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不會輕功,但因掌握了特殊的步法和技巧,只腳下一點,身形就已竄到御書房外臺基下黑暗的陰影處,快到讓垂首而立的幾名宮人根本沒看到有人影晃過,甚至眼皮都沒擡一下。
潛身片刻,又一隊侍穿身而過,蔣嫵抓準時機繞道後窗茂盛的矮樹叢處,向前奔了兩步後輕盈一躍,雙腿勾了承塵,倒掛於上。
她嬌美的面容掩與面巾只下,只露一雙明媚幽深的杏眼,略平靜心神,就隱約聽見裡頭傳來一陣調笑:
“來,美人兒,這下可是你輸了。”是小皇帝變聲期還沒有完全結束時低沉又沙啞的聲音。
隨即便是鶯鶯燕燕的聲音七嘴八舌的嬉笑:“皇上真是的,您男子汗大丈夫,怎不讓着臣妾。”
“就是啊,臣妾不依,纔不要寬衣。”
“可是你們說的,若猜謎輸了,錯一題就脫一件的。還不脫?”
“皇上!”
嬌滴滴的聲音似哀怨,但有明顯的引誘和歡喜,蔣嫵就只朦朧見一映在窗紗上的身影,似乎是穿着碧色衣裳的,卻看不真切。
她心頭怒氣乍起——爲了他,霍十九在家中日日寢食難安,殫精竭慮,他可倒好,在這裡逍遙快活,這樣的“遊戲”居然做到御書房來了!
蔣嫵再懶得聽下去,又約莫着巡邏的兵士就快到了,忙後空翻輕盈落地,隨即伏低身子一個翻滾躲回樹叢後。
她方纔藏好,又一隊巡邏的侍衛轉過壁角繞了過來。
待燈籠昏黃的光漸漸遠了,蔣嫵才探身看向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在這個距離,屋內那些荒唐又看不真切,只看得到人影攢動而已。
蔣嫵並未立即趕回。她謹慎的屏息凝神,藏身於樹叢後。
縱然有些氣惱小皇帝的荒唐,但她也隱約覺得,若是他所說的那些“以火爲令”是真的,這般做法最有可能就是在麻痹英國公。
轉念一想,這麼多年來,小皇帝不是一直如此麼。他在霍十九的“教導”之下日益荒唐,或是局揹負了教壞小皇帝以謀私利的罵名,小皇帝也成功的鬆懈了英國公的戒心,否則英國公哪裡會容許他平安的長大。
蔣嫵按兵不動,想着等皇帝玩夠了,準備挪步去寢宮休息之時夠狠上去,避開旁人細細的詢問一番。既然來一次,總不能什麼消息都不給霍十九帶回去。
她蟄伏下來,便是一個多時辰沒動。七月中旬,天氣尚且還炎熱的很,樹叢中蚊蟲也多,不多時蔣嫵的夜行衣就被汗溼透,還時常有蚊蟲在耳邊嗡嗡嚶嚶。不過她仍舊一動不動。前世執行狙殺任務時,她爲了盯住目標,曾經不吃不喝不動超過三十六小時,這麼一小會兒又算的了什麼。
蔣嫵耐心等待,轉眼間就到了月上中天之時。御書房內的燈熄了幾盞,光線便的昏暗起來,有幾名裝扮豔麗的嬌美女子離開了御書房,其中便有葉澄。
