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陸已經出現在視野盡頭,代替了天海相接的景象,成了每天黎明旭日的出發地。星索號停下了腳步,由於仍舊沒有接收到埃文國王的回信,她只有停駐下來。
從此處海岸到繁星王城還有一千二百里的距離,但對於星索號來說實際上已經沒有多遠了。如果使用虛空炮的話,繁星王都已經處於攻擊範圍之內。西格爾因爲心情焦慮,這些天腦子裡一直有這方面的想法。他知道這樣不好,可事情牽扯到比爾爵士之後,他就很難冷靜。
面前的這片海岸邊有一座形似三頭蛇的山崖,尤其是中間的那座突出陸地,深入海洋之中。三座山崖夾着兩個峽谷,其中一個常年避風、避潮,所以成爲一座良港。據說三百年前一次地震造成了這樣的奇觀,從那個時候起這裡就被叫做奇崖城。曾經只有零星漁夫在水流湍急的港灣內捕魚,現在則成了兩個大陸之間重要的交通樞紐。
最近這裡變成了皇室的領地。埃文在西格爾的建議下通過領地置換,把這塊土地放到了皇室腰包裡。現在來自新大陸的奇珍異貨和海量的廉價製造原料,通過跨海傳送陣在這裡上岸,然後轉運至繁星王國各處。有了這裡之後,繁星王室的鋼鐵採購價格降至過去的兩成,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東大陸的領主們對於這裡又愛又恨,對於西格爾也是同樣的感受。總體上來說,西格爾侯爵位高、權不重,沒有複雜的身世背景和家庭糾葛,法力高強、領地富裕,應該是各個領主主動交好的對象。可惜他的工業生產能力過強,已經嚴重干擾了各個領地自己的經濟,所以各個領主又很討厭他,認爲他是個暴發戶。
其實在西格爾看來,這已經是挺公允的評價了。比這難聽的傳言還有很多,例如挖墳盜墓才發家的小子,和蠻族一起劫掠深水城的強盜等等。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這個暴發戶小子強盜已經接近了東大陸,希望能夠面見國王陛下。他們可不會傻到當面稱呼其爲暴發戶小子強盜,而只能是西格爾·烏賊侯爵先生,海姆領領主。
一艘經過星索號前往奇崖城的南方商船被西格爾叫住,在聽說它要在港口停留十天左右的時候,西格爾就用五十枚金幣僱用他做一件事情:每天派人往返兩趟通報岸上的消息,查清楚什麼時候飛船能夠繼續上路。
等了四天之後,終於有了好消息。一艘滿張着白色大帆的快船打着繁星王室的旗號接近了星索號,然後在旁邊停靠,西格爾用懸梯接使者上來。來的人約莫四十多歲年紀,消瘦的臉上留着三撮小鬍子,身上穿着淡黃色的罩衫。他也不客套,展出一張卷軸便念道:
“准許西格爾·烏賊侯爵前來覲見。祝旅途平安,萬事順利。埃文·繁星國王陛下。”
西格爾點點頭,接過卷軸,然後問道:“還不知道您的姓名?”
他連忙擺擺手,謙虛地說道:“侯爵大人,可不敢讓您用尊稱。鄙人勞·彼得斯,只是個小小的皇家男爵,收到您的信時正巧在陛下身邊。陛下派出了兩路信使,一路通過傳送陣前往秘爾城,另一路就是我,在海岸線附近等候。由於海岸線很長,耽擱了幾天,這才找到了您。”
算一算時間,走傳送陣的人應該早就到了秘爾城,回信更是應該當天就能返回奇崖城。自己將在奇崖城附近停留是最早就做出的計劃,珍妮特等人都知道,沒理由偏偏讓這個在海岸線附近遊蕩的傢伙先找到自己。
“一路辛苦,我這就要出發覲見了。男爵先生,你和我同路嗎?”
