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擁簇着二皇子朝後面馬場行去。
陳寶珠走後,她思量着如何將九珠連環送回去。
按着九珠連環使用方法,她熬製了一碗稠稠藥汁,讓清鴛趁着暗夜給寧氏送過去。
寧氏住昭武侯府偏遠一個小院子裡。自從認了女兒之後,爲了方便與女兒聯繫,寧氏請求謝三小姐小院子開了一個後門,通過後門可以從外面直接進入寧氏小院子,再不用經昭武侯府前門,也不用經過重重通報。
清鴛回來說,她把藥送到了寧氏手上,並看着寧氏喝了下去。
陳寶珠這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事情是,她必須今天天黑之前把九珠連環送回去,趁清風寺那個老道士回來之前。她這是借用,用完之後當然要原物歸還。
至於到清風寺陪罪,那是下一步事情。
她說過,爲了能救寧氏,這個世上她唯一一個親人,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爲了寧氏對她好,爲了三年前那個夜晚,寧氏寧死維護她周全,這樣做是值得。
四小姐轉頭看看陳寶珠,放緩腳步,走近她。
“怎麼了,一大早無精打采?”四小姐低聲問道。
陳寶珠擡頭恬靜一笑:“沒什麼。”
四小姐嗔怪道:“別瞞我了,我看你困頓樣子就知道,你肯定有事。”
陳寶珠打了一個呵欠,頗有些無奈道:“一切都瞞不過四姐姐。”她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我昨天去清風寺取九珠連環去了。”
四小姐眼睛瞬時瞪大了,她失聲道:“你瘋了,那個清風寺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皇家寺院,我還聽說。那裡機關重重……”
陳寶珠無所謂笑笑:“我就是因爲它是皇家寺院,裡面有九珠連環纔去呀。”
四小姐暗暗佩服陳寶珠大膽,同時疑惑道:“你不顧自己性命安危,到清風寺去取那個九珠連環做什麼?我記得那個寶物十分神奇,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存放九珠連環地方機關重重,去人幾乎有去無還,所以這些年來,聽說是難度太高,偷盜人也少了。如若不是什麼萬不得已話,沒人會輕易趟這趟險……”
陳寶珠點點頭:“但是我確十分需要這個九珠連環,所以就去借了……”
“你去清風寺借?”四小姐萬分驚奇地看着她。“你瘋了?”
她知道皇家之物從來就沒有外借先例。陳寶珠這樣說,無非是安慰她而已。
“受傷沒有?”四小姐目含擔憂,上上下下打量了陳寶珠。看到她並沒有什麼事情,這才放下心來。
這個府裡,只有陳寶珠與她並肩作戰。她不想失去陳寶珠。
陳寶珠不想讓四小姐擔心,於是笑笑道:“四姐姐,我沒事,有李京幫我呢。李公子本事,你總信得過。”
李京本事高強,四小姐當然信得過。她撫了下胸口:“五妹妹,下次可千萬不要這樣了。”
她想了想,疑惑道:“五妹妹。你不顧自己性命,跑到清風寺借什麼九珠連環呢?那個東西雖有起死回生奇效,但我們這個時候也用不着吧?”
陳寶珠斂了神情,道:“我是用它來治病救人,寧大娘中毒了。”
四小姐愕然道:“寧大娘中毒了。什麼毒?”
陳寶珠嘆口氣:“死人花之毒,以前留下病根。由於沒有很好解藥,所以一直拖到現,現剩下不到一年命了。”
四小姐眼睛都瞪大了:“剩下不到一年命,那豈不是今年就……”
寧大娘對她極好,心力傳授她研製香料秘術,一時之間,她神色黯淡了下去。
陳寶珠輕握住她手道:“四姐姐不用擔心,我拿到了九珠連環,並熬了藥給寧大娘送了過去。寧大娘喝了藥,就會沒事了。”
四小姐這才釋然,她反手握緊陳寶珠手,感動道:“五妹妹,我就知道,你有這個本事。換作是姐姐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陳寶珠笑笑。寧氏不是四小姐親人,四小姐當然體會不到那種眼睜睜看着親人瀕臨死亡,卻無能爲力痛苦。只要能夠挽救自己親人,什麼辦法都會去嘗試。換作是誰,都會這麼做。
陳寶珠又打了一個呵欠。
四小姐終於發現陳寶珠異樣:“你昨晚一夜未睡?”
