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打擾的專注工作是一種享受,就像是作曲家沉浸在音樂中,畫家徜徉在色彩的海洋。“西格爾的能量聚焦透鏡”是在符文吸收法陣之上的改版,它可以根據使用者的需要吸收某種特定來源的能量,然後發送到符文核心上——也就是“棒棒糖”裝置。
西格爾會操作聚焦透鏡,計劃將耐括斯辛辛苦苦收集的能量還給虛空。它將束縛大量的能量製作能量的護盾,保護身處中心的自己。除了他手中裝置儲存下來的部分,其他的都會消散掉。方圓三十里的範圍內,所有的炎魂晶都會被蒸發乾淨,即便是虛空也會被這其中巨大的能量點亮。
法陣製作完畢之後,西格爾並沒有機會真正試驗一次。到目前爲止主宰沒有發現這裡的異狀,但只要魔法陣發動,他就會立刻暴露。
西格爾想明白了門羅計劃中的漏洞。只要他啓動傳送門,穿越空間的能量波動定會引起他的注意。也許只需要幾個念頭,西格爾回家的大門就會被關閉。
回家,西格爾還記得自己要回家的目的,一切冒險都是爲了這個目的服務。
所以,他不可能讓整座虛空艦一點能量都不剩下,否則就會被困死在這裡。西格爾快速收集視線所及的炎魂晶,將它們藏到鑰匙空間中,用骰子保護起來。至於裡面的補給品大部分扔給了空間袋,或者堆放在房間的地上。
二嘟依然沒有找到,西格爾不知道這個魔冢小孩去了哪裡。它的腦洞裡還插着一根炎魂晶,不知道能量聚焦透鏡啓動後會不會對它產生影響?虛空艦內部的道路實在如同迷宮一般,西格爾從不敢走遠,害怕找不到回來的道路。他每次出去都會做好記號,但仍有幾次差點誤入歧途。
所以西格爾最後只能在製造車間等待,同時不斷檢查和修正自己繪製的法陣。二嘟一直沒有出現,西格爾決定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
他安靜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法陣,這是他目前爲止最得意的作品,現在到了讓它發光的時候了。西格爾邁步來到了法陣的中心,他經過的地方符文線依次亮了起來,悠悠的白色光線在漆黑的製造車間出現,在冰冷的牆壁上投下機器的陰影。
很快這裡就不會有陰影,只會有光——西格爾心想。
他揮動手指,一根耐括斯的釘頭錘飛到他的面前,落入他的掌握。西格爾將法陣的核心與這個釘頭錘連接到一起,然後又將一塊炎魂晶扔進法陣的節點。他集中專注,將自己精神的觸角和這個法陣合爲一體,將魂火暫時賦予這個死物。法陣的光芒抖了一下,然後穩定下來。
它活了,西格爾明白,能量聚焦透鏡就像是剛獲得生命的孩子,他需要進一步的營養來成長、來維持。這是一個註定長不大的孩子,他所獲得的能量都會逸散到虛空中;這是一段如同花火般短暫的生命,但他可以阻止耐括斯毀滅的腳步,帶來希望。
起初只有虛空,後來有了世界。雖然相比於虛空,世界總是短暫的,但永遠都會有不同的世界出現。當耐括斯爲虛空服務的時候,也必會有人爲了世界服務。
西格爾擡起手來,用耐括斯的釘頭錘向前一指,然後說道:“要有光!”
法陣接到了命令,立即運轉起來,產生了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個虛空艦的炎魂晶全都被法陣連接起來。這就是西格爾的意圖:將這個島嶼看做炎魂晶,進行能量抽取。
主宰立刻察覺到問題,他將投入虛空的精神觸角收回來,投入自己的體內。只用了一瞬間,他就發現了西格爾。下一個瞬間,巨大的精神威壓衝向這個入侵者,勢要殺死這個僞裝成骷髏的入侵者。這是神戰的手段,凡人根本無法承受。
但它遲了,儘管只是遲了一個瞬間。
機器還沒開始轟鳴就停止了運轉,耐括斯戰士還沒開始甦醒就又陷入了沉睡。一個球形的綠色能量體咬碎了製造武器的廠房,形成保護型的蛋殼,將法陣和法陣之中的西格爾裹在裡面。
如同實質的精神力潮水猛撲上去,和來自於逝靈黯影的能量產生衝擊。若是物質的牆壁,主宰的意識可以毫不費力的穿過去,但這能量牆壁卻不行。經過層層的消耗,最終到達西格爾心靈中的只有淺淺的低語。
“湮滅。”
西格爾根本沒有分神去理會這句話,他仍舊對法術保持專注。能量球越來越大,在虛空艦中侵蝕出一個空洞。綠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空間,確如西格爾所想,這裡一點陰影都沒有留下。
