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愕了一下,看着南軒的眼睛,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南軒笑着對她點了點頭,她立即的笑了起來,可轉念又想到了自己的舅舅,如果是她真的走了,那所有的罪責都會加到自己舅舅的頭上。笑容慢慢的褪去,垂下頭去。
“你……不願幫這個忙?”南軒試探的問,也知道她的擔憂。
蕭纖雲沒有說話。
他抿脣笑了下,安慰的道:“如果你覺得爲難,就當我沒說過罷了。今日你我只是喝喝茶敘敘舊。”他再次的提起茶壺爲她續了一杯。
“南哥哥……我……”
“雲兒,我也是同你商量,我並不想你受此牽連。若是因此事連累了你,我也過意不去。”
蕭纖雲看着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可那笑容卻並不是發自內心,似乎只是勉強的擠出來,只爲了安慰她,讓她不必爲了此事而難過。心中生起了一種愧疚。
離開茶樓南軒只送了她一條街,也是爲了避免被平王府的人撞見。
回到小院的時候,清水問及情況如何的時候,南軒搖了搖頭。“姐姐,我們還是另想別的方法吧。在平王府雲兒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冷逍。如今冷逍與阮靈靈已經成親而且還有了孩子。雲兒會顧忌到他們。
清水倒是將冷逍是蕭纖雲舅舅的事情忘記了。她知道蕭纖雲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若是沒有冷逍,想讓她幫忙,她自然是會答應。但是若會累及親人,她多半是不會做的。
既然蕭纖雲幫不上忙,他們只能夠另想辦法。藺若芸知道她在京城,又經歷過那夜的事情,最近都將未央看的很緊,更別指望她會主動帶未央出門了。
幾日來清水一籌莫展,此時南軒從外面進來,面帶喜色。
“你是有辦法了?”清水一旁的儲暉問道。
“剛剛我又見到了雲兒,她告訴我兩日後宮中有宴會,藺若芸到時候會帶着央兒前去。我們便可以在她進宮的路上帶走央兒。”
清水看向殷商。殷商沉思了片刻,笑着點了點頭。“我來安排!”
兩日後,在平王府前往皇宮必經的街道上殷商已經埋伏了人。他坐在茶樓的二層窗口品着茶。
他放下茶盅轉了幾轉,然後對儲暉吩咐:“我們得手後,你傳個信到裂雲關給皇甫卓。”
“公子這是?”
“我只是想看看皇甫卓這個所謂的情種,會不會爲了他與清水的女兒而擅自回京。”
“是。”
不一會兒,王府的馬車駛了過來,兩邊跟着伺候的丫鬟和保護的侍衛,雖然爲了不太過招眼,但一行也十幾個人,護衛就有七八個。
馬車駛到十字街口的時候,突然從兩旁衝出來二十多個蒙面黑衣人,個個持劍直接朝藺若芸的馬車刺去。對隨行的侍衛和丫鬟毫不留情,招招狠辣,似乎要置對方於死地。
馬車被賜了幾劍,裡面的藺若芸終於被逼了出來。與黑衣人動起手來。畢竟大周第一女將軍,武功自不平庸。幾個黑衣人立即的圍攻藺若芸,她招架不住,被黑衣人刺傷。而此時從身後和對面的街道又圍擁一羣官兵。顯然是早就埋伏的。
殷商卻是笑了下,女將軍還真不是浪得虛名。竟然設計想一舉滅了他們。
而此時另一邊的平王府不遠的一條小巷中蕭纖雲帶着央兒,身後跟隨兩個侍衛去附近的糕點鋪。此時清水和南軒,加上程遙程遠兄弟,四個人攔住了去路。
侍衛立即的緊張了起來。“夫人?”
“夫人,奴婢將小郡主帶了來。”
央兒昂着頭看着面前清瘦高挑的女子,很是好奇的扭頭問蕭纖雲:“這位姑姑我好像見過,她是誰?”
清水心中忍不住激動,沒想到聚福樓門前只是匆匆見了一面,她竟然記得她。
“央兒,我是孃親。”她蹲下身,伸手要去拉央兒。
央兒卻將手背在身後,退了一步,眼神中又一絲害怕。“我有了母親,你怎麼還是我孃親呢?”
“央兒,我纔是你的生母。”
“生母?”她歪着頭想了下,然後搖搖頭,“不是,母親就是我生母。”
“央兒,當年是因爲……你父親,才害的孃親與你分離,這麼多年沒能夠在你身邊疼護你。孃親纔是你的生母,你看看孃親的臉,你與孃親是不是長的很像。”
央兒還只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她根本就看不出來人長相像不像的問題。還是不願意相信清水。
蕭纖雲也是蹲下,勸着道:“小郡主,這位姑姑的確是你的生母,是你的孃親,她懷你生你經歷了太多的辛苦,王妃並沒有和你說實話。”
“可父王也沒有說我還有別的孃親啊!”