又不過片刻功夫,外頭的宮人去預備了熱水,擡向御書房的後門。
蔣嫵忙趁無人察覺之時候溜了過去,發現御書房後頭是一間十分寬敞的臥房,小皇帝穿了一身明黃色的寢衣,正由宮人伺候盥洗。
蔣嫵便蟄身與窗下,耐心的等待宮人散去,機會到來。
誰知不過片刻,不遠處又有一定小轎迎面而來,從裡頭走出個只穿了曾薄紗寢衣,長髮披散,肌膚若隱若現的美麗少女來。
景同便去迎了此女,隨即將屋內的燈滅了幾盞,只留下一些微弱的光亮。宮人內侍們撤了開去,只留了幾人眼觀鼻鼻觀心,還有侍衛列隊來回巡邏。
不多時,屋內就想起了一陣陣令人羞澀的喘息聲。
蔣嫵覺得,這個聽壁腳的活當真是做不下去了!看來即便留下,也未必就問得出什麼來。小皇帝避開霍十九,恐怕自個兒已早有打算了。現在她只要能確定他是安全的,回去告知霍十九即可。
思及此,蔣嫵飛身掠起,仔細避開巡邏的侍衛,按照原路離開了皇宮。
來到漆黑的大街上,蔣嫵回頭看了一眼巍峨的紅牆琉璃瓦宮殿,無奈的撇了撇嘴。好歹這一趟能確定小皇帝並非被人控制了,還樂在其中,也能叫霍十九不必擔憂。
蔣嫵起身,飛快的奔向這些日居住的宅院。誰知路程方纔走了一半,卻聽到一陣極爲急促的鳴鐘聲,回頭望去,就叫皇宮所在方向上空濃煙滾滾,隱約看得見火光。
蔣嫵心頭一跳,想不到小皇帝執行計劃就在今夜,連忙全速奔往,幾吸之間就到了院門前。
霍十九和曹玉早已牽着馬在門前,二人皆穿黑衣,正低聲說着話,眼見蔣嫵的身影從輕盈從牆頭落下,霍十九長吁了口氣,略帶焦急的道:“嫵兒,快隨我來。”
蔣嫵腳步不停,頷首之時已經飛身竄上“烏雲”的背。
烏雲似很是興奮,長嘶了一聲。
霍十九與曹玉調轉馬頭,便往城西而去,蔣嫵緊隨二人身旁,道:“我纔剛見到皇上了,不過並未有機會說話……”
一面前行,蔣嫵一面將宮中見聞細細的告訴霍十九。
霍十九懸了多日的心,此刻終於可以放下,迎着晚風,在明亮月光照射之下泛着黝黑亮光的青石磚路上放馬奔行,他一手勒緊繮繩,一手護着懷中重逾千斤的虎符。
雖然不知皇帝的計劃爲何。但霍十九滿心只希望此番能夠一舉將英國公拿下。
他們一路背向已濃煙滾滾的宮牆,急速奔至阜成門。此處留守的兵士是霍十九早就佈置下的,三人未受阻攔,就往城外三千營駐紮地而去。
因早就有謀劃,三千營一應人早就已經做好充足的準備了,對於他這方的佈置,霍十九信心還是有的,只要三千營處焰火爲零,五軍營、神機營立即都會響應。
三人將馬氣的飛快,因擔憂皇帝在宮中的安危如何,霍十九的馬術都比平日裡超常發揮。
眼看不遠處就是軍營所在,蔣嫵突然道:“你們現行,我就不隨同了。”說話間緩慢了速度。
霍十九和曹玉也都放緩速度。
霍十九道:“你還是隨我一同進去,在外頭萬一遇上什麼危險可怎麼好?”
