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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門關始建於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年),與東北面的陽關同時興建,是大漢取道西域最重要的關城。舉目所見,堅城巍巍,飛雪飄飄,旌旗獵獵,雄關如鐵。
即使是隆冬季節,等候通關的商旅居民也不少,或許是快閉關的緣故,關前排起一條長龍。
張放問燧長:“你們領取被服,是進玉門關領麼?”
燧長搖頭:“不是,還得再往北走幾十裡,那裡有座河倉城,糧秣被服都存放在那裡。”
儘管已確定張放等人並非軍人,但人家實打實參加了西征,燧長打心眼是佩服的,心裡已認同他們是同袍,所以也不介意將這並不算機密的情況相告。
張放很豪爽揮手:“既然如此,這兩匹馬便送你們好了。”
燧長與三子又是吃驚又是感激,卻堅辭不受,除了因爲饋贈太過貴重(兩馬市值不下十萬錢),僅一面之交實在受之不起。更重要的是,身爲普通軍士,就算他們接受饋贈,這樣的好馬他們也保不住,很快就會被上官弄走。這玩意不比錢財,藏不住啊。既然保不住,何必要欠人這麼大個人情呢。
張放也只是敬重這些漢軍邊卒的艱辛,想幫一把而已。在對方再三謝絕之後,得鄧展提醒,也意識到其中關竅,便不再多言。
“等候通關的人不少啊,走,我們再送諸位一程,好快些通關。”燧長雖然沒有接受饋贈,但這心意卻實領了,爽快說罷,翻身下馬,與三子踩着泥濘的雪泥官道,深一腳淺一腳向關前通檢口走去。
嗯,這是在利用熟人關係,爲他們插隊來着。
張放一行鬆繮緩緩而行,不疾不徐跟在後面。
待走近時,正聽到燧長說道:“不能少一些?好歹人家也幫了我一把,我老吳這張臉,難道還值不得幾十錢?”
對面那三十來歲,蓄着八字鬍的城門丞嘿嘿一笑,不冷不熱道:“若是幾十錢,你老吳這張臉也值得,但上百錢……呵呵,你自個說呢?”
燧長臉色有些難堪,回頭向正行來的張放勉強一笑,道:“讓你們先過,但通關稅……”
張放微笑拱手:“明白,明白,多謝老吳。”
或許是沒能爲張放他們爭取減銳,或許是上官的面子被駁而不爽,年輕氣盛的三子憤然道:“依我看一錢稅都不當收,你知道他們是誰?他們參與了西征之戰,大破匈奴,爲我們免除了多少邊患,這樣都不值得幾百錢?”
此言一出,莫說城門守卒,連正等待通關的的商賈百姓都被驚動了,紛紛投來詫異目光,更有商賈近前,詢問情況。對西域行商而言,這方面的信息最爲敏感。此時距那場大戰結束還沒幾個月,由於距離太過遙遠,很多行商都不知道具體情況。這是他們首次見到西征參與者,哪會放過打聽機會。
一時間,關城秩序有些混亂,守卒不得不上前吆喝維持。
一片紛亂中,那城門丞訝然問老吳:“真的假的,不會爲了免幾百錢騙我吧?”
老吳剛被打臉,也不多說,向鄧展要來文碟,交給城門丞。
城門丞是文吏,果然比老昊能看出更多東西。這是都護府所發文碟沒錯,而且在都護府署印之外,還加蓋了都護甘延壽的鈐印封泥,這是最高等級的文碟。如果這些人不是身份不凡,則必然是對都護府做出不小的貢獻,方能得到都護本人的親發的文碟。
城門丞再問了老吳幾句,已然信了八、九分,滿面堆笑:“你怎麼不早說,既有功於國,又有都護親頒文碟,那還有什麼可說的。諸位,請通行。”前一句是對燧長老吳說的,後一句則是對戴着頭罩,只露出嘴巴與下巴的那個爲首年輕人說的。 ωωω ▪тTk án ▪¢ Ο
張放點點頭:“多謝。”招了招手,喚過被商人團團圍住的鄧展,向城門丞方向指了指。
鄧展策騎近前,從馬褡裡掏出早已備好的稅金,往城門丞面前的木案一扔,發出嘭地大響:“我家少主遵循國法,依律交稅,絕不恃功。看好了,這是五百錢,足抵我們的貨物、馬匹、橐駝及人員入關稅了吧?”
張放怎會在意通關稅多少,他在意的是態度,守關將士對西征軍的態度。如今看到了,還算是滿意。
城門丞一臉訕訕,哪敢細數,向鄧展拱拱手,正想說句場面話,身後長長的門洞甬道傳來一陣急促的蹄聲。吵吵嚷嚷的說話聲一下小了不少,大多目光投向深邃的門洞。
不一會,一騎從甬道馳出,從其後背所插的旗子看,是個驛卒。驛卒將一個圓柱形套筒交給城門丞。
張放認出那是郵驛,裡面裝的多半是公文。這不關他的事,當下攏着衣袖,與牽着馬的扈從們走向通檢臺,執筆寫下個人身份信息。一般是姓名、年齡、籍貫等簡明信息。
張放寫是“張放,年十五,家居長安戚里閭右。”
這邊關之地,怕沒幾個人知曉“長安戚里”是個什麼所在,意味着什麼。
張放寫完之後,掀開頭罩,遙遙向燧長老吳與三子拱手。二人也微笑揮手,轉身而去。
張放拉下頭罩,揮揮手:“走!”
就在這時,突聽彭地一聲擊案,一個森然聲音響起:“往哪走?圍起來!”
四周腳步雜踏,門洞甬道兩端人影幢幢,刀光閃眼,利刃出鞘聲與弓弩張絃聲響成一片,夾雜着商人百姓的驚惶叫聲與慌亂腳步聲。
不過,很快人羣就發現,這不是衝他們來的,而衝方纔那支騎隊而來。
面對這樣的突變,那支騎隊居然沒有驚慌,反而從馬鞍側拔出刀劍,並張弓搭箭,與包圍他們的漢軍士卒對峙。
張放與他的扈從們,這一路西行幾萬裡,出生入死,再大的陣仗都見過了,心志早磨練得堅硬如石。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雖驚而不亂,立即組織防禦。
鄧展一路上最擔心的就是少主的安危,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又驚又怒,大吼:“你們要幹什麼?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就是因爲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所以纔要拿你。”包圍圈裂開一個缺口,現出城門丞那陰沉沉的面孔,方纔和善的麪皮早已扒下。他昂首負手,森冷的目光一一從張放諸人身上掃過,咄然厲喝,“好一羣賊子,差點被爾等瞞過逃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