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卓還是沒有嚐出不同,心中讚歎,清水果然是愛吃的人,一點點味道的不同都能夠嚐出來。
“我讓夥計重新換一份。”
“待會嚐嚐另一份吧,說不準是聚福樓掌勺的師傅換了呢。”
“好,先吃點別的吧。”皇甫卓夾了些別的菜給她,她卻只是小吃了幾口,心中等着她的醬鴨,留足了肚子吃醬鴨。
這時候夥計端着另一份醬鴨進來,清水立即嚐了一口,也是皺了皺眉頭,“也有點苦。”
“夥計。”皇甫卓叫住了,詢問,“貴店的做醬鴨的掌勺師傅換了嗎?”
夥計遲疑了一下,回道:“沒有。”
“這兩份醬鴨,內人覺得有些味苦,不知是否掌勺師傅放錯了佐料,麻煩和師傅說一下,重新做兩份。”
“這……不可能啊,其他客人都沒有這問題。”
清水執意道:“的確是味苦,和以前的味道不同。”在醬鴨的吃上,她可是專業的。
夥計走道桌前,看了眼醬鴨,然後拿起筷子嚐了一口,皇甫卓意外的看到夥計右手虎口處的一道一寸長左右的傷疤。立即想到女醫招供,給她刺激清水大腦之藥的人也有一道這樣的傷疤。
他打量了一眼夥計,身高和冷逍相仿,比冷逍清瘦一些。此人就是那個深夜潛入思齊院的黑衣人?
清水說醬鴨味苦,掌勺師傅沒換,那就是醬鴨中被下了藥?
他立即的出手,一把抓住夥計的手腕,夥計手腕頓了一下立即手掌一鬆,輕叫,“客官,小的這就去給你換菜,這就換。”
清水也是被驚住了,“十三哥……”
“你在醬鴨中下了什麼藥?”
“客官,小的可沒有下藥,這是小的從廚房剛端來的……”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你是不是腦袋不想要了?”
“客官饒命,小的真不知道。”
皇甫卓用力將其手臂外翻,夥計痛的大叫。在門外的阮靈靈和冷逍立即的衝了進來。
“將他給我帶回王府!”皇甫卓剛送手,夥計便立即的要從窗戶逃走,皇甫深一腳將凳子踢飛過去攔下他,冷逍一把抓住夥計的肩頭,夥計扭身掙脫,冷逍直逼上去,兩人在房中交上手,十幾招後,冷逍手中的劍直抵夥計喉間,他未敢再動。
此時,清水一手捂着肚子,一把抓着皇甫卓手臂,痛苦的叫道:“十三哥,我的肚子……好痛……”
“清兒……清兒……”皇甫卓一把將清水抱在懷中慌張地出去,“將此人押回王府嚴加審訊。”
“是。”
聚福樓附近並無醫館,皇甫卓抱着清水一路回到思齊院,南軒匆忙的跟着進了內間。立即的爲清水查看情況。清水的襦裙上點點血跡,抓着皇甫卓的手臂,面容痛苦叫着。
南軒立即的搭脈,面露苦色,急匆匆對房中的人催促道:“蠟燭、針包、一盆熱水、一杯溫水……我房中左邊藥架第二排所有的藥都拿來。”
丫鬟沒一個敢耽誤,立即的去準備,阮靈靈將蠟燭點燃放在牀頭,蕭纖雲將他的針包取來,涼月等幾個丫鬟將熱水、溫水、藥瓶全部都拿了來,擺在矮桌上。
他立即的打開一個瓶子取出一顆藥丸,用手碾碎放在茶杯溫水中,又取過另外兩個藥瓶,將藥物也碾碎,攪拌均勻後,立即的給清水服下。
接着取出銀針在火上燒了一下便在清水的身上動針。清水痛的身體抽動一下,皇甫卓看着心疼,緊緊的抓着她的手,想讓南軒動作慢一點讓清水不這麼的痛苦,卻又希望他能夠快點,讓清水結束這樣的疼痛。
他不斷地在她的耳邊安慰:“清兒,你不會有事的,你忍一下,不會有事的。”眼角溼潤,卻強忍着淚流下。
南軒完全沉浸在爲清水施針中,清水由最初的疼痛的叫喚,慢慢的安靜了下來。皇甫卓更加的害怕,“南軒,怎麼樣了?”
“王爺能否暫且避讓,南軒這樣不方便施針。”皇甫卓立即的鬆開了清水的手,退到旁邊看着。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南軒收了針,並將一碗藥再次的喂清水服下。
皇甫卓立即的坐到牀榻邊,清水已經安然的睡了過去。
“南軒,夫人如何?”
