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宮懷有龍裔,免不了遭到後宮那些妃子的嫉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害本宮府中的胎兒。本宮要你成爲本宮的耳目,幫本宮探這些嬪妃的心思。”
伊妃不言語,低頭沉思,疏雨幽幽的道:“這可是很划算的一筆買賣。你要知道,本宮送你的不是一顆仙丹,是不老的容顏,是皇子,是皇上的寵愛。這個天下沒有比這更加划算的生意。”
“娘娘甘心做虧本的買賣嗎?”
“呵!本宮自然是不會做虧本的生意。這是拿本宮的龍裔在做交換,在本宮看來用一顆仙丹換龍子,本宮是賺的。”
伊妃的確是早就被那顆仙丹而誘惑,疏雨知道她肯定是做夢都想着能夠一顆仙丹,現在這般輕鬆的到手,依照伊妃貪婪的本性,她絕不會拒絕。只是她不會信她會真的保她腹中的龍子。
伊妃的確是沒有讓她失望,最後還是答應了。“這樣雙贏雙利的事情,嬪妾自然是推辭不得。多謝貴妃娘娘。”伊妃起身對着疏雨福了一禮。
疏雨伸手扶起她,然後吩咐寧兒準備酒菜,要與伊妃小酌兩杯,以示慶賀達成協議。伊妃反手扶着疏雨坐下,自己也在旁邊坐下。
不一會兒,桌上已經擺上了各種的酒色菜餚,疏雨小酌了一杯,藉口身孕不宜太多飲酒,伊妃也酌了幾杯酒,稍稍有些醉意。疏雨便打發旁邊的宮女道:“本宮與伊妃有些體己的話要說,你們先出去候着,若是沒有本宮的吩咐不得進來打擾。”
宮女便領命紛紛推出去。疏雨便又敬了伊妃兩杯酒,伊妃也不好推辭便全然的喝下。
“娘娘不知還有何吩咐嬪妾的?”
疏雨笑着放下手中的酒盞,然後起身輕步走到伊妃身側,笑着道:“自本宮入宮來,與伊妃多少有些誤解,今日想借此與伊妃化解……”伊妃忙起身,卻忽然覺得後腦被一擊,整個人昏昏的倒在座椅上。
疏雨丟下手中的燭臺,然後走到酒桌旁邊,提起酒壺將所有的酒灑在四周帷幔,桌椅、地毯、矮塌之上。酒味立即的在內殿彌散開。
看着面前的伊妃,她一陣冷笑。“怪就怪你是熙王送進宮的人。”說着手中的火摺子,已經丟到了腳邊,火立即的從腳邊向四周飛速的蔓延開。
她轉身對着門的方向跪下,“爹、娘、公子,對不起,疏雨不想再用此骯髒的身子活下去。就讓這場大火焚燒掉疏雨這不堪的肉體。”
火舌已經舔舐到疏雨的裙角。慢慢火勢開始大了起來,疏雨感受到了火灼燒的疼痛,雙手緊緊的陷進掌心,牙齒緊咬。仍然是火燒難忍,倒在地上,兇猛的火焰立即的將她吞沒。她緊緊的咬着牙不出聲。
伊妃被火活活的燒醒,見到滿屋子的火勢,自己周身也被大火包圍,立即的去喚人,一張口,卻發現根本發不出聲音來。她瘋一般的向殿門奔去,腳步趔趄碰倒旁邊的櫃子,摔在地上,旁邊的櫃子重重的砸在身上。
看到房間內火光,接着便是一聲巨響,外面的宮女太監立即的奔過去,內殿門剛推開,一股濃煙衝出帶着灼人的熱浪。宮人門被嗆的捂着嘴巴直直的咳個不停,兩個稍稍緩過來的宮人轉身放開嗓子大喊救命。
殿內可是皇帝最寵溺的雨貴妃,雨貴妃還懷着龍嗣,若是有個差池,她們都會沒命。宮人個個嚇得要死,門已經被大火圍住,根本進不去人。也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寧兒衝着裡面便是大叫:“小姐,小姐……”殿內沒有任何的迴應。
