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皇甫卓便進宮去給鄭太妃請安。上次言語頂撞惹怒了鄭太妃,這些天他也因爲清水的事情沒有進宮來。鄭太妃聽聞他來,讓人將其請了進去,看着她平靜,似乎並沒有再因爲上次的事情生氣,但是也沒有了往日見到他的時候那麼高興。
皇甫卓也知上次自己是傷到了鄭太妃的心,走到鄭太妃的矮塌邊蹲下-身帶着懇求的口吻道:“上次是兒臣出言不遜,兒臣知錯,這些天也在反思。今日來向母妃認錯,母妃就原諒兒臣這一次。”說着屈膝跪下。
鄭太妃看着他誠懇的模樣,心頭也軟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上次她也過於激動。這些天沒有見到他,心中也是擔心上次是不是也傷了兒子的心。既然現在他來認錯,她也不去追究,雙手扶着他起身。然後到旁邊坐下。
“母妃是原諒兒臣了?”
鄭太妃嘆息一聲,“母妃怎麼忍心真的怪你。母妃聽莊淑說,你這段時間心情不好,難怪都瘦了。”
“兒臣沒事,倒是母妃要多注意。”皇甫卓看了眼殿外,此時清早,陽光並不曬,而且空氣也很好,便提議陪鄭太妃到後花園走走。
鄭太妃也的確這段時間沒有什麼心思遊園,現在難得皇甫卓過來陪她,她也樂的答應了。
早上的御花園的確是空氣怡人,而且比較清靜,一路上鳥語花香,並沒有見到幾個工人,更不受打攪,鄭太妃也的確開心很多。
“昨日是獨孤將軍與真寧公主大婚,不知莊淑她怎麼樣?”鄭太妃一邊走一邊擔心的問,她知道莊淑喜歡獨孤繹,也知道她的性子好強,即便是真的難過的無以復加,也會一直強忍着,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這也是最讓她心疼的地方。
皇甫卓遲疑了一下,想到這兩日莊淑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中也是不安,可有不想鄭太妃跟着擔心。就安慰道:“莊淑似乎很能看的開,畢竟這聯姻關係到大周的朝局。莊淑識大體,不會如別家女孩一般哭鬧,母妃不必擔心的。”
“她越是這樣母妃越是擔心。她畢竟是個姑娘家,感情一旦投入了,不是說放就放的。你若是在府中就多陪陪她,即便是忙着,也讓慕容陪着。讓她不那麼孤單,也就會慢慢的淡忘。”
“是。”
“對了,母妃也有許久沒見到慕容,最近他沒有跟在你身邊?”
“一直都在,雖然他從小跟着兒臣在母妃宮中長大,可畢竟早已成年,這後宮進出也多有不便。所以也不敢過於頻繁,若是母妃想見他,下次兒臣帶他來給母妃請安。”
鄭太妃拉着他的手,語重心長的道:“你們從小相識,他長你兩歲,從小就是處處讓着你、護着你,把你當成弟弟疼護,雖然他現在只是你身邊的一個侍衛,但是你也不能夠苛責了他。”
“是。”皇甫卓哄着她道,“母妃說道了這麼多年,兒臣自然早就銘記於心了。這些年他一直在兒臣身邊保護,的確幫兒臣許多,兒臣還要多謝母妃給兒臣找了這麼好的一個侍從呢。”
鄭太妃望着他真誠的目光,欣慰的笑了。
在御花園逛了許久,鄭太妃也有些累了,而且太陽升了起來,空氣也越來越熱。皇甫卓猜想這個時候慕容非已經得手了,便陪着鄭太妃會福陽宮寢殿休息,然後藉故離開。
宮門外,慕容非倚在馬車上,雙目空洞的盯着前面的一個方向。
“拿到了嗎?”皇甫卓走上前敲了下他胳膊。
慕容非猛然的回過神來,看到皇甫卓微微的笑了下,“已經拿到了,在馬車內。”
皇甫卓便立即的鑽進車內,吩咐他現在立即回府。
在馬車內,皇甫卓便迫不及待的打開。裡面只有一把陳舊的男式摺扇,絹帛都已經泛黃,墨跡已經有些模糊。扇面上是一株蘭草和幾行字還有落款。只是那字和落款用的並不是大周的文字,看上去更像是虞國文字。
“錦盒內只有這把摺扇?”皇甫卓問車簾外的慕容非。
“是,屬下取來的時候好奇打開看了,的確只有一把摺扇。”
皇甫卓端詳着手中的摺扇許久,雖然摺扇陳舊,但是用的材質和絹帛都是上乘,做工精良,連扇柄的雕刻都能看出是大家手筆。雖然不知這落款是何人,但他能夠猜到,這把摺扇的主人非富即貴。
虞國文字,上乘的摺扇,珍藏多年,與清河公主幾分相似的容顏,而且在他問及清河公主的時候拿出來。他腦中第一個猜想這摺扇的主人是姬良渚,自己的母妃就是清河公主。隨後她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因爲自從他記事開始,母妃就是在皇宮中,已經二十來年,而南宮風華在虞國遇見清河公主的時候是十六年前,時間根本不吻合。
可如果自己的母妃不是清河公主,那麼她與清河公主爲何有幾分相似的容顏?更加奇怪的是,爲何清水與莊淑也有幾分相似?難道真的如他最初的猜想,自己的母妃與清河公主是姐妹,也是虞國的公主?若真是那樣,自己的母妃在得知母國被滅,得知所有的親人和國人慘死,她爲何還能夠這般仿若無事的在大周的皇宮呆了這麼多年?並且將仇人的兒女撫養長大?
