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五十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在沒有得到葡萄牙籍澳門利,以及中國政府許可的情況下,英國皇家海軍准將威廉.阿比利.度路利突然率領三艘軍艦進入澳門外海雞頸洋停泊,之後,又將戰艦數量增加到了七艘。
澳門上下一片驚惶。華比利急忙派遣手下向香山縣丞周克達稟報了這一情況,周克達又急忙將事情上稟知縣查潛。查潛命令華比利嚴密監視英國軍艦動向,不準放縱英吉利兵丁一人登岸。之後,又迅速派人將情況告之廣州。
可是,沒等廣州方向做出決定,度路利就派遣英國水兵三百名,黑人僕從兵七百名挾帶槍炮強行登岸。澳門只有葡萄牙士兵不到三百,見英國勢大,不敢抵抗,結果,讓度路利輕鬆佔領了澳門的三巴寺與龍嵩廟,並繼而強佔了東西望洋兩炮臺。
……
“達威爾,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你將負起此次事件的全部責任。”
澳門總督府,原先洋商們召開會議的客廳內,正在商議對策的一干洋商面對着“來訪”的達威爾,無不表情怏怏,尤其是華利亞這位總督,更是面色鐵青,如果不是忌憚於達威爾身後那二十多名英國荷槍實彈的英國水兵,他恐怕就要試一試自己隨身的佩槍了。
“總督先生,稍安勿躁!……過於暴躁的情緒並不會有利於我們來處理眼前的事情,不是嗎?”達威爾帶着英國紳士們所謂地那種“謙遜而又不失高傲”的微笑。輕輕地坐到了那原先屬於華利亞的座位上——主人的位子。
“達威爾,我們並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印度總督麥克弗森閣下,可是,你這樣毫無理由的派兵佔據澳門,難道就不怕遭到來自歐洲方面的責難嗎?”諾森羅走上前沉聲問道。
“責難?東印度公司在這兩年裡,已經承受夠了來自倫敦的責難。大不列顛王國在這兩年裡,也已經承受了巨大的損失……我這次來,不過是想拿回原本屬於我們自己的利益而已!”達威爾翹起二郎腿,輕笑道。
“你們自己地利益?達威爾。你是說笑話嗎?正是你的自作聰明與固執,才使得東印度公司失去了在這裡的利益,甚至還連累了我們大家都不得不出高價向中國人購買商品……現在,我們好不容易纔跟中國人又重新穩固了關係。而你卻又要過來搗亂。你到底想讓我們爲你這種愚蠢的行爲付出多少才樂意?”大胖子古爾露走到華利亞身邊,大聲說道。
“沒錯。達威爾先生,你地這種行爲,不僅會受到所有人的反對。也會使得東印度公司再次承受巨大的壓力……我相信,你如果還是這樣固執己見的話,在印席地那些顯貴們很快就會將你叫回去,並且去接受法庭的審判!你的行爲。是在同時向歐洲各國地權威進行挑戰!”迪亞克斯也站到了古爾露身邊,淡淡地說道。
“年青人,不要用這些沒用的話下嚇唬我!”達威爾微笑着倚倒在沙發地靠背上。“事實上。我覺得你反而應該爲自己感到擔心。根據我的調查。在這短短的兩年裡,你地生意越做越大。以前你只有一條船。而且還欠着荷蘭一家銀行不少地貸款。可是到現在,你不僅已經還清了所有地貸款,還擁有了四條商船。而這一切,都是在你代表我們去跟那位中國的布政使大人見面之後發生地。我想,你應該向我們大家解釋些什麼,不是嗎?”
“我爲什麼要解釋?”迪亞克斯似乎沒有了當日人前的謹小慎微,反而面色輕鬆地坐到了達威爾的對面:“我只是爲了自己以及當時在場的大多數人着想而已。跟中國人的貿易衝突的挑起者,是東印度公司,更準確的說,是達威爾先生您自己。而當時的我,卻要承受着巨大的資金壓力,如果不能夠跟中國人達成貿易協定,那麼,我將會破產,甚至還要因爲還不起貸款而進監獄!……中國人並不是針對我們所有的歐洲商人,那位何貴閣下只是對您的不識好歹感到十分憤怒。所以,我只好將你們英國人剔除在協定之外。這,符合我們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在場的每一個人也都很清楚,同時也贊成我的做法。因爲,我們這裡沒有白癡。”
“你確實很聰明,年青人。”達威爾似乎並不在意迪亞克斯的諷刺,“將我們實力雄厚的東印度公司剔除在跟中國人的貿易之外,而你們,雖然要花高價向中國人購買商品,但因爲分去了我們巨大的貿易份額,反而會比以前賺的還要多。……我想,這就是其他人贊同且不願意追究你的原因吧?”
“您今天表現的很精明。事實正是如此。”迪亞克斯聳聳肩,不以爲意地答道。
“你很坦白。不過,既然你都已經承認了對我們所做出的傷害,我想,現在向你宣佈由我們大不列顛王國皇家海軍准將度路利閣下做出的決定也正是時候!年青人:你的船,被徵用了!”達威爾微笑着看着迪亞克斯倏然變色的面孔,更顯得意。
“達威爾,你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你想把這裡的所有人都綁架進這場可惡的衝突之中嗎?”諾森羅叫道。
“綁架?不不不,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我只是在爲大家共同的利益着想而已!”達威爾微笑道。
“達威爾,我不會管你這次是勝利還是失敗。我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回去,準備好上絞刑架吧!”華利亞恨恨地盯着達威爾,冷冷說道。
“不,我親愛的總督閣下。身爲大不列顛王國的一名公民,我地生命是寶貴的。我不會因爲這次的衝突而失去性命。哪怕就是這次的行動失敗了。我也會安然無
多,回到蘇格蘭去放羊。這種事情有過多次的先例!我了,那麼,我恐怕不僅會得到喬治三世陛下所頒發的勳章,還會得到你們每一個人的掌聲,是嗎?”達威爾笑道。
“很抱歉,在我看來,更大的可能是您將會得到我們所獻出的白色花圈!”迪亞克斯說道。
“呵呵。那樣地話,我將會十分期待!”達威爾站起身來,又微笑着所向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華利亞、諾森羅、古爾露以及迪亞克斯等等諸人:“諸位。在澳門受到我們‘保護’期間,希望大家都能安份守己,不要做出任何會讓人產生誤會的事情。那樣的話,我們將難以保證諸位地安全!好了。這就是我今天要向諸位轉告的話。……希望大家今天能有一個美好的心情!告辭!”