蔣嫵搖頭道:“我稍後在進去,先叫墨染陪你。”
若擱在平日,霍十九定然會仔細問問蔣嫵緣由的,但今日事情緊急,宮中已經防火爲令,就等着他帶人前去了。況且霍十九也清楚蔣嫵的身手如何,她就算在外頭也斷然不會有危險的。
情況緊急,他只得勉強的點頭:“好吧,你千萬要仔細,注意安全。不可逞強。”
“我知道,你們快去吧。”
霍十九與曹玉便一揮馬鞭,往軍營方向而去了。
蔣嫵立馬於路旁,在圓月明亮的光芒之下,她的和“烏雲”的英姿被拉的很長。
翻身下馬,牽着“烏雲”走向路旁的樹林。
蔣嫵並不拴着它,笑着拉過轡頭來摸了摸它的鼻樑,笑道:“‘烏雲’,你就在這裡等我,如果我以後回不來,那就給你自由。”
“烏雲”似聽懂了蔣嫵的話,十分不捨的用鼻子拱了拱蔣嫵的肩頭。
蔣嫵笑着攬過它的頭,在它眉心親了一口,隨後將繮繩丟下,就飛掠着往軍營方向而去。
纖足墊底,竄出四五丈後,就聽烏雲在背後一聲長嘶,卻並未追來。
果然,馬兒是有靈性的,它聽得懂她的話,那一聲嘶鳴,蔣嫵理解爲擔憂。
這廂霍十九已與曹玉到了三千營外營碗口粗細的圓木紮成的大門前。
霍十九對守門之人道:“開門。”隨即一揚右手。他手中握着的是瑩潤的玉製虎符,上頭的猛虎露出獠牙,氣勢森冷。
“是!”兵士不敢怠慢,忙進了裡頭去通傳,不多時就有一名身着玄色鎧甲,身材魁梧的四旬男子快步迎了出來。
見了霍十九先是拱手:“錦寧侯。”
“恩,城中有變,按着原計劃進行。”
那男子拱手道是:“錦寧侯先進帳來吃口茶,待會兒還有一番苦戰,您二位也好稍作休息,末將立即去點齊人馬,隨侯爺入城。”
霍十九並未帶過兵,調兵遣將的事不在行做,也覺耳朵他說的有道理,就與曹玉到了軍營中一座高大威武的木製二層樓建築的前廳。
立即有兵丁送上青花瓷的茶壺和兩個粗糙的陶碗:“錦寧侯請用。”
霍十九最是將就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用餐是很挑剔的。不過此刻在軍營之中,一想到所有人都是吃喝相同的,就也不在多考慮,他恰好也是口渴,拿了茶壺自己倒了大半碗茶水來吃,曹玉也與之相同。
二人吃茶之時,並未發覺有人窺視。
蔣嫵此時蹲身於屋頂,俯低了身子,從瓦片的縫隙觀察屋內的情況,又回頭看着說外頭叫校場上迅速聚集的軍人們。
到此時,蔣嫵才真正放心了一大半。其餘的就完全要看皇上是如何佈局的。
她潛伏於屋頂,等待着霍十九和曹玉隨軍入城。
但是又過了一炷香功夫,校場上兵士已經列隊整齊鴉雀無聲,方纔那主將也帶了一隊人往正屋處來。
蔣嫵正看熱鬧,卻突然聽見屋內的對話。
“墨染,我怎麼覺得頭昏昏沉沉,你呢?”
曹玉揉着眉心,道:“我似乎也是。”
霍十九一怔,暗道不好,忙站起身。
誰知他的身子卻在站起來的一瞬間搖晃了起來,隨後又彷彿失去所有力氣一般跌坐在圈椅上。
“爺!”曹玉急忙上前攙扶,可武藝高強的他也覺得自己腳下甚是虛浮,彷彿隨時要跌倒。
此時方纔的將領已帶領副將和隨從到了屋門前,隨手叩門,高聲道:“錦寧侯,末將已經召齊人馬,全等侯爺吩咐。”
霍十九此時頭暈眼花,眼皮沉重的彷彿要擡不起來。
他本就聰明絕頂,哪裡能猜測不到緣由,一時間只覺得心如死灰,悲從中來。
想不到,皇上的以火爲令,爲的竟然是他?
“至於麼……小小的一個我……”霍十九口中的呢喃,因爲他已經漸漸發麻而不聽話的舌頭顯得有些含糊不清。
曹玉咬住舌尖才能恢復清明,瞬間滿口鮮血,踉蹌上千擋在霍十九跟前:“爺,我護你離開!”
“不,墨染,你走吧。”霍十九的聲音更加含混,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
“不成!我決不能留下你!”曹玉雙手去扶霍十九,但原本的力氣卻似在此刻流失的乾乾淨淨。竟然使勁了兩次也不能將人架起。
他全憑內裡和意志力強撐着,卻不能讓身體重新聽自己的使喚,也不能帶着他衝出重圍,自身的力氣也在慢慢流失。
屋門前的守軍及隨行校尉和軍兵,在聽到屋內對話時突然爆出一陣笑聲。
也不在猶豫,吱嘎推開了大門。
爲首的將軍之人吩咐道:“把他們綁起來。”
“將軍,他們已經中了迷藥,何必還要綁上?”