他無法解釋這一猜想。
回到平王府,皇甫卓立即的回到書房,將摺扇上的字臨摹一份,然後交給慕容非,吩咐:“想辦法查出這幾行字寫的是什麼?特別是這落款之人姓名。”他一定要知道當年的事情,這也是他了解虞國的開始,更是他真正去認識清水開始,和挽回她的希望。
慕容非看着皇甫卓遞過來紙張的落款,遲疑了一下,才領命接過。
入夜,慕容非對着面前桌上的那張紙發呆,紙張旁邊是一枚狼牙吊墜,狼牙上他一直認爲是圖片的文字,與這紙張的落款前半部分完全相同。雖然他不認識是什麼字,但是完全可以猜測到是姓氏。這也證明了這枚他從小帶到大的狼牙吊墜與這個落款人有關,與鄭太妃有關,與虞國有關。
虞國本就避世,外界並沒有人認識虞國的文字,目前也只有虞國的遺民或許認識。但是他卻無法去向虞國人確認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這落款是何人。這無疑是在暴露他的目的。
次日,他便早早離府去陵州,華京這邊殷商等人都已經認識他,他無法從他們那裡下手,那就去陵州止戈山莊。那裡無人知曉他,更容易入手。
皇宮內。
疏雨坐在皇帝的軟塌邊,從錦盒中取出一顆金色的藥丸送到皇都的口中。看着皇帝吞嚥下去,便將一邊準備好的白水送過去。
皇帝的臉色並不佳,這段時間身體一直是好好壞壞的,鹿岐山人的仙丹依賴性越來越強,不僅每日都是要服用,藥量也是加大,只要是一日不服用,便是四肢無力,站立不起。
過了片刻,皇帝的臉色稍稍的緩了緩,疏雨上去將皇帝扶起身。
“皇上,今日氣色較昨天可是好多了,外面天氣不錯,皇上是否要到外面散散心?”
皇帝揮了揮手,雖然是藥物有所作用,但是身體卻還是沒有多大力氣。
閻公公進來稟報說外面太醫來給皇帝請脈。
疏雨望去,皇帝的臉色立即的拉了下來,罵道:“一個個都是沒用的飯桶!連朕小小的風寒都醫治不了,若不是仙人的仙丹護體,朕豈不是被這羣酒囊飯袋醫治下不得牀!朕要這些太醫作甚!將太醫院的那幾個老東西給朕趕出宮去!”
閻公公也在一邊也是聽着滿頭汗水,這段時間皇帝的脾氣是越來越暴躁,對身邊的人動輒便是責罵。這一次只是將太醫院的幾個太醫罷官,不是拉出去砍了算是萬幸。他立即的領旨退下。
疏雨玉指輕輕的撫上皇帝的胸口爲他順氣。笑盈盈的哄勸着皇帝道:“皇上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幾位太醫這幾日也是在太醫院苦心的鑽研,盡心盡力,都是擔心着皇上的龍體。皇上這樣的把他們都趕回去,那這宮中都沒有了太醫,以後若是有個萬一,豈不是連個太醫都尋不到?太醫院剩下的那幾個年輕的也是不頂甚用。”
“朕用仙人的靈丹,何須要這羣只會阿諛奉承的庸醫!”皇帝氣的大,輕咳幾聲。
疏雨忙幫他順氣,又端來清水爲皇帝潤潤喉嚨。
掩着嘴角的一絲笑意,皺起眉頭擔憂的道:“仙人這些丹藥畢竟都是爲了延年益壽,長生不老之用。若真的是說道這些受寒發燒什麼的,仙人也未必就比那些強,皇上消消氣,就讓那些太醫留下來。後宮如此多的人,仙人每次煉丹數量有限,不可能夠照顧到每個人都有仙丹呀……”
“愛妃,你是太心慈了。總是想着別人。”
“皇上……”疏雨笑着依偎皇帝的懷中,嬌嗔着,“臣妾可都是爲了皇上。”
“好好好,朕答應你。”說着便叫進來閻公公,讓他去傳旨,此次雨貴妃求情,暫且免了他們的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