“能夠參觀這艘魔法飛船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沒想到我真有如此的榮幸。”彼得斯男爵深深聚了一躬:“我願意與您同行,並很樂意成爲您的嚮導。”
“謝謝。我的侍衛長會帶您參觀一下。現在請您諒解,我還有駕駛船隻的工作,失陪了。”
讓一個信使男爵作爲嚮導,西格爾纔不會犯那樣的錯誤。哼克大步走上來,半拉半扯地帶着勞·彼得斯男爵去了他的房間,然後把門關上。西格爾的嚮導就在奇崖城等待,一位聯合會的法師。具體是誰還不太清楚,因爲要根據聯合會魔法飛船的輪值情況作出調整。
聯合會向繁星王國提供兩艘魔法飛船後,便留下十多個法師作爲皇家法師,操縱這兩艘船。他們對於王國的情況比較瞭解,而且不會出賣同是聯合會的同僚。
但是西格爾萬萬沒想到,來的居然是她。死靈系首席法師雪萊用飛行術從奇崖城來到了星索號上,帶着難得一見的微笑和西格爾打招呼。
“出乎意料,沒想到驚動你了。”西格爾趕忙行禮。“我以爲會是……”
“別想了,不可能是溫蒂過來的,你想多了。”雪萊擺了擺手,先嗆了西格爾一口。“原本聯合會是要派個皇家法師過來,在我看來就是狗屁,還不如找個學城的顧問好使呢。再怎麼說,我也是伯爵夫人,雖然沒有領地,比不上你這個法師領主的頭銜,但對於王國的貴族還是略知一二的。”
西格爾知道雪萊法師的品性,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她是不會說略知一二的。這樣也好,更熟悉也更信任,而且伯爵夫人的頭銜在上層社會更容易打開局面。
“以前吧,我覺得你挺聰明的,爲什麼非得娶個不會魔法的小妮子,溫蒂哪點不好,嗯?”雪萊撇撇嘴:“不過這次嘛,我聽說了你的反應,知道這不是你的腦袋想出來的,肯定是你那個妻子的主意。在這方面,她倒還有點用處。”
聯合會裡能在西格爾面前總把溫蒂這件事掛在嘴邊的,也就只剩下雪萊法師了。西格爾面露尷尬之色,連忙搖搖頭。“不要總說這件事情了。這次真的辛苦你了,專門陪我跑一趟。最近你不是忙着成爲大法師嗎?”
繼溫蒂、維伍德和賽蒙頓成爲大法師後,大家都認爲下一個大法師將會出在死靈系。雪萊已經在高階法師上停留多年,一直缺乏掌握空間和時間咒語的契機。星界投影的冥想和西格爾的示範給大家起到了不錯的幫助,但她似乎總是差一點。
“死靈系和你們不同,更偏重負能量的運用,而不是四大基本元素。雖然死靈系法師成爲大法師的標準依舊是空間鎖和永恆靜滯咒語,但真正本質上還需要在負能量方面有所突破。在這個方面你有什麼想法嗎?”
實際上的確有。克隆術就是死靈系法術,儘管它使用了大量的生命能量,也就是正能量,但其本質上依舊是操縱屍體,讓某個宿主存活。但這個咒語還沒有試驗成功,西格爾暫時不想透露出去。
另一個著名的大法師級別死靈系法術是星界投影,身體假死、思維離體,正是死靈系的手段。對於這個咒語,西格爾能給她講的心得全都給她講過了,目前沒什麼新的體會。
“呃……我也不是許願燈神,要什麼就有什麼。”西格爾想到克隆術和青春藥劑,於是說道:“目前唯一一點心得體會就是生死並不是對立的,而是互相轉化。生的力量和死的力量可以並存,甚至能夠和諧地融於一體。”
“開玩笑的吧,這怎麼可能?”雪萊法師搖頭表示不信:“我只不過開你幾句玩笑,你就拿這種胡言亂語來搪塞我,你真是太壞了!要麼生,要麼死,怎麼能夠共存?”
“萬物成三,生死應該不例外吧。再說,我不覺得亡靈生物應該是那個三。”西格爾只能點到這裡,剩下的總不能帶着她完全學習一遍克隆術咒語吧,他自己對這個咒語都還沒有定型。
“好吧,好吧,就算是用臆想來啓發思維吧。”雪萊法師習慣性地撇撇嘴:“我來是幹活兒的,現在就給你指指路。你是要直接前往繁星王都是嗎?”
“一刻都不想耽誤。”西格爾回答道。
雪萊法師用幻術在甲板上呈現一張地圖,所有山川、河流和領主領地都非常精確地標示了出來。“王國其他的地圖都沒這個精確,我也是從威廉大法師那裡看到過的。你的魔法飛船能飛多高?如果七千米沒問題的話,直接越過獅鷲山脈是最快的路線。”
“那就走這條路。”西格爾打了個響指,星索號就離開水面飛了起來,徑直朝着東北方向前進。大量的水從下層夾板中涌出去,然後魔法伎倆的光芒不斷閃動,星索利用自己最新學會的法術進行清潔。
“呦,居然還是心靈聯動的。”雪萊肯定誤會了什麼,她打量着西格爾的魔法飛船:“你怎麼做到的,難道把飛船作爲魔寵來養嗎?”
“我曾經那麼想過。”西格爾說話的時候,星索集中精神仔細聽着。“不過我覺得使用魔寵的方法很彆扭,這麼大個東西,用心靈連線操作,不覺得非常不靈動嗎?”
“說的也是。我在操作死靈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雪萊說道:“你不準備帶我參觀一下嗎?”
“當然不會忘了這件事情。實際上,飛船馬上就要加速了,咱們還是進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