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場在皇宮西北不遠,不一會兒便到了。此時的武場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清水跟隨在皇后的身側到高處看臺之上。此時兩側的看臺上文武百官已經到了,衆人紛紛俯身跪拜。
這舉行騎射,自是偏向武將,文臣們也就是在看臺上湊湊熱鬧。或是有的文臣子女有尚武的,也便在場內顯顯身手。很多的低階官員武官卻是想借這個機會能夠被皇帝青睞,哪怕是被那個高官賞識也能夠前途無量,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拿出了全部的本事。
騎射,不僅有騎馬、射箭,還有刀劍。皇帝也宣佈了這規矩,勝至最後的有重賞,只是這是加官進爵還是金銀財帛卻沒有明說。
第一場便是騎馬,前來參加了有上百人,不僅有男人,還有幾個女子,這倒是讓衆人詫異,甚至議論這男人的比賽這些女子來湊什麼熱鬧的,特別是文臣對此很有看法。
賽馬的場面壯觀,上百匹馬奔馳,馬蹄聲震響,揚起漫天灰塵。騎馬式從上百個人中,只挑選出二十人。並不被看到的幾個女子竟然全部的晉級到了第二場。
二十人,十人一組,每人十隻箭,射中靶心最多者勝出,這一局會淘汰一半。
有士兵已經去搬箭靶。忽然郭蕊對皇上道:“這些個人可都是百裡挑一的武人,騎射本就是家常本領,估計這二十人,人人都能夠十射十中,根本分辨不出勝負來。可是到了戰場上,敵人又不會站在那裡不動等着他們去射,所以臣妾認爲還是要射動的物體,這才能夠顯現出來他們的真本事,皇上覺得呢?”
皇甫澤沒想到她考慮的很全,不過她說的也很有道理。便詢問:“你是有什麼好的主意?”
“射人。”
衆人都紛紛的看着她,這太過危險了。郭蕊笑着解釋道,“用無頭箭,在箭頭塗上朱漆,士兵穿上盔甲在武場內奔跑,讓他們射擊,射中則退場,在進入下一批士兵,射中最多者獲勝。”
“恩,這個可比射擊箭靶有趣的多,就按照愛妃說的做。”皇甫澤立即的吩咐士兵照做,爲了不讓士兵懈怠,他還下旨,凡是最後沒有被射中的士兵全都有賞,用此來提高這次比賽的難度。
此時場內便有上幾十個士兵穿着盔甲奔跑,場外站着二十個參賽者,手中便都拿着無矢之箭。當士兵從一側紛紛涌入的時候他們便拉弓搭箭。場中頓時箭只左右前後橫飛,看着衆人是眼花繚亂。場中的士兵被射中者拾起箭只離開場地,進進出出,四處亂竄。整個武場好似一個縮小的沙場,那一點點的朱漆便是鮮血。
所有人都看得入神,忽然一支箭“嗖”的向高臺射來,直直的射向皇甫澤身側的皇后江流霞。
皇后驚叫了一聲,眼睛都要瞪出來。皇甫澤眼疾手快,在箭距離皇后僅有三寸的位置,一把抓住,皇后被嚇得身子癱軟,從座椅上滑落下去。伺候的宮女立即的上前攙扶。
清水也起身過去,撫着皇后的手臂,滿臉擔心的問:“皇后有沒有傷着?”
皇后已經下的臉色慘白,話都說不出來,在清水河宮女的攙扶下還沒站起身便又跌了下去。
清水這才注意到皇后的腳姿勢異常且僵硬,看來是扭傷。
皇甫澤丟下箭矢,打橫抱起皇后走下高臺向外圍的房中走去,清水立即的吩咐旁邊的侍衛去請太醫。
皇后坐在榻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驚嚇中回過神來。這時太醫已經感到,立即的爲皇后診治。
皇甫澤對侍衛統領蕭之默命令,“立即徹查此事,膽敢行刺皇后,任何人都不得放過。”
“是!”