“姐姐無礙,腹中的胎兒暫時保住了,但很不穩定。南軒會想盡辦法爲姐姐安胎。接下來的幾個月,姐姐最好是在府中靜養,多躺着、坐着,走動也需要有人攙扶緩步慢行。不可勞累,不可碰撞,不可生氣、受驚嚇、受寒等,稍有不慎不僅胎兒不保,姐姐的性命也受危及。此後,姐姐的飲食更是不能有半點差池,南軒會一一檢查。”
皇甫卓心被狠狠的擊打,一陣陣的抽痛。她要受這麼多的罪、這麼多的苦,就是爲了給他生一個孩子。若是可能,他希望不要這個孩子,他們此生都不要孩子,他只要她少點痛苦。
“清兒,對不起……”
“姐姐現在需要休息,王爺還是不要打擾爲上。”
皇甫卓完全聽南軒,現在只要能夠讓清水平安,只要能夠讓她舒服一點,他什麼都願意。
關上裡間的房門,冷逍走了來。皇甫卓主動的走到院中,以免談話會驚擾到清水安睡。
冷逍回稟道:“此人什麼也沒有透露,屬下對他刑訊,直到昏了過去,也隻字未說。他的確是聚福樓的夥計,聚福樓的掌櫃說,是半年前進樓中的,並不知道來歷,只是見他手腳麻利就留了下來。”
“繼續的審問和追查此人身份。他兩次加害,若是查不出他背後之人,清兒就永無寧日。”
“是。”
南軒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兩個人,冷笑了一下,轉身向後院廚房走去。
聽聞清水出事,藺若芸和莊淑便都過來看望,被皇甫卓攔了下來。一邊走進正廳莊淑一邊急切地問道:“十三哥,姬夫人現在怎麼樣了?”
皇甫卓皺了下眉頭,安慰道:“暫時沒有危險,母子尚算是平安,只是後面的養胎會更辛苦些。”
莊淑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平安就好。”
“從下人們口中得知清水是在聚福樓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這是怎麼回事?”藺若芸也一臉的擔憂。
皇甫卓看着她眼睛,明顯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種擔心和探尋,這和莊淑眼中的擔憂並不相同。“此事暫時還不明瞭,我已讓冷逍去查了。但目前看來是有人故意的加害,與上次女醫的事情背後應該是同一個人。”說完後再看藺若芸一眼。
她面露氣憤之色,“到底是何人要害她們母子。”
皇甫卓卻是平靜的端着茶盞。
“清兒以後需要靜養,你們也不必過來看望。免得讓她有些無措,心神不寧不利養胎。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差人和靈靈說一聲便可。”
“是。”
三日後,清水才醒過來,睜眼便見到了牀榻前的皇甫卓。他伸手將她扶起,拿了幾個軟枕在她背後墊着。
“感覺怎麼樣了?”
清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孩子還在,心中也鬆了口氣,微微的笑了下,雖然身體還是軟弱無力,有些不舒服,但心裡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
“沒事了,十三哥,那個人是什麼人,爲何要害我?”
“十三哥還正在查,暫時並沒有結果。幸好你的嘴刁,嚐出醬鴨味道不正,只是吃了兩口,否則十三哥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清水笑了下,然後又舔了舔嘴巴道:“我現在好餓。”
“知道你醒來後,必然是會餓的,廚房一直都爲你準備着吃的。不過你剛醒來之後,不能夠大吃大喝,給你準備了營養的藥粥,先把身子養好。”他吩咐阮靈靈將粥端來。
她有些不情願的扁了扁嘴巴,還是聽皇甫卓。
她吃完了一碗,還是覺得沒有飽,有要了第二碗。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他也放心了。
將空碗遞給皇甫卓,皇甫卓端了杯清茶過去,她喝了兩小口後問:“是南軒救了我和孩子的性命吧?”
“是,小小年紀醫術可真的是讓人佩服,真是應了句人不可貌相。”
“他不是準備成爲小神醫的嗎。他人呢?這次我可要好好謝謝他。”
“他給你買補品和安胎的藥去了,不在府中。十三哥自然會謝他,你就好好的養身子。”
“你是你,我也要謝他的。”
“好好好,等他回來,我讓她過來,你當面謝他。”皇甫卓哄着道。
南軒此時站在寺廟後山的涼亭,看着清院。儲暉走來,站到他身側問:“小姐現在狀況如何?”
“並不好,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姐姐出事的。”
“皇甫卓那邊有查到是什麼人所爲嗎?”
他搖搖頭,“只是抓了個人,並沒有審問出什麼結果。但我想他心中也大致能夠猜出來這背後之人是誰。只是他毫無證據所以動不了。你查了這麼久,關於當初殷府的事情有查到什麼結果嗎?”
儲暉冷笑一聲,“無論當初是誰揭露殷府虞國人身份,最終害殷府被屠、山莊被滅的都是大周之人,有何區別?這場恩怨不是和誰的仇恨,是與整個皇甫氏,整個大周的國仇。”
“你說的對,這無關個人,是整個大周。儲小哥,傷應該早就好了吧?今夜要不要再探一次清院?”
“你到底要找什麼?”陪他冒險了一次,還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別問,找到了,你絕不會後悔。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今夜我會再入清院,來不來隨你。”
儲暉笑了笑,“我都陪你闖過一次了,還在乎第二次嗎?再說,我還指望你給小姐調理身子呢,你若是被清院的侍衛殺了小姐怎麼辦。”
南軒挑了下眉頭調皮的笑道,“我算過命,我能夠活到一百零八歲,死不了。”
“活那麼久,可真的成老不死了。”兩個人說笑着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