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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放一直很不理解,甘延壽、陳湯發諸國兵,遠征萬里,擊殺單于。這樣的戰果,此戰的意義,不管怎樣說都不過份。儘管陳湯的確是矯詔了,但與戰果比起來,孰輕孰重,大漢君臣們豈會分不清楚?退一萬步說,就算要追究爲首者的罪責,爲何要牽連幾千將士?
而今,通過於恬的內幕消息,再結合張放對西征軍的瞭解,事情的真相,漸漸浮出水面。
說起來,這裡面還牽涉到個人恩怨。
首先是甘延壽與石顯的怨隙。
這兩人的結怨,還得從一個女人說起——別誤會,石顯是真“斷根”了,此事無關風月,而是與石大公子他媽有關。
大約在十年前,石顯的姐姐孀居,當時石顯雖然還達不到如今權傾朝野的權勢,但已不可小覷,於是其姐託請他爲自己在朝官中擇一良婿。石顯經過細細篩選,將目光鎖定在時任羽林期門郎的甘延壽身上。
甘延壽這個人,形貌雄偉,家世清白,文武兼備,又慎言謹行,可謂前程看好。應當說,石顯挺有眼光的。不幸的是,甘延壽同樣也有眼光。面對石顯的求親,他再三婉拒,結果這婚事自然黃了。
這事放在誰身上都難免不爽,更何況是心理不正常、最易懷恨的閹人。石顯與甘延壽這個樑子就算是結下了。
以石顯睚眥必報的心性,不知整死多少朝臣的手段,甘延壽能囫圇到現在,已經很走運了。現在捅出個大漏子,石顯哪會輕易放過,被他咬上,這次甘延壽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過石顯此人,政治手段非常高明,打擊政敵,他從不擼袖上陣,自有打手上場。
早在去歲,西征軍剛出徵時,甘延壽、陳湯表奏朝廷,自請矯詔之罪。奏章一到長安,一石激起千層浪。以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壽爲首的朝廷官員,一力請求治甘、陳二人之罪。
其實可謂羣議洶洶,基本沒人站在甘、陳二人一邊。只有大司馬許嘉與右將軍王商認爲,應等待戰事結束後再治其罪。
雖然當時石顯恨不得立即派謁者將二人抓回來治罪,但許嘉說得在理,人家都已跑到天邊西極之地去了,你到哪找人去?只能等回來再說。
當時朝野上下,對此次西征最樂觀的預計,也就是甘延壽、陳湯擊退匈奴,抓點俘虜,弄點單于王庭的器物進獻回朝而已。更多的人,則認爲距離太過遙遠,多半會撲空,甚至半道折回,一無所獲。
當幾乎所有人都想看笑話時,捷報送抵長安,所有想看笑話的人,都被打臉啪啪啪!
大司馬許嘉與右將軍王商等軍方首腦,頓覺揚眉吐氣,心懷大暢,認爲可敘功。而石顯一夥,目瞪口呆之餘,顯然心有不甘。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壽揪住矯詔這一點死不放,認爲功是功,罪是罪,不可混爲一談,堅持應治罪。
兩派爭執不下,元帝左右爲難,便決定等甘延壽、陳湯返京後再議。
天子沒有拿出處置意見,但並不表示石顯就沒辦法,在他與時任司隸校尉的諸葛豐碰面之後次日,諸葛豐便“移書道上,系吏士按驗之”。身爲糾察百官的司隸校尉,諸葛豐是有這個權力的。他捕系西征軍將士的理由就是,陳湯等將士擊破郅支城,斬殺單于、名王以下千餘人,等於是將單于財物全部起底,但上表朝廷的繳獲具冊裡,明顯不符合一個單于應有的財產。很顯然,一定是被以甘、陳爲首的西征軍上下私分了。
於是,一場沿途抓捕西征軍入關將士,拷掠財物的行動,就此展開。
諸葛豐這樣做,除了石顯的壓力,財帛的吸引,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他非常看不慣陳湯,甚至可以說是痛恨這個人——沒錯,第二個有仇怨的人,就是他。
這兩人的仇怨,也可以追索到十年之前,當時陳湯因未奔父喪遭彈劾下獄,並連累恩主富平侯張勃坐削二百戶。這個彈劾之人,就是司隸校尉諸葛豐。陳湯的仕途甚至性命就差點壞在他手裡。對於這個“不忠不孝”之人,諸葛豐是異常痛恨的。時隔十載,又一次抓住陳湯的痛腳,諸葛豐這次打定主意要讓陳湯牢底坐穿了。
於恬的消息對張放而言,十分寶貴。弄清楚朝廷對此次西征的看法,對矯詔的處置意見;弄清楚哪邊支持,哪邊反對;更重要的是,弄清楚天子的態度等等都極爲重要。這樣,接下來該如何做,他心裡就有底了。
張放心念轉動,道:“季子,我還要你幫我一個忙。”
於恬嘿嘿一笑,擠了擠眼:“我知道,這個忙,爲兄定會幫你。”
張放奇道:“你知道?說說看。”
“不就是爲了那對姊妹花麼?當年你就是因此事與那石繼祖結怨。鬧到最後敬武姨母把那對姊妹花送到陽阿姨母那裡,然後你就負氣出遊了。如今你回來了,那口氣必定不平,我敢打賭,那石繼祖也會打同樣的主意,想從陽阿姨母那裡弄到人,打你的臉。”
張放很久沒露出這樣的驚訝表情了。當初的少年富平侯是因爲什麼原因離家出遊,跑到陀螺山;又是什麼原因與石榮結怨,遭其僱兇伏擊,一直是他百思不解之事。這次回長安,這也是他要解開的迷團之一,只是身負重孝,一時顧不上這事。沒想到居然被這童年玩伴隨口揭開……
不過於恬說的只是大概,具體細節,還需進一步探查。於恬肯定很瞭解,但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張放輕輕搖頭道:“小弟有重孝在身,暫時不能做這事……”
於恬挑眉道:“所以我才幫忙嘛。”
“不,我要你幫的是另一個忙。”
“哦,什麼?”
“幫我打探一下,有沒有既不屬於外戚派系,又不屬於權閹派系,對西征之事持中立態度的勳貴。”
“我說少子,你對這事很上心啊。”於恬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悟,“似乎聽說你出塞了,該不會這事扯上關係吧?”
張放合袖一揖:“季子兄幫忙就好。”
於恬哈哈一笑:“行!包在我身上。”
臨走之際,於恬突然想起什麼:“哦,差點忘了一事。”
張放目光一動:“什麼?”
“看你對西征之事很上心,想必會關注此事——郅支單于的首級已經送抵,聽說朝堂上因爲此事吵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