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叮嚀正在衡量的同時,翟岐山說了一句。
“小瘸子,今天我約了幾個生意上的客戶吃飯,你不是喜歡往外跑嗎?那你準備一下,我帶你一起去。”
她搖頭,“今天不行,我還要去畫坊,有副畫要修改,可能會到很晚。”
“多晚?”
“不知道。”
“那我等你,多晚都行,我讓他們等着。”
他話裡盡是霸道,非逼得陸叮嚀一起去不可,不過以翟岐山的性子,如果陸叮嚀說得深夜才能結束,他也的確會等到深夜。
陸叮嚀不想跟他爭執,只好說,“行,下午六點來接我。”
翟岐山滿臉得意。
她換好衣服出了門去了畫坊,開始修改起自己之前那副畫。
深藍色的水底,一條白色的美人魚曲着修長纖細而赤裸的身子遨遊着,長長的頭髮被漣漣水波帶起,伴着暖色的光線,整副畫看上去彷彿身臨其境,讓人窩心子的舒服。
只是教授說,總覺得欠了點什麼,她亦有同感,可是修改了好一段時間,依舊沒有靈感,就像一個死循環,漩渦越來越深。
教授的女兒喬杉也很早過來了,她跟陸叮嚀也說過幾次話,卻不是很熟。
“叮嚀,今天怎麼這麼早?”喬杉把顏彩一一歸置,朝她問了一句。
陸叮嚀說,“今天不忙,所以早點過來修改一下畫。”
“你可真努力,聽我爸說你可是中海大學高材生畢業,原本可以出國深造的,後來怎麼沒去呢?”
大概話題對於陸叮嚀來說有些敏感,她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個微笑,“以前不知道珍惜,現在後悔了唄。”
喬杉信以爲真,沒再糾結於這件事,相反嘆了一聲氣,自己輕聲嘀咕起來。
“好久沒見七哥跟貝安娜了,也不知道他兩個躲哪去了?”
提及到他兩個,陸叮嚀就想到了被七哥按在沙發上的場景,手心捏着畫筆的力度漸漸加重,心裡也頓時噁心了一把。
“對了叮嚀,上次你們不是一起去酒吧了嗎?回來後他們就不見了,你跟他們有聯繫嗎?”喬杉問她。
陸叮嚀搖頭,“沒有,跟他們不是很熟。”
“也是奇怪,大夥都聯繫不上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喬杉嘀咕着,也開始畫畫了。
陸叮嚀被她這樣一說,也覺得奇怪起來,兩個大活人,怎麼就跟人失去聯繫了呢?她回想了一下,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眉目略帶着懷疑,卻隱約還透露出了驚意,她立刻拿上手機悄悄的出去了。
她按了一個沒有打上名字的號碼過去,對方一接通,她說,“是我,陸叮嚀。”
“我知道,陸小姐,有事?”劉成的聲音溫沉的從電話孔裡響起。
“你把他們怎麼了?”
對方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語氣平淡的回道,“只是讓他們不要騷擾陸小姐,盡力遠離你的圈子。”
“劉秘書,我需要的不是別人遠離我的圈子,而是蔣先生,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劉成叱楞,聽得出陸叮嚀語態裡的堅決和冷漠,他沉默了好一會,才說。
“對不起陸小姐,我和蔣先生一樣,只想盡力保護你。”
“夠了,別再用這樣的理由來干涉我的生活,請你替我告訴他,我陸叮嚀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現在,是翟太太。”
掛斷電話,陸叮嚀靠在冰涼的牆上,心情五味雜陳,她那麼努力的想遠離蔣遠舟的生活,明明那麼男人用四億將自己賣給了翟岐山,明明自己對於他,只是一顆棋子,爲什麼,他還要來打擾自己的生活,攪得她……心如刀割。
一整天下來,她也都是沉沉的狀態,那幅畫,更是無心去修改了。
下午六點,翟岐山過來接她去會所的飯局,見她臉色不對勁,用手背往她額上量了量,卻冷涼的瑟骨,他問她是不是舒服,她只是搖了下頭。
飯局上,也都是幾個面熟的人,多是跟翟岐山打過交道的商場老狐狸,大家對陸叮嚀也不陌生,還是一如既往的誇讚她漂亮,身材好,甚至還開玩笑說她牀上功底一定好,不然翟岐山也不會每每飯局都帶上她,這是打算飯後再幹一局啊。
對於這些話,陸叮嚀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客氣的笑了笑,點了一支菸抽了起來,靜靜地在旁邊聽着他們關於生意上的談論。
酒過三巡,翟岐山也有些喝多了,便拉住陸叮嚀出了包廂,在轉角的走廊處把她按在了牆上,親了一下她的脣角。
“去大廳等我。”他說。
看他醉眼迷離,陸叮嚀也乖巧的點了頭,看他再次進了包廂後便自己去了大廳,這纔剛在大廳的休息區坐下,就看到幾個男男女女從裡面出來,有說有笑,而陸叮嚀卻本能的在那幾個人裡看到了樑亞玲。
樑亞玲被人攙扶着,歪歪扭扭的走着路,明顯就是喝多了的樣子,一個口口聲聲一定要把孩子留下來的人,怎麼會跑去喝酒呢?加上那通電話,那一刻,陸叮嚀就更加堅信,她根本沒有懷孕。
一行人走來的同時,陸叮嚀上前攔在了前面,眼神冷峻的看着樑亞玲。
見到陸叮嚀,樑亞玲滿眼驚慌,酒意頓時一醒,張張合合的嘴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
“陸……陸小姐,我只是……跟朋友出來吃頓飯。”
對她的話無感,陸叮嚀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過來,冷漠的說,“跟我去趟醫院,我想看看,你這肚子裡的種是有還是沒有。”
“你這話什麼意思?”