“住手!”主宰在他發現自己無法從外部破壞法陣的時候,就改變了策略。“停下這個法陣,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西格爾沒有相信他,仍舊按部就班的執行自己的計劃。在這個時候,他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耐括斯戰士,毫不遲疑的揮舞着武器。
主宰調集全部兵力,向法陣中衝去。骷髏戰士運用自身的力量,前仆後繼衝向發光的球體。它們身上的紋路接觸到巨大的能量,很快就被點亮,發出璀璨的光芒。不過它們的身體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能量衝擊,全都潰敗散架。破碎的骨骼在西格爾面前聚成一堆,然後被能量球接觸,燒成粉末。
炎魂晶逐漸暗淡下去,整個虛空艦陷入了停滯的狀態。流動在紋路中的電漿也從深綠色開始逐漸變淡,就像是血管失去了營養。從毀滅世界中獲取能量的耐括斯,也開始步入自己的毀滅——璀璨而光明的毀滅。
發現普通的骷髏戰士無法穿越能量護盾,主宰意識立刻呼喚黃金將軍和浮空甲蟲。他命令甲蟲圍成圓球,將黃金將軍包裹在其中,犧牲外面的部分來保全中心的戰士。西格爾發現了這一點,立刻將手中的釘頭錘對準那個方向。
積聚起來的能量總需要一個發泄的地方,否則遲早會燒燬法陣本身。能量聚焦透鏡的一大用途就是發射能量流。對摩黛絲緹來說這是成長的棒棒糖,對於耐括斯戰士來說卻是毀滅。
龐大的能量流粗暴的撕開了浮空甲蟲的外殼,燒燬了所有物質的構成,然後落到了黃金戰士身上。即便是經過多次改造的耐括斯骷髏,也只能多堅持幾秒鐘的時間。在主宰意識不甘的呼喊聲中,它的軍隊全都敗下陣來。
整個虛空艦的五分之一在能量球的進逼下毀滅,所有的炎魂晶都變成了粉末。由於抽取的速度太快,很多怨靈從炎魂晶中逃離出來,四處尋找可以發泄怨恨的途徑。但周圍全都是不能附身的死靈,只有主宰那裡擁有着旺盛的魂火。
他們的衝擊如同飛蛾撲火,對主宰毫無傷害。只需要用意識的能量掃過去,這些怨靈就全都被湮滅。但在這意識的洪流下,西格爾和他的法陣巋然不動,如同太陽一樣點亮這片虛空。
“把能量都還給我!”主宰瘋狂的叫喊。這不是一個聲音,而是千千萬萬個聲音匯聚的結果。沉睡的靈魂也被喚醒,發出各自不同的聲音。有的在威脅,有的在哀求,有的在訓斥,有的在引誘。最終他們都安靜下來,因爲西格爾終於對它們做出了迴應。
“你會因其他生靈對你們的哀求而放手嗎?”西格爾說:“告訴我答案。”
主宰的聲音混亂起來,如同噪雜的蜂羣發出嗡嗡的亂響。西格爾等了一會兒,等到主宰的聲音平靜下來,看來他們達成了一致。
“萬物總有毀滅的一天,這不需要憐憫和爭辯,”主宰說道:“請務必毀滅一切。”
然後,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的骷髏戰士也都關閉了魂火,歪斜的躺在地上,如同真的死屍。虛空艦上的所有電漿線路全都停止工作,虛空開始侵蝕這個孤島。
鋼鐵的碎片從虛空艦的外殼上脫落,紛紛飛向虛空,整個區域都在解體。失去了保護,或者說主宰自暴自棄的舉動造成了這一切,它們用這種手段逼迫西格爾。
離開了虛空艦島嶼的保護,任何生物都不能在虛空中生存,消亡只是早晚的問題。主宰在與西格爾法陣的第一波交鋒中失去了先手,但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優勢:它在虛空中存在的時間更久,更清楚如何在這個環境中保存自己。
在僞裝放棄的同時,主宰暗中檢查,想要搞明白西格爾是如何混入虛空艦內部的,同時也在解析“能量聚焦透鏡”的原理和弱點。總之,形成僵持對它是一件好事情。
這是一場棋手之間的博弈,若陷入長考,最終獲勝的必然是主宰。西格爾深知這一點,他唯一的優勢是先手,唯一獲勝的希望就是進攻,連續不斷的進攻。
能量聚焦透鏡脫胎於元素符文法陣,是西格爾的專屬法術,如臂使指。他取下釘頭錘,然後將符文核心放在自己的肋骨中,原本屬於心臟的地方。然後他對着隱藏起來的主宰意識說道:
“世界誕生之時,最早出現的便是元素,如風浪、如狂潮、如山巒涌動。”
說完,他就開始使用元素召喚咒語,連綿不絕的元素召喚咒語。
咒語吟唱的聲音已經分不出語調,速度越來越快,最終成爲一聲狂吼。龐大的能量如同龍捲吸水一樣被引進符文核心之中,然後透過西格爾的身體,化成無數的元素生物。在龍獅崖,西格爾用這個法術試探元素魔像的戰鬥力。
那個時侯,元素大量通過身體造成的疲勞問題限制了召喚元素的體型和數量,但現在這個問題有了完美的解決方法:刻印在骨骼上的電漿紋路提高了能量的親和性,骷髏的身體也沒有任何會感到疲勞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