“你們不要輕敵,這位曹公子可是頂尖高手,武功深不可測,不綁起來怎能放下心?”
“將軍說的是,完全起見,還是將人綁上纔好。”副將揮手,吩咐手下兵卒去取來繩子,走向霍十九與曹玉。
霍十九的意識已漸漸抽離,胸口的鈍痛前所未有。迷藥的作用是厲害,但是傷的他最狠的卻是皇上的舉動。
他對皇帝全然信任,他說什麼,他就做什麼,這些年他爲了他,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唯一一件抗旨的事就是沒有尚金國公主。他自認爲爲了大燕所做的已經快到了他能做的極限,難道不夠嗎?
難道,就如同蔣嫵擔憂的,他在外頭大奸臣名聲,皇上信了?
難道,皇上不記得他們是如何一步步走來,不記得他的名聲是怎麼來的?
到此刻,他不恨了。只是笑自己愚蠢。
他和曹玉遭遇此事,那去往封地父母家人,是不是都已經……
霍十九咬緊了牙關,因用力過猛而是牙齦出了血,滿口鐵鏽味道。
想不到他竟然落得這個地步,不但累己,還害了家人,害了朋友,若是父母孩子都不能生還,嫵兒會恨死他的。他還不弱就這麼去了。
霍十九心內百思迴轉時,曹玉仍舊強撐着一口氣,冷冷的瞪着拿了繩索要靠近他們二人身旁的四五個小卒。
那四五人見如此秀氣漂亮的文弱書生竟然這幅表情,竟都哈哈笑了起來。
後頭的將軍和校尉也都笑了,道:
“真想不到天下聞名的‘虛空劍’曹墨染竟長得像個娘兒們,若非親眼所見,咱哥幾個也不會信啊!”
“來,兄弟們,把他們綁起來,綁結實了,免得路上跑了!”
“是!”小卒應是,就向前撲上。
曹玉雙手握拳,卻連握緊拳頭的力氣也使不出,他自負武功,卻不想着了自己人的道,害的霍十九落難於此……
正當他愧疚氾濫,小卒即將靠近時,突聽的頭頂一陣破碎之聲傳來,頃刻間就有瓦片七零八落下雨似的落下,砸的將軍與校尉等人都驚呼着四散躲避。
隨即一道黑影倏然立在了曹玉和霍十九身前,烏亮長髮垂落腰間,泛着銀光的匕首反握於右手橫在身前,覆了黑色蒙面的臉上只有一雙斜挑飛揚的劍眉和一雙幽深明媚的杏眼看的清楚,匕首反射扥光,光芒森寒,殺氣凜凜。
曹玉心頭一跳,望着擋在自己與霍十九身前的蔣嫵的背影,又是激動又是焦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霍十九更是心潮澎湃,也學曹玉咬破了舌頭,強撐着不讓自己昏睡過去,任由眼前景物飄搖天旋地轉,仍舊不捨的望着蔣嫵的背影。動了動嘴脣,勉強擠出了兩個字:“快走!”傻瓜,她本可以不來的!
蔣嫵並未回頭,卻是輕笑出聲。
因做男子裝扮,聲音也是屬於少年人的沙啞還有她特有的低柔。
“好一羣中忠肝義膽之氏,好一羣軍營之中歷練出的好漢。”話語中的嘲諷分明,竟是完全不理會霍十九,右手匕首一閃,距離最近的一名手持繩索的小卒脖子上已經開了一道血口。
血劍噴涌,在白色的窗紗上映襯了溫暖的虹。而小卒捂着脖子倒地的一瞬,他腰間的佩刀已被蔣嫵抽出,握在左手。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瞬。
將軍眼看着手下被殺,卻連作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只呼吸之間,那黑衣少年已是左手刀,右手匕首,再次護在了霍十九與曹玉跟前。
他立時震怒,厚道:“給我上!捉活的!”