“昨天你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你根本就沒有懷孕,樑亞玲,你是打算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嗎?”陸叮嚀怒視着她,第一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發火。
樑亞玲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紅了眼,極力的解釋起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真的懷孕了,我肚子裡真的有翟先生的孩子,陸小姐,請你相信我。”
“是不是真的,跟我去趟醫院就知道了。”
陸叮嚀拉住她往外走,樑亞玲卻拼命的掙脫着她的手,哭着說,“陸小姐,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真的懷孕了,這個是翟先生的,我沒有騙你。”
“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今天一定要帶你去醫院。”
“我沒有騙你,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我這個孩
子拿掉,你答應過我讓我把這個孩子留下來的,我求求你了,別讓我把孩子打掉。”她嘴裡大聲的懇求着,讓人聽了實在悲涼。
而陸叮嚀卻並不明白她爲何突然說這樣的話,她只是拉她去醫院檢查,何時說過要打掉她的孩子?
正覺得奇怪,樑亞玲卻猛得往自己身上一撞,緊接着往後踉蹌倒去,整個人撞到了背後那張偌大的桌子上,肚子抵向桌角,伴隨着她刺耳的叫聲,她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臉色蒼白,疼的滿頭大汗,甚至滿眼驚恐的瞪着眼睛。
周圍的人嚇壞了,反應過來才趕緊去看樑亞玲,又都不敢碰她。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的發顫的喊着,下身已經漸漸被血染紅,留了一地,驚嚇了全部了人。
那一刻,陸叮嚀是徹底愣住了,她腳步癱軟的往後挪了兩步,滿眼的驚訝,而當她擡起頭時,正好對上翟岐山的眼神,那是一種帶着失望和悲痛的眼神,刺得她渾身發涼,更是不由得往後再退了兩步,看着他朝這邊走來,扒開人羣,抱起了地上的樑亞玲。
懷裡的女人靠在他的身上,虛弱難受的說,“救救我們的孩子。”說完,她也暈倒過去了。
翟岐山的臉上浮現出了內疚,眼圈也微微溼潤,當他抱着樑亞玲準備離開的時候,陸叮嚀拉住了他,這小小的一個舉動,包含了陸叮嚀多大的勇氣,她想看一看,甚至是想賭一賭,賭這個男人,信不信自己。
可換來的,還是那雙盡帶失望的眼神,甚至此時,是帶着厭惡。
陸叮嚀緩緩鬆了手,看着翟岐山緊張的抱着樑亞玲離開,那抹身影,真夠人羣散去,她站在街口,天也下起了毛毛的細雨,打在臉上,乾澀不舒。
方纔的一幕,不停地在她腦海裡滾過,留下的,是可怕。
……
回到家,陸叮嚀把所有的燈都開了,坐在沙發上等着翟岐山,目光一直盯着對面牆上的時鐘,從九點到十二點,從十二點到凌晨兩點,她就這樣呆呆的坐着,沒有多餘的動作。
直到開門聲響起纔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翟岐山滿臉疲倦,微垂着眼瞼進了門,將手裡的外套隨處一丟,邁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樓,陸叮嚀緊跟着他的腳步也上了樓,進了書房,就見他癱坐在椅子上,伸手按着自己的太陽穴,可見,他的確疲了。
“能聊聊嗎?”陸叮嚀問他。
他沒有迴應,依舊面無表情,也不打算開口,目光甚至一眼也不沒瞥陸叮嚀。
“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很意外,可是我沒有推她,我不知道爲什麼……”
“孩子沒了。”翟岐山打斷了陸叮嚀的話,他那雙佈滿血絲的瞳孔這才擡起,溫弱沉沉的看着陸叮嚀。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是她自己說她根本就沒有懷孕,我只是想拉她去醫院做個檢查,我也沒推她。”
“你怎麼還在撒謊,她沒懷孕,那她肚子裡是什麼?你沒推她,難道是她自己去撞桌子的嗎?陸叮嚀,她有多保護那個孩子你是知道的。”翟岐山基本上將她的話全盤否定,又冷冷的說了一句。
“你太可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