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爾和伊迪斯從深夜一直商議到天明,直到東方漸漸泛起紅色,朝霞再次升起。伊迪斯法師決定立刻動身,帶着西格爾的情報前往法師協會。爲了避開諾克斯共同會的注意,他最終放棄了使用深水城的傳送陣,甚至不能從建有紅色法師塔的溪木鎮乘坐海船。
半精靈要一直向東,從南方的海港搭乘沿海船隻,再從海上換乘跨洋商船。等到接近舊大陸的時候使用傳送術。這樣的行程會需要至少兩個多月的時間,但爲了能夠得到法師協會的支持,等待是必要的。
西格爾送他一直來到了秘爾城的南門。戰爭雖已結束,但大門並未開啓,層層疊疊的殘骸將這個門完全堵死。不過這對於法師們來說並不構成障礙,不管是飛行還是漂浮,伊迪斯都可以輕易離開。
半精靈只帶了兩個徒弟,其他人仍留在“法術試驗場”進行圖書的抄寫工作。當他們來到門前的時候,西格爾再次行禮,開口說道:
“伊迪斯先生,你看東方的朝陽,不正是象徵許多事情開始改變的預兆?新大陸的形勢將被來自東方的法師協會影響,變得天翻地覆。我只希望這場變動儘可能只限於法師內部,不要牽連太多的普通人。”
“諾克斯共同會研究心靈控制法術,普通人很難抵擋。”伊迪斯說:“儘管你的希望是好的,但不論怎樣的法術事故,總會有民衆的傷亡產生。要知道,爲了防止發生大的變故,法師協會甚至做好了犧牲整個聯合會的準備。法拉尼斯大人也有此覺悟,纔會將圖書館設置在海姆領這裡。”
西格爾有些迷惑,詢問伊迪斯:“難道很早以前,法師協會便做出瞭如此的計劃嗎?”
“西格爾,你在法師一途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領主、神殿等多方勢力的夾縫中,看似擁有強大力量的法師協會也必須小心謹慎。協會嚴密監視各種法師組織的行動,避免他們爲法師之名抹上污點。等你的咒語能力越來越強,你就越想有一個平和的環境探究世界的秘密。爲了這一點,必須有一個穩定的外部環境。法師協會早就做了這樣的計劃,但並不是爲了諾克斯,而是爲了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西格爾點點頭,終於忍不住好奇對伊迪斯說道:“法師協會將會怎樣對付諾克斯?”
半精靈神秘的笑笑,“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任務只是提交證據,說服他們。既然代表希望的太陽已經升起,我也該上路了。圖書館的書籍你要保存好,平時多閱讀,你會受益匪淺的。”
送別了精靈法師,西格爾走上了戰場,檢查整理的情況。大火持續燃燒了一夜,直到現在才逐漸熄滅。黑色的灰燼和煙霧一同升騰,到處散發着焦糊的氣息。
若不是西格爾帶領的突襲取得成功,四周應該更加殘破。大部分障礙物和無用的攻城器具,在卸下金屬件之後,全都推到壕溝中點燃,許多屍體也被用同樣的方式處理。由於聯軍來自各個領主,想要統計死者的來歷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如不盡快處理,瘟疫必然會到來。
人們開始設法在殘骸中清出一條道路來,並利用南方聯軍殘存的營帳設立收容點。放下武器的傷者都可以在那裡得到簡單的治療。一杯熱水、一些乾糧就可以讓很多人從戰爭中活下來。瑞德也出現在戰場上,由岩石和黏土構成的身體緩慢移動着,讓不少人感到害怕,紛紛遠離。魔像也不生氣,他先來到重傷員集中的區域,這裡的人沒有辦法躲避他,反倒先得到了治療。
布朗男爵帶着他的人正在清點戰死騎士的情況,根據家族的徽章和其他物品來確定身份。哪些城堡失去了主人,哪些領地等待接收,這是他最關心的事情。至於旁邊堆放起來的財物,他只是派了幾個衛兵看守。
西格爾悄無聲息的看了一會兒,便回到了城堡之中。珍妮特要給他詳細說明離開期間海姆領的變化。那些英勇作戰的騎士應該受到表彰,現在也到了分封領地的時候了。
珍妮特倚靠在軟墊上,快要生產的她渾身撒發着母性的光輝。在她身邊,西格爾總能找到心靈上的放鬆,因爲魔法能量而產生的興奮也可以平復下來。長時間在虛空之中,精神上就像被逐漸挖空一樣,不知不覺失去顏色。這種疲憊只有在愛人才能看出來,才能緩解。
西格爾的眼睛逐漸恢復神采,他可以發自內心的開始微笑。珍妮特拉着他的手,將其放在自己的肚皮之上。小傢伙不安分的活動着,傳遞出強健的生命力量。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要再擔心和害怕了。”西格爾說道:“我會更加小心的試驗咒語,而且我找到了一種瞬間停止咒語的方法,也就不會出現以前的事故。”
“幸好你能趕得上孩子的出生。”珍妮特說道:“這些日子打仗打的昏天黑地,我肚子有些餓,現在幾點了?”
