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盟雙賞……受之有愧,以後我都不敢輕易抱怨了。謝謝小胖、鐵錘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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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州班氏的興趣、長安侯府的驚喜、尚冠裡某府邸的陰謀……
以上這些,張放一概不知,他的生活,又回到了原點。每日強化鍛鍊,動作增加三組,時間延長一倍,游泳增加速泳、潛泳及水下閉氣等項目。短短一個月,張放原本豐潤如月的玉面足足瘦了一圈,原本柔和的線條,已有幾分硬朗的輪廓。細白的肌膚,早已變成古銅色,鬆馳虛浮的肌肉,也漸漸凝實。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雙深邃如潭的黑瞳。開合之間,絲絲精芒迸射,如細針扎眼,令人難以睜目。
張放這具身體,正值發肓期,也是一個人的身體素質優劣最關鍵時刻。雖然以前養尊處優,養出一身嫩肉軟骨,但畢竟底子好、骨架大、個頭高、營養充足,只要鍛鍊得法,持之以恆,成年之後高壯帥不是問題。
一場與巨獸的生死搏殺,非但錘鍊了他的身體,更淬鍊了他的精神,整個人如同一柄深藏不露的暗刃:平和、優雅、毫無半分危險氣息,就象包裹在魚肉中的刺,正慢慢滑向食道……
因爲黑霧嶺的意外事件,馬嶺之行不得不取消,張放一行折返青溪聚,除了帶回一大筆財物,還有一個身負重創的韓重。
韓父與韓嫂子看到包得像木乃伊一樣的幺郎,以及兩臂包着厚厚繃帶的小郎君,臉都駭白了。及至得知沒有性命之憂,方纔放下心來。
張放“甘露金童”之名,已經以驚人的速度,傳播四方,這陀螺山聚落,不久也必會聽聞,所以張放也不想隱瞞。當然,他說得比較含糊,關鍵地方一帶而過,倘若還原現場,嚇着老人婦孺也不好。
聽到是殺死一條大蛇,被蛇尾甩到岩石上撞傷,韓家人總算放下心來。在這個半農半獵人家看來,這也就相當於狩獵時受傷,這在以往是常有的事,只是少有傷得如此重而已。
韓重所受的內外傷,放在現代,不算很嚴重,住上個把月醫院,好生調養也就是了。但在這缺醫少藥,看病多半要請巫醫的時代,被這種程度的創傷奪去性命,卻再正常不過。
好在有張放這麼一個良醫——放在現代,因爲術業有專攻,作爲精神科醫生的張放,內外科水平,未必強於普通醫師。而在這二千年前的中古時期,他絕對可稱得上國手級的良醫了。
只可惜,他這位良醫也難爲無米之炊。不要說這時醫療器材及藥材品種少得可憐,便是各種中醫藥驗方,很還沒出現。因爲張放主要學的是西醫,中醫藥這一塊,他了解得甚至還不如這時代的醫士郎中。因此,張放在爲韓重正骨復位之後,還是拜請班沅君爲他擇良醫藥材。
班沅君就近於三水爲他們請來了郎中,併購買了大量內外傷藥,臨別時更是表示,最好能到較大城邑診治,比如靈州……
對班沅君的幫助,張放甚爲感激,但從醫療角度出發,骨折的人不宜長途運送,尤其這時代的運輸工具與路況,好身子骨都要顛散……在未發現嚴重內傷的情況下,張放的診療手段是,先讓骨骼癒合,控制併發症,等度過危險期之後,再考慮延請良醫複診,評估預後情況。
張放兩膀子的擦磕傷,也將養了半月才基本結痂,而韓重的運氣也不錯,肋骨及雙腿的骨折也未有移位現象。至於全身多處擦傷、挫裂傷等等外傷,在張放嚴格消毒殺菌敷料處理下,奇蹟般沒有發生嚴重感染。再加上韓重也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身體底子又硬朗,因此恢復得相當不錯。
於是青溪聚的河岸邊,但凡晴日,不時可見張放、韓駿、青琰等人扶着兩個柱拐之人散步:一個是韓重,另一個,則是渠良了。
嗯,渠良的腿傷好得差不多了,可惜因爲二次感染的緣故,落下後遺症,行走起來有些跛。渠良對此倒無半分怨言,當日之戰,他可是將命都豁了出去的,如今不過不良於行,已是不幸中的大幸,還有何不滿意?
古人鄉民之淳樸簡單可見一般。
渠良可以不在意,張放心中卻充滿歉疚。暗自決定,渠良及其一家的後半輩子,自己得管起來。
日子在平靜中流逝,一個月後的某日午間,青琰急匆匆來到清潭邊,望着潺潺而下的瀑布與空無一人的平靜水面,青琰一怔:“不對啊,他每日此時必來此處啊……唔……”
青琰眼珠一轉,從布囊中取出一枚圓石,望準潭心隨手擲出。
噗通!石入水中,水花四濺,幾乎同時,一個人頭破水而出。
“青琰?你也想下來試試麼?”張放抹了把臉,笑吟吟道。
青琰撇撇嘴:“這潭我八歲時就玩膩了。快些起來吧,有客來訪。”
張放抹臉的動作一滯,訝然道:“客從何來?”
“靈州。”
韓家草廬,張放與一身着直裾深衣的中年男子相對跪坐。
來客姓於,名員,來自靈州,自承爲上河農都尉府邸管事,受小主人之派遣,邀張放一行前往靈州。
“小主人已爲張君從靈州、靈武及富平等地,延請名醫。張君貴體若得便,還望前往詳診一番,以策萬全。”於員奉命前來,怎也想不到這窮山僻壤裡有何等人物,能叫小主人如此推崇,心下不免輕視。但及至見到張放時,頓時爲其風采所奪。那完全就是一種寫在臉上、刻在骨子裡的貴族氣息,庶民黔首決計裝不來的。故此於員言行舉止,畢恭畢敬,將對方放到自己之上。
延請城邑名醫複診,這是一個多月前,就與班沅君說好的,這大小姐果然言而有信,如期派人前來了。張放自家早已痊癒,而韓重也度過了危險期,不過,請這時代的中醫試試也不錯。唔,再把渠良也捎上,看能不能讓他的跛足有所改善,死馬當活馬醫吧。
“既然如此,就請客人暫歇一晚,明日出行。”張放目光向柴門外一瞥,“尊客所乘那輛牛車倒是寬敞,坐三個人沒問題吧?”
於員笑道:“小主人讓於員選車之時,便指定最少能坐三人之軒車。在下來時,車上載有兩甕青酒,一甕贈予張君,一甕可與張君共飲。如此,把酒巡山河,不亦快哉……”
張放淡然打斷於員的話:“不,乘員三人,分別是於君、韓重,還有一位渠良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