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郭蕊端着茶水進來,將茶杯輕輕地放在皇甫澤的手邊桌案上。笑着道:“皇上喝杯茶解解乏。”然後走到皇甫澤的身後幫他捏肩。偷瞄了一眼書案上的奏摺,正是一份請命讓其父親帶兵出征西北的奏本。她笑着說:“臣妾的父親是武將出身,如今西北戰事危急,皇上何不救派臣妾的父親前去,也爲皇上分憂解難。”
皇甫澤看了她一眼,她向來是個只知道蠻任性的大小姐,根本不關心這朝中只是,現在竟然開口爲其父親爭取,想來也是郭東壤的主意。這也正是太皇太后和郭家將郭蕊千辛萬苦送到他身邊的原因之一,沒想到這麼快就成了郭家的說客。
他長嘆一身,一副憂愁的表情說:“西北赤狄人是豺狼虎豹,郭將軍是愛妃的父親,又是真的舅父,朕也是擔心郭將軍此去危險重重,自當不敢讓郭將軍前去冒險。”
“臣妾的父親是皇上的臣子,自當爲皇上分憂解難。父親身爲武將,衝鋒陷陣沙場殺敵都是應該的,如今朝廷用人之際,怎麼能夠因爲危險而退避呢。”
皇甫澤笑了下,一把將她拉到身前,看着她玲瓏身姿,站起身輕輕地攬她入懷。“夜已經深了,先休息吧,朝中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最終,皇甫澤在權衡之後,還是指派了別的將領率兵前去支援,皇甫卓對此無計可施。這一點並沒有出乎殷商的預料。
夏日炎熱,卻沒有往年那麼的漫長,似乎今年的夏日匆匆而過。一轉眼風涼夜長,已經入秋。
清水站在殿前,看着面前院中來來往往的宮人忙碌。忽悠一片落葉飄落在腳下。
兩個月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她覺得自己真真的如一個囚籠中的鳥兒,天地浩大,卻飛不出去。
如今弱水的肚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殷商那邊再次的傳來命令。如果在孩子還沒有出生之前不殺了皇后嫁禍給郭蕊,弱水肚子裡的孩子將保不住,甚至弱水的性命都不保。她無力去和殷商爭辯。
秋日的風帶着微微的涼意。清水在御花園中閒來漫步,腦中在籌謀着此事。這個孩子是弱水看的很重,絕對不能出差錯,她更不能夠讓殷商傷害弱水。
忽然聽到前面有說話的聲音,轉過假山見到郭蕊帶着幾個宮女走來,一身華裳豔服,大半的花枝招展。
郭蕊本來是看着弱水懷有龍嗣而心中嫉恨,所以處處刁難。自從上個月太醫診斷,他也懷有龍脈,在後宮之內更加的驕縱、飛揚跋扈,又仗着太皇太后的寵愛,甚至連皇后都不放在眼裡。
清水也不想與她碰面,一免找來不必要的麻煩。正準備躲到假山後,卻被郭蕊瞥見,聲音不陰不陽的道:“這不是雅嬪嗎?”
清水遲疑了一下,便轉身走上前,福了一禮。
郭蕊卻是狠狠的白了她一眼,輕蔑的笑着說:“我說今日出門前怎麼這眼睛有點不舒服呢,原來是要碰見你啊,還真是倒黴,我這大好的心情可都被你給破壞了,陰魂不散的。”
清水沒有與她爭執,反而客氣的笑着道:“聽聞姐姐懷有身孕,一直沒有前去恭賀。今天在園子中見到了姐姐,妹妹就恭賀姐姐早日誕下龍子。”
“那是自然,不像你啊,入宮半年多了,聽說皇上碰都沒碰過。唉,真是可憐,這什麼時候才能夠懷上呢。”說完忍不住得意的笑出了聲來。
身旁的一個宮女拍着馬屁的道:“別說沒有懷上,就算是懷上了,那也身份地位怎麼能夠和娘娘的龍子想比。”
“說的也是。”然後傲嬌衝清水翻了個白眼,在身邊一個宮女的攙扶下離開。
清水沉了下心思,然後轉身喚住她,“姐姐留步,妹妹有幾句話想與姐姐單獨的說。”
郭蕊扭過頭,斜眼看着她。“呵!有什麼話就直說。單獨?我可不知道你想不想害了我腹中的孩子。”
“姐姐可是冤枉我了,姐姐懷的是龍子,妹妹怎麼敢呢?”
郭蕊並沒有迴應。清水走到她的跟前,俯在她耳邊輕聲的道,“姐姐想必也想讓自己的孩子成爲太子,那如果現在有人威脅到了姐姐孩子的地位,姐姐是否關心?”
