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朕要她母子平安!”皇甫澤斥吼。
太醫更加的驚慌,俯身在地。
“還不救頌妃,朕要她們母子平安!”
“皇上,臣無能,臣醫術不驚,求皇上降罪。”
皇甫澤一把拉着最前面的太醫甩向牀榻,“快給朕救她們母子!”
太醫個個被嚇得更甚,都不敢動手。
何太醫此鎮靜的叩了一首回稟道:“皇上息怒,皇上早做決斷吧,頌妃娘娘和腹中的胎兒已經不能等了。”
皇甫澤看着牀榻上氣息微弱的人,那隆起的腹部孕育的是他的孩子,他第一個孩子。
他坐在牀邊,抓着弱水的手,看着那張慘白的小臉。想到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心如刀絞。怎麼會這樣?他擡頭看了眼清水,清水已經淚流滿面。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清水該是怎樣的傷心,她是她唯一的妹妹。可她腹中的孩子清水卻小心呵護如自己一般,這更是他的骨肉。
他俯身在弱水的額上吻了一口,一滴淚低落在她的發間。
“爲朕……保下……孩子……”他聲音低沉而哽咽的道。
清水吃驚地看着皇甫澤,上前一步求道:“皇上,你不能放棄弱水,不能!”
皇甫澤起身走向一邊,對太醫命令:“施救吧!”
“皇上。”清水撲上去抓住皇甫澤的手臂哀求道,“求你救弱水,救弱水,皇上。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有事,不能死。皇上……求求你……是我害了弱水,是我害了她們母子,皇上要怪罪都怪罪我,求你救弱水一命……”
他看着清水滿面淚水,眼中害怕而深切的渴望,似乎一個掛在懸崖邊的人對站在懸崖上之人的求救渴望,那人就是他。他的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清水……”他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皇上,我求你救救弱水,一定要救她,皇上……”清水跪在她腳邊,抓着他的袖口,哀聲痛哭。“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求你饒了弱水,救救弱水。我只有她一個妹妹了……皇上,皇上……求你救弱水,救弱水……”清水鬆開他的衣袖頻頻叩首。
皇甫澤看着清水痛苦的模樣,心被一道一道的凌遲。扭頭看向牀榻上的弱水和她隆起的小腹,嘴角顫抖了許久,卻發不出聲來。
清水慌張的轉而膝行到太醫的身邊,求道:“你們救救弱水,求你們救她,你們一定可以救她們母子的,一定可以的。你們是太醫,你們都是神醫,你們一定能夠讓她們母子平安的,求你們救救她……”
柴芙和孟萱上前拉着她,讓她不要打擾太醫施救。她甩開兩人垂着胸嘶聲怒吼:“爲什麼,弱水,爲什麼?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弱水,你要活下來,活下來……弱水,弱水,弱水……”
“咳咳咳……”清水一陣瘋狂的咳嗽。孟萱忙扶着她,卻見到她面前地面點點血星,衣服上沾染幾滴,嘴脣和嘴角都有血跡。
“小姐,小姐。”孟萱驚慌的扶着她。
皇甫澤忙上前,見到她竟然因爲悲傷心急,氣血不暢,咳出血來。
“清水。”皇甫澤從孟萱的手中接過她,將她摟在懷中,“清水,你怎麼樣?太醫,快看看清水。”
“皇上。”清水抓着他的手,聲音低沉無力地哀求道,“救弱水,救弱水……”
皇甫澤看着牀榻上的弱水,顫抖着脣,緊緊的咬了咬牙。對太醫無力地命令:“救頌妃!”抱起清水便向對面的房間去,一個太醫立即的跟了過去看望清水情況。
清水聽到皇甫澤最後的旨意,笑了笑,竟然也昏了過去。
當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她來到對面弱水的房間,此時的房間還能夠嗅到血腥的味道。弱水依舊昏迷,臉色煞白,脣毫無血色。她身上蓋着一層錦被,原本隆起的小腹此時平坦如初。她走到牀榻前坐下,幫她掖了掖被角,卻發現她的手背、手腕和胳膊上一塊塊的青紫相連,在那樣危及的時刻,她心中竟然全是要保護孩子,
想到白日弱水從樓梯滾落下來的一幕,她心痛不能自己。都是因爲她,因爲她的失足,纔會碰到弱水,連累她從樓梯摔下,害她生命垂危,害她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弱水……”她抓起弱水的手,緊緊的攥在手心,“對不起,對不起……”淚毫無徵兆的落下。她一心要保護她的孩子,不惜利用郭蕊去刺殺皇后,可最後竟然是她親自害死了她的孩子,難道這就是上天對她的報應,既然是報應,爲何要報應在弱水的身上?
若是弱水醒來,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會怎樣?她不敢想象。
次日,清水還沒有醒來,便聽到樓下外面有吵鬧的聲音,接着聽到有一連串上樓的腳步聲,顯得很急促。她起身披了件衣服,正欲開門,門被人猛然撞開。一個嬤嬤站在門口,清水認識,她是太皇太后身邊的姚嬤嬤,她身後還更着兩個嬤嬤和幾個宮女。
清水詫異的看着她們,然後瞥向擠進來一臉驚慌的孟萱,“這是……怎麼回事?”
