱懂。”
“寧王一向博學多聞,謙虛了。”楚若宸語調平淡的客套了一句,背過一隻手去。
“這次讓二位受驚了,剛好今日小王不算太累,不如就讓小王作陪,請二位一遊吧。”寧王微微躬身,語氣真摯道。
王曇雅看不懂楚若宸對寧王的態度爲何表現的這麼差,但皇族之間的明爭暗鬥她也不能插嘴,只好轉身進了茶樓等着。
掌櫃別有深意的看了看楚若宸,跟着王曇雅轉回茶樓。
“京城之中也該是我熟吧,讓寧王請客,我又怎過意的去。”楚若宸微闔眼簾,語帶試探之意。
“當然是閣下熟悉,不過此處幾裡之外的河道上荷花剛剛盛放,乘船穿過,獨有一種世外桃源的仙境之感啊。”寧王說着,眼神瞟向茶樓之內。
楚若宸想起王曇雅可能會喜歡這樣的景色,雖然他並不想與寧王一同遊賞,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若再拒絕,就真讓寧王下不來臺了。
“朕也聽說過,今日休沐正想與曇兒一同過去。”
“原來閣下早有此意,那倒是小王野人獻曝了。”寧王微微低頭說道。
楚若宸皺了皺眉,他還是不喜歡寧王與人對談的態度,雖然那謙讓的態度渾然天成的沒有一絲破綻,彷彿那就是寧王的本性一般。
“寧王還是別在街上站着了,我與曇兒點了些乾果蜜餞,進來坐坐吧。”楚若宸轉身打算回去,邀請寧王道。
寧王道謝之後緩步跟上。
這之前,王曇雅回到桌邊抿了一口杯中已經微涼的茶水,掌櫃又給她換了一杯,王曇雅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知掌櫃武藝高強,爲何要在京城中開起茶樓呢?”王曇雅望了一眼門外,見楚若宸沒有進來,跟掌櫃的攀談起來,“我的小姑跟我閒聊
時說江湖人都喜歡快意恩仇,無拘無束的生活。”
“哈,大部分人的確如此,當年小女子也是這般啊。”掌櫃溫柔的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但是時間久了,也難免會累,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安身立命。”
王曇雅理解的點點頭,雖然身份不同,但後宮也是個不下於江湖兇險的地方,王曇雅有時候也會覺得累,想要過普通的生活,但只要陷入了後宮的泥潭,要麼完勝,要麼渾渾噩噩的過完一生。
但王曇雅連選擇後者的機會都沒有,她只有勝利,否則只能在黑暗中迎接死亡的到來。
似乎感受到了王曇雅身上散發出了失落,掌櫃拍了拍王曇雅的肩膀,“家這種地方,只要想找,總是有的。”
王曇雅抿了抿脣,然後重重點頭。
在掌櫃的收手的一瞬,擡起頭的王曇雅看見了她掩藏在輕紗廣袖下的手腕上一樣獨特的飾品。
“掌櫃的,你手上戴着的是什麼?”王曇雅覺得那飾品有些眼熟,盯着掌櫃手腕問道。
“你說這個嗎?”掌櫃聞言微微挽起袖子,露出戴在手上的銀製手環,手環缺口的位置最細,然後到漸漸變寬,上面雕刻着不太常見的花紋,而且並不像一般的銀飾花紋那樣對稱,反倒像是一種暗文。
“今早陸陸續續有一夥兒客官來茶樓喝茶,那時茶樓剛剛開門,客人挺多的,等他們走了之後,我纔看見座位上掉了這個。”掌櫃的把手環拿下來,對着從窗口射進來的陽光晃了晃,“我想戴在身上,等他們發現掉了東西,找到這時還給他們。”
王曇雅從掌櫃手中拿起手環,仔細的翻看了一遍,這纔想起爲什麼覺得眼熟了。
當時她與楚若宸春獵的路上,在畫舫中遇到刺客,那個刺客手腕上也帶着款式差不多的銀環。
一瞬間,王曇雅再次回憶起那根本算不上出遊的驚險旅途,這種手環一看就不是批量打造的大街貨,如果有人帶着同樣的東西,只能說明他們爲同一人效力。
“掌櫃的能具體描述一下他們的衣着打扮嗎?”王曇雅雖然覺得茶樓客人衆人,掌櫃能記得的可能性不大,但以防萬一還是詢問道。
掌櫃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回頭看了看此時還在門外的楚若宸,然後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這羣人武功不差,客官可是與他們結下仇怨了?”