廣州,兩廣總督府。
“英國人就是英國人,這膽子果然都是長了毛的!不僅想着招惹咱們大清,居然連他們一塊兒地那些歐洲鄰國也一起招惹。”何貴笑嘻嘻地說道。香山縣距離廣州並不遠。快馬用不了多久就到了。所以,他們如今已經得知了英國人強行進入澳門的事情。
“這正說明那些洋人都是些只知利益,不識禮義廉恥的東西。”何貴下首。一個麪皮白淨的官員出聲說道:“下官在京裡地時候就聽說。這些洋人根本就沒受過什麼教化。長得還特別怪。聽說他們鼻子特別巨大,皮膚就像死人一樣的蒼白。眼睛的顏色長地跟貓一樣奇怪,鬍子跟眉毛都是紅地,每個人地腳丫子都有一尺二寸長,而且身上還發出一種奇臭。這種長相……嘖嘖,倒也不虧了他們今天的所作所爲!”
“子頤,京裡都是這麼說地?”何貴對面,陸路提督圖薩布聽到這名官員的話,竟好像來了興趣,忍不住又開口問了起來:“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對對對,說來聽聽!”孫士毅居然也附合起來。
“也沒什麼別的。先前京裡不是有位郎士寧郎畫師嗎?畫是畫兒的不錯,可有跟他處得近的,也從他那裡聽到了不少西方的傳聞!”看到總督大人跟提督大人都愛聽,那官員頓時來了精神,“下官就聽人說,那位郎畫師以前提過:那英吉利國的王位竟然可以由女兒繼承,女王逝世後,再由女王的子女繼承,這麼改姓亂統,可見其本就是無父無君的蠻夷之邦。還有那什麼法蘭西國,其國王長髮披肩,還常常烹食兒童……還有那羅剎國女皇,就更糟了,聽說經常更換情夫,幾個月或一年,就要把情夫砍頭,再換一個接替,依下官看,此女也是人妖之類……”
“噗!”
何貴一口茶險些噴了出來。
“撫臺大人,下官說的有不對之處?”那官員看到何貴失態,立即拱手問道。
“沒沒沒,我只是聽着這‘人妖’兩個字有些……哈哈哈,有些,過,過敏!百大人你繼續,不用管我……”何貴憋着笑擺手說道。
“子頤你不用管這傢伙,本就是沒個正形的傢伙。理他反倒讓他難受!”孫士毅開口說道。
“這……”子頤,也就是新上任的廣東布政使百齡,聽到孫士毅這話之後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眼前這兩位的關係看上去好像不怎麼樣啊!按理說,他似乎是應該聽孫士毅這總督的不理會何貴,可何貴在京裡的名聲可也不是蓋的,那可是出了名的小氣毛子。萬一自己真聽了孫士毅的話,把這位巡撫大人給得罪了,哪天給自己穿幾個小鞋,豈不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總督大人,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商量一下怎麼對付那些英國人?”圖薩佈下首,水師副將趙連升黑着臉看了眼前的幾個人一眼,又向孫士毅抱拳問道。
“啊,對對對,先商量正事兒!”孫士毅的臉稍稍紅了一下。不過,他倒也沒怪這趙連升。畢竟也是受和琳委託,能夠被安排下來給水師看家的人物,而且副將也是個二品的官兒,沒必要爲一句話就找麻煩。
“其實想要將這些英國人拱出澳門也並不難。我們只要封禁進澳水路,絕其糧食,同時調兵遣將,在珠江口一帶防備,再派重兵駐進澳門附近,同時嚴令沿海官兵,嚴加防範,再派員到澳門,向英人宣佈,示以剋期進剿,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知難而退。不過,我們要防備的,就是他們退出澳門之前,糾集在澳門的歐洲各國武裝,一同向我廣州發起進攻。當然,還有香港一帶,也絕不能因爲要防備珠江口而讓他們鑽了空子。”何貴斂色答道。
“嗯。敬之所言有理。……圖軍門,趙副將,你們可有異議?”孫士毅又向在場的兩名武將問道。
“何大人所言甚是,末將等沒有異議!”圖薩布跟趙連升答道。
“那就好,二位就按敬之所言,去商量着佈置,如何?”孫士毅又問道。
“謹遵大帥號令!”圖薩布跟趙連升一同站起,向孫士毅抱拳道。
“趙副將,你們水師的任務比陸路要重,一定要日夜防範,我擔心英人戰艦厲害,火炮犀利,一旦開戰,零丁洋一帶說不定就會出現危險,所以,爲了以防萬全,虎門炮臺那邊一定要準備好,絕不對讓他們闖過來。”何貴又囑咐道。
“虎門炮臺?”趙連升明顯一愣呀?”
“什麼?”何貴險些一個趔趄跌下椅子,“你說虎門沒有炮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