清水一瞬間,心冷到了冰點。皇甫卓這麼多年竟然未對女兒提及過她,竟然瞞着女兒她的存在。竟然讓自己的女兒將藺若芸當成生母。他對她竟然絕情到如此地步。難怪他當年他用卑鄙的手段騙走了她的女兒,難怪想她死。
她傷心又憤怒,一把上前拉過央兒將她抱在懷中,“女兒,孃親絕不會再讓你父親這般的傷害你我母女,絕不會再讓他將我們分開。”她抱起央兒就走。
央兒嚇得大哭大叫起來。侍衛見此忙上前去阻攔被程遙和程遠兩兄弟攔了下來。
蕭纖雲看着央兒被抱走,心中忽然害怕了起來。跟上前幾步,然後駐了足。
“雲兒。”南軒勸道,“跟我們一起走吧!”
她看着南軒,忽然淚水流了下來。“南哥哥……你告訴夫人一聲,當年她救了雲兒一命,雲兒今日還她了。”
“雲兒……對不起……”
“南哥哥……”她忽然大膽的撲在了南軒的懷中,哭着道,“有些話雲兒今日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南哥哥,我等了你五年,我喜歡你……”
“雲兒……我……我……”他忽然間無措,這表白來的太突然了。還第一次有一個姑娘說喜歡他,而且還是一個被他利用的姑娘。
蕭纖雲將雙臂摟的更緊了,“南哥哥……我不奢望你也喜歡我,我只要你知道我喜歡你就可以了,我只要你知道……”哭的更加傷心,淚水暈溼了南軒的肩頭的衣衫。
南軒雙手張了張,不知所措。猶豫了一下,慢慢的摟了摟蕭纖雲,“雲兒,我……對不起。”然後又慢慢的推開了她。
看着她淚水漣漣,心中不禁難過。央兒因爲她被清水帶走,她回去也是凶多吉少。可她又不願離開,也不能離開。
片刻,蕭纖雲從脖子上扯下了一個木哨子塞在了南軒的手中。“南哥哥,這個木哨子是舅舅送我的及笄禮物,我送給你。你一定要記得雲兒,不要忘記雲兒。”
“我會記得你,一直記得。”
蕭纖雲忽然笑了,擡頭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透過他那雙心靈之窗,試着是否能夠走進他的心去看看。可最終那扇心靈之窗根本就沒有對她敞開。
笑容最終變成了苦笑,可即便這樣,她依舊心甘情願。
她踮起腳尖,在他的脣畔輕輕地吻了一下,驚得南軒退了一步。驚愕的看着她。
“南哥哥,我會永遠永遠記得你。即便來世我也會記得。”
轉身離開。
南軒似乎才從剛剛那個吻中回過神來,看着蕭纖雲已經走遠的身影。他食指輕輕地觸碰了下自己的脣。心瞬間慌亂了。
此時的程遙和程遠已經重傷那兩個侍衛,然後拉着他道:“快走吧!”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着那越來越遙遠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轉角。
清水將央兒帶回小院後,央兒一直是哭鬧着要回平王府,要見自己的母親藺若芸。開始對清水還沒有牴觸,現在卻是害怕和恐懼。
清水一直在哄着她,告訴她自己纔是她的生母。可她畢竟還年幼,根本就理解不了。一直認定清水在騙她。
清水也覺得自己這樣的方法有些粗魯,可她沒有別的辦法。皇甫卓和藺若芸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欺騙央兒。如果再讓央兒留在他們身邊,她就真的徹底失去了這個女兒。她必須要奪回女兒。
別人怎麼勸都不管用,哄也哄不好。直到她自己哭的喊的累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讓清水心疼的眼淚直流,心中更是怨恨皇甫卓和藺若芸,害她們母女這麼多年不能相見。害她錯過了陪伴女兒的時光,錯過了女兒這幾年的成長。
不多會殷商便回來了,說了十字藉口那邊的情況,官兵來了之後,黑衣人便全部的撤走了。藺若芸只是受了些傷,並不算重。
發生這樣的事情,華京自然不能夠再待下去。他們在平王府開始全程搜捕之前離開了華京城,然後一路快馬加鞭,繞道蜀國,然後前往赤狄。殷商在華京這邊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便也一同前往。
央兒雖然不再總是哭鬧了,卻不怎麼和任何人說話。最後清水便取道回虞山城,然後帶上了遺一。遺一與央兒的年紀相仿,兩個人可以作伴,或許對央兒有好處。
果然是自從央兒見到了遺一,兩個人便玩到了一塊兒,她也慢慢的笑的次數多了。對清水等人也不再那麼恐懼了。只是還不是很親暱。畢竟小小的心裡,還是覺得他們傷害到她。
再次前往赤狄已經寒冬,風雪似刀,車馬行程很慢。一路上因爲風雪走走停停。到了赤狄已經過元宵了。
這一路上遺一和央兒很投趣,遺一也的確有哥哥的樣子,總是讓着央兒,甚至有時候央兒哭了,他還主動的去哄央兒,把央兒當成了親妹妹一樣疼着。
到赤狄時候央兒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也對清水他們不再恐懼了。畢竟一路上清水對她呵護備至,晚上總是給她說故事,各種疼着她哄着她。孩子的心性本就最單純最善良,一切都能夠原諒。何況是一個對她這麼好的人。漸漸便忘了當初擄走她的事情了。只是卻依舊喊她姑姑,只是偶爾會喊一聲孃親,卻讓清水高興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