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閣,自從接到聖旨之後,香雪閣的人都是忙上忙下的,只有暮煙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內,身邊伺候的小丫鬟叫了幾次門,都被她打發了。
坐在梳妝鏡前,看着鏡中那絕世的容顏,從眉到眼,再到鼻子和嘴巴,接着是下巴。她好似從來都沒有認識過自己一樣,將自己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打量一遍。
手輕輕的撫上自己的臉,吹彈即破嬰兒般的肌膚。就是這樣的容顏,讓華京無數的公子癡迷。一擲千金只爲了看她輕舞一支的貴公子比比皆是。如果不是這張臉,這個世上不會有人這麼的追捧和掛念。
她輕輕的拿起妝臺上的金簪,將尖端慢慢的放到自己的眼角,用力的按下去,殷紅的血從眼角處滲出。淚也從眼角滴落。閉上眼,她腦海中閃現多年前的景象,一個十三四歲少年,清秀可愛,站在她的面前,寵愛的笑道:“嫣兒,以後你只能夠嫁給我知道嗎?”
手上猛然用力,一道長長的血口從眼角划向嘴角。痛的她緊咬着紅脣,手上一抖,金簪落地,臉上的血順着臉頰流向瘦削的下巴。睜開眼望着鏡中的被毀的容顏,嘴角慘笑,笑着笑着哭了起來,淚流的更兇。
聽到裡面的哭聲,伺候的丫鬟忙去稟報疏雨。疏雨闖進門見到狼狽不堪的暮煙時愣住了,看到那張被毀的臉,更是驚到。
“暮煙,你的臉……怎麼回事?暮煙……”她奔上前撫着痛哭的暮煙,餘光瞥見旁邊的金簪,疏雨明白了,震驚的盯着暮煙吼道,“你這是做什麼?你瘋了嗎?”心疼的淚也跟着嘩嘩的流。
“我恨這張臉,如果不是因爲它,我不會被公子送到香雪閣,不會被風華公子認識,更不會被皇帝欽點。我恨這張臉……我可以爲公子做任何事,但我不能讓任何男人碰我。我只有這樣才能夠保住自己的身子……”
“你想過公子知道這件事的後果嗎?這是公子精心安排,你這是毀了公子的計劃。”
想到殷商的命令,暮煙只是流淚,不再言語。
大周第一美人、香雪閣花魁、未來的皇妃,不小心被翻到的燭臺劃破臉毀容。昨日還是第一美人,今日便成爲了容貌被毀的醜女。這樣震驚的消息,在華京城僅僅半天的時間便傳的大街小巷人人盡知。
很快的傳進宮,傳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滿心的惋惜,只是看了畫像,還沒有來得及看真實的美人模樣,便已經被毀。既然是被毀,也就不用再入宮廷了。便下旨疏雨一人進宮。
華京的公子無不爲暮煙感到可惜,別說是曾經第一美人了,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姑娘被毀了容,便已經能夠去尋短見了,而對於暮煙來說,這樣的落差,這樣的打擊也是夠她承受一段時間的。
但是依舊有很多的王孫公子傾慕暮煙的才情和舞姿,而過來探望並安慰。但都被蘇娘擋在了門外,只道姑娘家遭受這樣的不幸,實在是不便再見客。代暮煙謝過他們,並讓他們過段時間再來探望。
殷商正在書房內練字,聽到這個消息,手一顫,筆鋒傾斜滑了一筆,整張字畫被毀。索性便將筆丟在一邊。頹然的坐在椅上。
溫厲見此便準備悄悄的退下。卻在關門的瞬間被殷商喚住,他聲音低沉的道:“既然入不了宮,就讓她這輩子都安分的呆在香雪閣吧!”
“公子……暮煙她……還是讓她回來吧。”一輩子呆在煙花之地,這是徹底的要毀了她。她已經失去了容貌,那種風月之地,如何還能夠呆下去?那些貴公子再傾慕她的才情,也接納不了她的容顏。
“你親自過去,將我的命令傳給她。”殷商將溫厲求情的話置若罔聞。溫厲也看出來這件事情已經讓殷商惱怒,不敢再觸他的黴頭。
清水聽到這個消息,吵鬧着要去香雪閣看望暮煙,都被溫秣給攔了下來。清水不管不顧的狠狠咬了溫秣胳膊一口,疼的溫秣咬着牙緊皺眉頭。弱水急忙的走上前將她拉開,看着溫秣袖子上滲出的血,心中疼了一下,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啊。
“姐姐,你都把秣哥哥的手臂咬出血來了。”弱水也責怪姐姐下口太重了。
清水這時才注意到溫秣袖口的血,懊悔剛剛不該那麼衝動。愧疚的看了溫秣一眼,“秣哥哥對不起,我……我沒有真的想傷你。我只是不想你攔我。”
“大小姐,你如今去了香雪閣也是於事無補。更何況,暮煙如今模樣,哪裡還會見大小姐你。大小姐還是過幾日在過去看望,也給暮煙幾日平靜一下,這豈不更好。”
清水思索了一會兒,的確是溫秣說的那般。暮煙現在傷心,肯定不願意見人,她去了也是幫不上忙。只是暮煙怎麼會不小心被燭臺劃傷臉的呢?且不說暮煙是個心細的人,就算是燭臺倒翻,那要是怎麼樣的燭臺,多大的力道才能夠將一張臉毀了?肯定不會這麼簡單的。
想到前兩日乳孃過來她還有問了此事,從乳孃的口中可以聽出來暮煙並不願意,但是又無可奈何,似乎還和自己的表哥有關。那如今毀容肯定也因爲自己的表哥,她立即的去殷商那裡問個清楚。
溫厲此時正從殷商的書房中走出,“大小姐可是爲了暮煙的事情而來?”
“是,厲哥哥是不是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厲搖搖頭,“我也並不知詳情,正準備去香雪閣問問。”
“我和你一起。”清水立即道,將剛剛溫秣勸說的話全都拋在腦後。
“這可不行,香雪閣那種地方可不是大小姐可以去的。”
“我和你一起,又不是獨自一人,你回來我便和你一同回來。”
“胡鬧!”殷商從書房內走出,嚴厲的對她訓斥道,“是不是上次罰的輕了?以後不許踏進那種地方。”
清水不滿的氣哼哼道:“爲什麼啊?”
“不許就是不許,哪有爲什麼!”殷商臉色冷了幾分。清水更覺得委屈,以前殷商從沒有這麼嚴厲的教訓過她。氣哼哼的甩頭轉身離開。溫厲立即的讓溫秣跟着,別讓她偷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