她見一個太監提來的一桶水,立即的奔上前,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提起一桶水便從頭澆下,用溼袖掩住口鼻便衝進去。宮女嚇得叫她,卻終是沒有喚住。
她衝進去,伊妃已經昏過去,背上壓着一個翻到的櫃子。身上衣衫已經被燒去了大半。旁邊疏雨躺在地上,雙目禁閉,身上衣衫頭髮都燒焦。
“小姐——”寧兒撲過去脫掉自己身上溼漉漉的外衣,打滅火,圍在疏雨殘破的身上。“小姐,你醒醒,小姐,你怎麼這麼傻,小姐……”寧兒被嗆的一陣咳嗽。
扶起疏雨,寧兒吃力將她背在背上,火勢越來越大,她寸步難行。這時外面一個人衝進來,是一個宮女,寧兒見過她幾次,是福陽宮的鄭太妃身邊的阮長史。
阮長史上前便從寧兒的身上接過疏雨背在身上,便向外去,行動自若,寧兒愣了下,看了眼旁邊的伊妃一眼,立即的跟着也衝出去。
阮長史揹着疏雨便向旁邊的廂房去,安放好疏雨,寧兒立即的奔到榻邊,疏雨氣若游絲,臉上,脖頸上都是灼傷。
“阮……”寧兒轉臉想求阮長史去請太醫,卻發現身後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根本沒有人影。寧兒心驚的一顫,看了眼周圍,的確是沒有阮長史此人。接着便是外面的宮女太監趕來,寧兒恍惚一下,不做多想,立即的吩咐宮人們去請太醫,去稟報皇上。
也許是早有人稟報的皇帝,也許是皇帝看到了這邊的火光,皇帝先太醫趕來。畢竟入夜,這麼大的火光看的還是清晰的。
皇帝慌慌忙忙大步跨到疏雨的牀榻前。面前的愛妃,此時灰頭灰臉,臉上有灼傷的赤紅痕跡。身上一件宮女原本溼答答的外衣此時也被烤的半乾,手也被灼傷。
渾身上下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皇帝痛心疾首的喚着疏雨的名字。又命太監快去傳太醫。
疏雨慢慢的轉醒,朦朦朧朧看着牀榻前的人,嘴角吃力的勾起一個笑意。“皇……”
“朕在這兒,愛妃,雨兒,你不會有事情,你在再耐一下太醫立即過來。”
“皇上……是伊妃……是熙……熙王……反……”她終是沒有將話說完,眼睛直直的瞪着皇帝的臉,滿眼都是死不瞑目的怨恨。
“雨兒,雨兒,雨兒……”皇帝瘋了似的將疏雨抱在懷中。
寧兒痛哭撲到榻前,放聲的喚着疏雨。
太醫來的時候牀榻上已經是毫無生氣的屍體。
皇帝見到遲來的太醫當即的暴怒,“廢物,統統拉出去砍了!”是他們的遲來,讓他的愛妃和愛子失去性命。
太醫個個俯首求饒,皇帝看着更是氣憤,怒吼:“拉出去……”一口氣不順暢,猛然一口鮮血噴出,身子慢慢癱軟倒下去。閻公公嚇得慌了,立即的上前扶住他。
讓太醫上前來,太醫更是不敢怠慢,這可是將功折罪的機會,忙上前去爲皇帝診治。皇帝已經沒有了意識昏了過去。
殷府。聽到溫厲的稟報,殷商坐在水榭中許久,不言一字,也不動,好似一尊木雕。溫厲試圖上前勸說,但是還未開口卻被殷商揮手製止。他慢慢的動作,目光望着水榭外,凝神片刻。
“將疏雨遺體帶出宮,我虞國的子民,即便是死,也不能葬入皇甫氏妃陵。”
溫厲遲疑了下,終是領命。
清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淚水毫無徵兆的流了下來,弱水陪在她身邊,也是淚流滿面。