郭蕊此事走進房中,聽到皇帝的命令,再看牀榻上被嚇得魂飛魄散的皇后,心中忐忑不安。沒想到皇上竟然出手,而且救了下來。
“皇后怎麼樣了?”她問向清水。
清水搖了搖頭,等待太醫診治結果。
何太醫回稟道:“皇后腳扭傷,未有傷及筋骨,休養幾日便可康復。只是皇后驚嚇過度,臣只能暫時開些安神的藥給皇后服下,過明日再看情況。”
沒有受傷,皇甫澤稍稍寬心,但是看着皇后現在驚魂未定,神情緊張的模樣,心又提了起來。
清水瞥了眼郭蕊,她心神更加的不寧,眼神慌亂。
皇后腹中孩子竟然安然無恙?郭蕊看向清水,清水也是有些慌,她本來的計劃是藉助郭蕊之手暗中取了皇后性命,她沒想到皇甫澤竟然有那般好的身手,攔下箭支。現在已經失去了最佳的時機,而且事情已經發展到對她不利的地步,現在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置身事外。
皇后服了安神的藥後,便慢慢的睡去,貼身的宮女伺候,其他人便都已經退出,以免擾了皇后。
衆人剛隨皇帝道了正廳,蕭之默匆匆地趕來,稟道:“刺客已經抓住。”
“何人如此大膽?”皇甫澤斥問。
蕭之默眼神微微的瞥向旁邊的郭蕊,恭敬的稟道:“是郭芒將軍的親兵。”
郭蕊的神情略顯慌亂,她忙上前一步道:“射箭場中有些亂,個個軍將都在角逐,難免會一時箭支脫手。”
她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欲蓋彌彰,皇甫澤由懷疑反而變成了確信。爲了一個不起眼的士兵求情,她是想幫郭芒洗脫嫌疑。
“將此人帶來!”皇甫澤轉身坐在了正廳上座,宮女端茶進來,清水上前接過,小心的將茶水端到皇甫澤手邊。
蕭之默再次的走進來,緊跟着兩個侍衛押着一個絳衣士兵走進來。那士兵見到皇甫澤便慌張的跪下,俯身叩首身子緊縮着。
“你是何身份?”皇甫澤責問。
“卑職張崇,是過忙將軍麾下親兵。”聲音因爲害怕的緣故顫抖。
“爲何刺殺皇后?”
“卑職萬死不敢刺殺皇后,卑職一時手抖失了方向,卑職該死,卑職該死。”
皇甫澤看向蕭之默,蕭之默稟道:“此人是軍士中難得的神箭手,百發百中,還從未有失手,也正因爲此被郭將軍收在身邊做親兵。”
這話中之意不言而喻,郭蕊瞪着蕭之默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皇甫澤瞥了眼她,攔道:“是朕讓他據實以查,據實稟報!愛妃爲何如此的緊張?”
“皇上,他……”她卻說不出來,畢竟這個親兵什麼都沒有說。
清水在一旁靜靜的看着聽着,本來還想着事情就這麼的失敗了,現在被郭蕊這麼攪和,反而變得對他有利了。她現在就靜靜的看着這事態的發展。
皇甫澤盯着地上的張崇,聲音忽然陰冷起來,“比賽開始所有人的箭只都換成了無矢之箭,而你射向皇后的箭卻帶着箭矢!你有何冤枉!”
清水驚得愣了下,看向對面而立的郭蕊。她只是讓她對皇后下手孩子下手,她竟然不要命的對皇后下死手。心中也不禁的冷笑,這都是她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她了。
一個小小的士兵,絕不會去行刺皇后,背後必然是有人指使,這指使之人是誰都明瞭,他現在就是要這一張指認的供詞。
“蕭之默,將其帶下去嚴刑審問,若不實話實招,誅滅九族!”
“皇上開恩,皇上開恩,皇上……”
蕭之默命兩個侍衛將張崇拖了下去。皇甫澤瞥了一眼郭蕊,起身離開。
原本中秋佳節,就這樣被攪和了,皇帝更是沒有任何的興致,便擺駕回宮。
入夜時分,捷星宮的院子中,一張圓桌几把椅子,擺上瓜果點心茶水。清水扶着弱水從殿內走出來。如今已經七個月身孕的弱水,肚子隆起,走起路來笨拙而吃力。
“姐姐,今夜的月好大好圓。”弱水擡頭望着天上的明月感嘆。
清水也擡頭看了眼,笑着道:“是啊,所以邀你到院子中賞月啊。這兩個月你都很少出宮門,還是要多走動走動才行,太醫不是也建議你多活動嗎?”
“恩,我知道了。”
皎月當空,美食在前,秋風清涼,蟬聲顯得不那麼的聒噪了。支開宮中的其他宮女,只留下孟萱和柴芙,這說起話來也是方便的多。
清水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弱水。
“姐姐,我聽說今日在武場的事情,這會是郭蕊所爲嘛?她如今懷有龍嗣,只要她生下龍子,必然是會晉升貴妃,甚至將來皇子還可成爲太子。爲何還這麼的激進?”
清水一邊爲自己削着梨一邊道:“只要皇帝認爲這是郭蕊所爲那就是她,你我猜測懷疑都沒用。”
“若真是郭蕊所爲,皇上會這麼處治?”
“皇帝雖然是很氣憤,但是卻不會動郭蕊,畢竟這件事情還歸罪不到她的頭上去。而且皇后畢竟無恙。宮中有太皇太后求情,宮外皇帝迫於郭家的權勢,應該也不會對郭家怎麼樣。但這件事情後,皇帝更加能夠感到受制於郭氏的困苦。”
她吃了口梨,笑了下勸道:“你還是安心的養胎吧,這些事情不要操心了。這些事情我和表哥會處理的。”
“恩。”
皇甫澤獨自一人站在鏡湖邊的明月樓的三樓的樓臺上,俯瞰鏡湖中明月的倒影。身後傳來上樓的腳步聲,是蕭之默。
“皇上,平王在宮外求見。”
皇甫澤皺了皺眉頭,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月,已經子時,如此深夜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