姚嬤嬤一臉孤傲的道:“雅嬪蓄意殺害頌妃腹中龍嗣,太皇太后懿旨將雅嬪囚禁明月樓,此生不得出。頌妃移回捷星宮。”
清水驚愕的看着姚嬤嬤,什麼時候她成了蓄意殺害龍嗣了?太皇太后?她是要藉此事大做文章嗎?
“姚嬤嬤,我可並不是蓄意,我是……”
“雅嬪,那頌妃是不是因爲你纔會摔下樓梯,纔會小產?”
清水無言,的確是因爲她,可她真的是無心,真的只是腳下滑了一下。
姚嬤嬤得意的笑着道:“是就行了,殺害龍嗣,罪不可恕,無論是何原因有什麼區別嗎?何況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不是蓄意的?”
清水沉默,她沒有任何證據,恰恰相反所有人都看到清弱水是因爲她而摔倒。是她害弱水失去孩子的。
見她理虧,毫無反駁的理由,姚嬤嬤就更加的肆無忌憚,對身後的嬤嬤和宮女道,“雅嬪既然是被囚禁,哪裡用得着這裡面如此奢華的東西,你們都進來,將這裡東西都搬了。”
她們進進出出,不消片刻,房間呢只剩下笨重難以移動的牀榻桌椅和木櫃,其他所有東西被搬空。
姚嬤嬤冷笑着看了眼清水,然後轉身出去。對面弱水被幾個宮女擡着出了房間,柴芙跟在身後,小心的撫着弱水。清水擔心追了上去,“你們這是做什麼?”
“太皇太后的懿旨,從此這明月樓便是雅嬪的禁地,頌妃自然是不能夠在這種地方,要回到捷星宮好好的休養。”
“你們這哪裡是送頌妃會捷星宮,你們這是虐待。”看着幾個宮女粗魯的手腳,她心疼不已,弱水可剛剛小產,而且現在還在昏迷中。怎麼受得了她們這般的折騰。
“頌妃,這是太皇太后的懿旨。”
“太皇太后沒有讓你們這般對待頌妃。”清水力爭。
姚嬤嬤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你是要去找太皇太后理論嗎?奴婢可提前告訴雅嬪一聲,現在你是被囚禁,一步不得踏出這明月樓,否則便是抗旨。你還不想頌妃再受你牽連吧?”
孟萱上前質問:“你們這麼對待雅嬪,皇上肯定不會答應。”
“皇上?”姚嬤嬤笑的更加放肆,“太皇太后下這道懿旨的時候,皇上可就在旁邊,皇上也是默許了的。你以爲你們現在還是剛進宮時候?一個失寵,一個小產。皇上現在也不過是可憐頌妃剛剛小產而已,否則也早就丟在這明月樓與你爲伴了。”
“你……皇上絕不可能這麼對待雅嬪。”
“怎麼就不可能了?以往都沒見皇上正眼看過幾次,現在謀害皇子,皇上饒了你們性命,那已經是天大的恩赦了。”
姚嬤嬤冷冷的白了她一眼,然後對門外的宮女太監道:“將明月樓好好的清理清理,太皇太后可說了,要最簡素,這樣才能夠讓雅嬪好好的思過。”
一羣宮女太監魚貫而入。將整個明月樓幾乎搬空。
弱水被宮女擡上一個軟轎然後擡着離開,柴芙寸步不離的跟着,清水也稍稍的放了心。只要弱水能夠沒事就好,她現在可受不得任何的苦。
當所有人都撤離,房門被從外面鎖上,房間內只有清水和孟萱兩人,而明月樓四面八方都被侍衛看守。
回首看了眼一樓,只剩下幾張桌椅和兩個茶几,上面卻是空無一物。
“小姐,這……皇上怎麼不分青紅皁白,小姐並非是有意。”孟萱心中不平。這件事情清水已經內疚自責的無以復加了,爲什麼還要這般的對待她。
清水愣怔的走了兩步,聲音低沉道,“姚嬤嬤說的對,無論是蓄意還是無意,最終都是我親手害死了弱水腹中的孩子,我都是罪魁禍首,都該受到懲罰。”
“小姐……”
“我最終還是保不住她的孩子,還害了她。我對不起她。”
孟萱拉了下她,想安慰,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清水的目光如一潭死水一般。神情恍惚的坐在椅子上,腳後跟不小心碰到椅子腿,疼的她輕呼一聲。
孟萱立即的上前過來詢問:“小姐昨日摔的一跤也不輕,奴婢爲小姐看看是否還有哪裡沒有檢查到。”
“沒事。”她伸手揉了下左腳腳後跟,卻發現很疼,好像刀割一般,不禁眉頭緊皺。
孟萱不放心,還是上前的幫她脫下鞋襪,卻見到左腳腳後跟靠近腳踝處,一塊青紫。兩人都是詫異,這個地方正是凹進去之處,就算是昨日摔倒,不是腳踝便是腳後跟,爲何偏偏此處?
雖然她也感到左腳此處有些痛,只是認爲是昨日摔倒。而且昨日弱水的情況危急,她直接忽略了自己身上的傷,現在竟然發現出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