疏雨爲了報仇,將自己獻給仇人,最後自焚,慘烈至極。她想疏雨之所以想這樣結束生命,應該是不曾後悔的。
她想,若是沒有十五年前的那一場屠殺,疏雨姐姐會是德藝雙馨的名門千金,無數的公子踏破門檻去提親。也或許她現在已經嫁作人婦,有寵她的丈夫和可愛懂事的孩子,生活幸福美滿。而她與弱水也是將軍府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被捧在掌心疼寵。
一場滅國的屠殺,讓他們所有人都失去了本該幸福的生活,步入這仇恨的萬丈深淵之中,國破家亡,背井離鄉。
她抓着椅子的手指關節泛白,眼中仇恨之火更兇,要噴涌而出。
皇宮內,皇帝昏迷了兩日才渾渾噩噩的轉醒,看到牀榻前的太醫,立即的想到了瑤雲宮的大火,想到已經薨去的雨貴妃,心中一種抽痛。他兩日前還滿心歡喜的自己終於可以再添子嗣,卻不想轉眼間美人香消玉殞,愛子也隨着美人而去。心中的恨意漸漸升起。
這時谷太醫過來給皇甫複診,然後小心翼翼的道:“皇上體內的毒一時半刻難解,需要慢慢的祛除。”
“什麼?朕中毒?”
“是。”谷大夫陪着小心的道,“微臣查過,前日皇上服下的一顆仙丹有毒,其他顆反而全無問題,都是大補之藥。”
皇帝整個人震驚了。此時也全都明白了。
愛妃臨終之言雖然沒有說完整,但是意思很是明瞭。愛妃和愛子都是被伊妃伊沫兒和熙王害死。伊氏本就是熙王一脈,是熙王送進宮來,熙王前段時間利用錦妃對自己下藥,又派人監視煉丹房,又想要在仙丹上動手。他這是要弒君!看來雨貴妃是發現了他們的謀反意圖,所以他們才殺人滅口。原來自己的愛妃是無辜的,是真正爲了他着想的,真正想害他的是熙王和鹿岐山人。
這時一個太監進來稟告:“鹿岐仙人不見了。”
還真的是巧,這不是陰謀是什麼?皇帝越想越氣,氣不順暢,一整咳嗽,竟然又咳出血來。皇帝看着絲帕上的血跡,泛着暗暗地紅。這是中毒的跡象。
一連串發生的事情,讓皇帝更加的肯定,熙王要謀反,竟然利用鹿岐仙人下毒弒君弒父。太子胸無大志,相王天性溫和不喜爭鬥,其他的幾個皇子年紀太小,熙王從小便是霸道,沒想如今竟然野心勃勃到這個地步。
皇帝只覺渾身無力,任由太醫診治擺弄。
昏昏然然的再次的醒來,整個興樂宮殿內,只有旁邊伺候的幾個太監侍立,似乎還在打着瞌睡。他吃力的喚着:“來人!”
一個最近的太監上前,閻公公也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來。
“皇上醒了,外面皇后和幾位王爺還有大臣都在候着。皇上是否要召見?”
皇甫盧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是中了一年多的毒,現在已經時日不多。的確他現在的身子是沒有多少的日子了。便吩咐閻公公去準備筆墨。
閻公公自然也是知曉皇帝這個是時候是要下詔書,便立即的去準備。
看着皇帝親筆艱難的寫着詔書的內容,閻公公的眼睛瞪得銅鈴一般。詔書寫完,蓋上玉璽。又讓閻公公召丞相進去。
皇帝將詔書親手交到郭丞相的手中。丞相打開,見到上面的字,愣了下,激動的道:“皇上,這……”
皇帝擺擺手,艱難的道:“丞相依此詔去辦!不得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