“是!將軍!”
衆人領命,便衝了上來。
他們人人手中是三千營配發的佩刀,雖得了將軍的命令要“活捉”,卻沒說要毫髮無傷。是以他們並無多少顧及,有人攻蔣嫵,也有人要去抓曹玉和霍十九。
蔣嫵左右手兩道寒芒閃爍,嬌小的身影迅捷如撲食的獵豹,在膽敢靠近跟前的人身邊穿梭,匕首刺出,戳入一人心臟,佩刀滑過,砍掉一顆頭顱。
她不會愚蠢的考慮什麼衆生平等,什麼生命可貴。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平安的將霍十九帶出去!誰想要碰他一根汗毛,她就殺了誰!
如此兇悍,如此煞氣凜然,這般瘋狂的殺戮和強大的氣勢,說震懾的屋內小卒一時間不敢靠前。
曹玉見蔣嫵眨眼間已收割數條性命,一股不要命的恨死拼勁,也被激發了滿腔熱血,縱然他中了迷藥,無法提起力氣,更無法運功,但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仍舊是爬了起來,將渾身虛軟的霍十九浮扶起。
“爺,堅持!”
霍十九嘴角有細細的血絲滑落,那是他咬牙太狠,牙齦流出的血。
他重重點頭,用痛楚讓自己清醒,咬緊牙關頂着一口氣。
縱然身死於此,有蔣嫵如此全心護他,他也此生無憾了。
蔣嫵眼角餘光見霍十九與曹玉的動靜,心下大感欣慰,越發鬥志昂揚,將二人護在身後,向屋門前突圍,轉眼間又斬殺了四五人。
眼見來者如此兇悍,竟是殺人不眨眼,將軍也動了氣,冷哼道:“我三千營雖兵不在多,卻個個是精銳騎兵,就不信你們能逃得出去!來人,列陣!給我活捉!”
“是!”身後副將和校尉一同行禮高喝,因憤怒而高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之中仿若能震懾人心。
蔣嫵眼中一派寧靜。
她知道,縱然拼盡全力,今日也未必能夠成功帶走霍十九。
畢竟將軍所言不假,三千營的確是皇上的精銳騎兵。
以步制騎,且還是她一人對衆人,能夠取勝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可是她不可能丟下霍十九和曹玉不管。
她張開左臂,以左手佩刀護着身後相互攙扶的二人,右手匕首依舊橫在身前,就在敵退我進之中,緩緩出了屋門,下了丹墀。
校場之上整齊列隊的騎兵已經上馬,列好陣型往他們這裡奔跑而來。馬蹄聲整齊化一,震耳欲聾。
蔣嫵望着走馬燈一般的人馬,卻是毫無懼怕。
那將軍朗聲得意的道:“你一人,敵得過這麼多騎兵嗎?你若是識時務,就自省離開吧,看在你是條漢子的份兒上,我絕不命人追殺。然而錦寧侯和曹護衛,卻是不能離開。”
霍十九的耳朵嗡嗡的響,聽不大清楚將軍的話,卻也分析的出大概,連忙道:“走,別管我們,快走!”這一家人,能活下她一個,也是他的欣慰啊!
誰知蔣嫵聞言,卻是縱聲大笑。
她的笑聲爽朗,充滿豪情,在明月照亮的夜色之中極富有穿透力,讓身周之人都感覺到了她的豪情。
“我們不過三人,卻勞動將軍調動了三千營的三千精銳補兵來圍堵,今日縱然戰死此身,也當可傳爲一段佳話!”
話音落下,又是一串爽朗大笑,彷彿對面前之人,對那金鑾殿上下令之人充滿了鄙夷和嘲諷,又對自己的死活全不在乎。
如此豪氣,如此膽識,令周圍之人無不動容,就連那將軍都以複雜的眼神看着蔣嫵,隨後沉聲道:“好一個不畏生死的少年人,不過你如此固執,就只待束手就擒吧!”回身吩咐:“佈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