“不是剛送過早飯嗎?”西格爾愣了一下,然後明白了珍妮特的意思。她想讓自己在臥室中多呆一會兒,不要着急離開。
兩個人並肩來到窗前,向東方和北方望去。這裡避開了戰場的方向,所以看到的是一個美麗而晴朗的早晨。他們互相依偎着,享受來之不易的寧靜。
突然,城堡之中響起了僕人大呼小叫的喊聲:“怪物!怪物!”幾個士兵迅速做出了反應,朝最熱鬧的方向聚集。難道秘爾城中有敵人混進來了?這裡的城牆上有矮人的符文,和元素符文法陣聯繫在一起,若是有魔法的波動西格爾會有所感應。他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對珍妮特說道:“壞了,我把他忘了!”
西格爾趕忙用任意門咒語離開,砰地一聲就從珍妮也身邊消失,令她哭笑不得。等法師再回到她視野中的時候,在他身邊跟着一個會走路的方形鐵盒子。
魔冢瞪大眼睛看着周圍的一切,伸出手來到處摸摸。他又開始哼唱另一個世界的小調,顯得開心極了。
在看到西格爾領主之後,大家便鬆了一口氣。一個法師領主總會帶些奇形怪狀的居民回來,大部分人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魔像瑞德在秘爾城外修建的神殿,現在也經常有人前去尋求幫助。一開始只是些求醫問藥的,後來許多人發現瑞德也能夠解答疑惑,排遣抑鬱,便有很多人去他那裡祈禱。
“二嘟,這裡是我的城堡,你可以挑選一個房間居住。你不是我領地上唯一的構裝生物,在城外還有一名魔像牧師,名爲瑞德。”
“他信仰誰?刀鋒統領嗎?”二嘟歪着身子問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許你們可以互相啓發。”
“那可真是好消息,我還不知道有信仰是怎樣的感覺。”魔冢使勁伸了伸懶腰,全身的金屬零件都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你需要好好保養一下了,”西格爾說道:“我正要試着開始製造魔像,你要不要做我的實驗助手?”
二嘟瞪大了眼睛,聲音有些發顫:“你不會是想把我拆掉吧?”
“不會的,沒有那種必要。”西格爾說:“我記得魔冢並不是被製造出來的,而是在機械位面原生而成,無法模仿。我只需要你對機械結構的熟悉能力,畢竟保養設備是你的老本行,是不是?”
“那沒有問題。”魔冢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可以支付我酬勞嗎?我只需要金屬、機油和肉食。”
法師點點頭,算是敲定了這個合同。
珍妮特穿戴整齊,離開了臥室,在城堡中與他們碰面。作爲領地的女主人,戰爭結束之後她就要開始組織恢復生產,重建家園。雖然這些應該是西格爾的責任,不過考慮到法師長時間不瞭解情況,而且每天還要有大量的時間用在咒語上,於是她就繼續肩負這個職責。
二嘟看起來奇形怪狀,更像是一個大號的玩具,全身還散發着機油的味道。珍妮特覺得有些反胃,遠遠打過招呼之後便離開了。沒想到魔冢突然藏到了法師的身後,用細長的胳膊抓住他的長袍,顯得很是恐懼。
“發生什麼事情了,這裡沒有耐括斯骷髏,也沒有主宰,你怕什麼?”
魔冢示意西格爾蹲下身子,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剛纔那個女人身上有魔鬼的味道。”
“珍妮特是個魔裔,這你知道就好,不用給別人說。”西格爾笑笑:“你太神經敏感了。”
二嘟搖搖頭,非常堅定:“我的感覺非常強烈,那絕對不是魔裔。我曾經在虛空艦上遇到過一個潛伏者,它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讓我想想叫什麼來着?”
他努力回憶,不時地抓耳撓腮。西格爾則皺緊眉頭,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魔冢不斷嘟囔着,連續變換了好幾種語言,然後終於想了起來。
“按照龍語的標準說法,應該叫做骨魔。”二嘟非常確信,“皮膚薄薄,貼在骨上;尾巴如蠍,指節似劍;變換外貌,擅長潛伏;滲透偵察,亦是刺客。”
“你要小心防範啊!”魔冢語重心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