王曇雅心說不愧是混過江湖的,眼光毒辣,當下也不隱瞞,“還不能確定,不過這個手環我確實在仇家身上見過。”
“小女子對首飾雕刻不算熟悉,但也能看出這紋樣非比尋常,江湖中各個門派也有用相同的首飾互相接頭的人。”掌櫃的點點頭,然後把手環放在桌上,“那羣人衣着普通,各色都有,相貌也不算惹人注意,若非因爲他們的武功,我還真不會注意到。”
王曇雅咬了下脣,這樣的就難辦了,上次的刺客極可能是王丞相派來的,假設這一夥也是爲王丞相效力,那麼他們只是簡單的來喝茶,還是聚在一起謀劃什麼?
“那掌櫃的有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茶樓人多嘈雜,我並沒有聽清,不過他們在我靠近倒茶時,就有意的停住了話聲,應該是不想讓人知道。”
正說着,楚若宸和寧王已經進來了,王曇雅不想攪擾了楚若宸好不容易來的休沐,當下換了笑容,拿起手環還給掌櫃。
“公子回來了。”王曇雅給楚若宸和寧王各自倒了一杯茶,微微一笑。
“我答應了寧王,休息片刻後一起去蓮湖遊船。”楚若宸把乾果蜜餞的盤子往王曇雅身邊推了推,掌櫃的見勢悄悄離開,不再打擾三人。
“寧王殿下身體無礙了嗎?”王曇雅有些意外,她本以爲按照寧王表現出來的身體情況,最起碼方纔那一會兒就足以讓他會驛館歇上一天了。
“大嫂放心,小王無事,倒是方纔,讓大嫂受驚了。”寧王端着茶杯道了聲謝,讓王曇雅放心。
“殿下不必掛懷。”王曇雅搖搖頭,她比這恐怖的場面也見識過了,方纔雖然有些緊張,現在倒也不礙事了。
楚若宸雖寧王的態度若即若離,帶着幾分警惕,就算在桌上,王曇雅仍是察覺到了楚若宸的不自然,他連握杯子的手都比平時用力了幾分,指尖發白。
一壺茶喝的十分緩慢,快到正午時,桌上的東西衆人也分食的差不多了,楚若宸這才起身,微不可見的活動了一下胳膊。
“臨近正午,現在乘船一路西下,路過蓮湖之後,還能趕上西市附近酒樓現撈現做的紅燒鯉魚。”楚若宸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後說道。
掌櫃過來收拾盤子,寧王自發掏腰包結賬。
楚若宸沒有攔着他,而是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掌櫃帶回手腕上的手環。
方纔王曇雅與掌櫃的說了什麼他沒聽見,但王曇雅的表情變換一瞬的不自然卻被他收入眼裡。
不過他相信王曇雅不會害他,如果對他有用的消息,王曇雅一定會找機會告訴他。
炎炎烈日高掛在空,偶爾飄過的幾片薄雲將陽光掩住,沒等衆人感受到片刻的清涼,刺目的光線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相府內,王丞相一身便服坐在正廳中,手裡端着一杯涼茶。
院子裡有小廝正端着水盆往石板路上灑水降溫,但是不消片刻,水汽蒸騰之後就又恢復了炙熱。
管家在院中與一名似是侍衛的人說了一會兒,然後點着頭快步跑進正廳。
“相爺,事情都吩咐好了。”管家用手擋在嘴邊,小聲說道。
“那就好,這次絕對萬無一失。”王丞相深吸口氣放下茶杯,緩緩握緊的手骨節劈啪作響。
管家注意到王丞相的呼吸似乎急促起來,擔心的問道:“相爺您無事吧?”
“無事……本官只是……高興,高興而已。”王丞相喃喃說道,眼中帶着壓抑不住的亢奮,一直以來,葉子謙都待在京城,明裡暗裡總有人保護着,況且如果葉子謙在京中出事,捺楚若宸勢必會聯想到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