郭蕊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清水,不知道她話中之意。
清水笑了笑,然後退了一步,“還請姐姐移步。”
郭蕊掃了眼周身的宮女,然後吩咐其在此等候,跟着清水到了假山後面木蘭橋上。
“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想姐姐是聽的明白的。只是姐姐還不知道,這宮中懷有龍嗣的可不只有弱水和姐姐。皇后現在也有孕在身。”
“皇后?”
“是。”姐姐應該知道如若皇后誕下龍子,那必是太子無疑姐姐的這個夢可就要醒了。
“若皇后懷有身孕,爲什麼沒有人聽說?”這宮中的任何消息,她都是有耳聞的。
清水冷笑一聲,嘲諷道:“姐姐向來嬌慣蠻橫誰不知道,弱水自從懷了龍嗣之後,可沒少遭姐姐的冷嘲熱諷各種刁難。生怕生下的是個皇子。皇后是何等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姐姐的心思?皇后從蜀國來。在大周無依無靠,在這皇宮之內更是沒有任何親信,自然是有所顧忌的。這後宮之內除了皇上,你我還能夠去質問懷疑皇后不成?
姐姐也知道,即便是弱水誕下的是皇子,那也不會立爲太子,畢竟還有皇后和姐姐在。可若皇后誕下的是男孩,那就是太子無疑了。哪怕姐姐先誕下龍子,那也只是個皇長子而已。”
郭蕊絞着衣袖,心中掂量。片刻後,她還是帶着懷疑的問:“皇后既然是隱瞞,你是怎麼知道的?”
“前兩日何太醫給弱水看脈的時候,無意間說漏了嘴。現在知道皇后懷孕的可就這麼幾個人,連皇上和太皇太后都不知,如果是這個時候孩子沒了,那反而是皇后自己的過錯。一旦再過幾個月皇后肚子大了,那時候姐姐再想動腦筋,可就不容易了。”
郭蕊上下打量了清水一眼,以前她是處處與她做對的,現在怎麼還好心的幫她了?
“你該不會是想利用我吧?”郭蕊冷笑問。
清水卻嘲諷的笑着道“姐姐,你倒是說說,我利用你有什麼好處?是皇上能夠寵幸我一回,還是能夠封我爲後?抑或是能讓弱水腹中的孩子成爲太子?”
郭蕊想了想,清水說的都不可能。“那你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清水踱了兩步,蹙着眉頭憂愁的道:“我的確有我的私心。皇后畢竟是和親嫁過來的,在大周沒權沒勢,蜀國又千里迢迢的,自然是不能夠和姐姐的母族相比。妹妹不得皇上的恩寵,以後只想在宮中安度餘生,這也全要仰仗姐姐,自然是要幫襯姐姐。知希望日後能與姐姐化干戈爲玉帛。”
郭蕊聽到她這麼說,再看她可憐的模樣,心中更加的得意。就算是一向與她作對,可到最後想要活下來,還不是得聽她的。一種自我膨脹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瞥了眼清水,倨傲的道:“既然你有這個心思,那我也不計前嫌。”畢竟一個連皇帝冷落半年的嬪妃能夠有什麼值得自己擔心的。只要她腹中的孩子安然的出生。
清水見她的模樣,知道自己剛剛所說的話她都已經聽了進去,而且對自己的恭維話很受用。便福了一禮笑道:“多謝姐姐寬宥。過幾日便是中秋,聽聞皇上要在武場舉辦騎射,這弓箭無眼的,若是有個好歹。”
郭蕊明白她的意思,點了下頭,信心滿滿的離開。
清水站在橋上,望着她背影,心中喟嘆。她自己都沒有想過有一日,她會變得這麼歹毒。看着橋下水中的倒影,依舊眉目清秀,笑容清朗,可那顆心是否還能夠如初呢?
離開御花園的時候,孟萱小聲的問:“小姐,那皇后真的也懷了身孕?”
“懷沒懷我不知道,但只要郭蕊認爲她懷了就行了。”
本來中秋,皇帝要舉行一次詩酒大會。有朝臣建議,現在西北不安,就舉辦一次騎射,也算是鼓舞百官將士,提倡武學。皇甫澤想了想,每年都是琴棋書畫的的確是沒有什麼意思,就應允了。
中秋本也是團圓的日子,但是弱水因爲身子重不便,留在宮中養胎,清水欲留下來照顧,卻被皇后叫上,說是陪着她解解悶。
路上,清水坐在輦車中一直都是沉默,心中在想着今日郭蕊會不會真的動手,如果是動手,會選擇再說很麼時機,用怎樣的方法。
皇后見她臉色不是很好,關心的問:“是不是太顛簸,身子吃不消?”
“沒有。”清水立即的笑着回道,“臣妾只是想到了妹妹一人在宮中,有些覺得可惜。”
“是啊,不過她月份大了,身子的確是不方便,皇上也是爲了她好。”
“臣妾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