陳寶珠點點頭:“我今天五纔回來,沒想到這麼巧,二皇子與晴郡主居然來了。”
陳寶珠並沒有把話點明,但四小姐何等聰慧之人,怎麼聽不出她話裡意思?她擡頭看看前面熱情洋溢地引領着二皇子與晴郡主朝馬場走去二小姐,馬上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今天二姐姐熱情確有些過度了。”四小姐輕聲道。
她轉過頭來:“五妹妹,你先歇會兒,姐姐我來應付她。”
陳寶珠點點頭,鬆了一口氣。原來有個人照應着,還是好。
不一會功夫,就到了後面馬場。一干人等再坐馬車到馬棚地方。
聽聞二皇子大駕光臨,馬棚里人早就齊齊門口處列隊迎接。
李京一身西蒙人服飾,貂皮坎肩,上面鑲着碧藍寶石,腰佩彎刀,刀鞘上同樣綴滿寶石。雖然是與中原迥然不同服飾,但是卻有一番別有異域風味。配之他棱角分明輪廊,明亮深遂眼睛,愈發顯得神采奕奕,英俊非凡。
一夜未眠並沒有對他有太大影響,畢竟是馬背上民族,畢竟是身子骨子好,畢竟是年輕,他依然神采飛揚,目光如矩。
他目光徐徐投來,場小姐們只覺得心神微蕩,這個男子,並非是俊美,但是他卻有着一種獨特魅力般,使場人都不由自主被他牽引。
二皇子一看到李京,馬上爽朗地大步上前,重重地拍李京肩上:“李老弟,好久不見!”
李京被拍得眉頭一抽,旋即笑道:“我一直想看看當朝頗有名望二皇子是何許人物,原來是趙大哥你啊!”
場衆人不由有些愕然,看兩人惺惺相惜樣子,竟然是舊相識?!
二皇子呵呵一笑:“兩年前雁水關,多虧老弟仗義相救,不然話,大哥我可能活不到今天……”
李京微微一笑:“大哥言重了,你們中原不是有句話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們草原民族也一直信奉着這一點。”
“那依你們草原風俗,故人重逢,又該如何?”二皇子含笑問道。
李京爽朗一笑:“現成馬奶酒,如何?”他伸手朝前一指。
草場邊上,搭建了一個五彩帳篷,四角流蘇掛飾。西蒙裝飾丫環們早就把酒席擺好,把帳篷四周簾子都捲了起來。
二皇子與李京坐了一桌,其他女眷則另一桌坐了下來,依中原風俗,中間用屏風隔開。
馬奶酒已經燙好,濃郁而獨特奶香味溢滿整個帳篷,飄散出老遠。當然,顧及到馬奶酒太過濃烈,也有專門女眷們準備果子酒,香甜可人,也是酒中佳品。
這個位置,面向不遠處草場,一邊喝酒一邊觀看草原上格鬥競賽,應該是一件很愜意事情。
何況還有片好烤全羊,涮羊肉,不用到西蒙大草原去,就能夠吃到正宗風味,這對於陳寶珠來說,是極好享受。
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宿,陳寶珠是又累又餓,回來時候已經是五天,洗浴之後未睡下一個時辰,又被叫醒,說是府裡有貴客來。這折騰來折騰去,把她累個夠嗆。如今看到美食擺面前,也不管什麼形象不形象了,先填飽肚子,補充好體力再說,待會兒那個二小姐還不知道怎麼折騰自己呢。
其他小姐們則個個正襟危坐,個個神色肅然,面對好像不是美食,而是毒藥一般,個個都是小嚐輕斟,點到爲止。
因爲她們知道,二皇子此行並不簡單,他帶隊伍裡,說不定就有東宮娘娘華妃派下來眼線,專門來考察伯寧侯府小姐素養,所以,凡事還是小心爲妙。
晴郡主倒不理會這些規矩,一則她嬌縱慣了,連皇上都寵着她,自然沒人可以管束得到她,所以她根本不守這些規矩。二則她也是性情中人,自小跟宮裡皇子們玩一起,養成一種粗獷性子,喜歡大塊吃肉,大口喝酒。見一桌子小姐們斯斯文文,正覺無趣。一看到對面陳寶珠與她一樣,不拘小節,不由開心起來。
於是,整張酒席,只有陳寶珠與晴郡主兩人吃得歡,其他個個如臨大敵,如喝藥湯。
晴郡主旁邊站着兩名侍女中,其中一名十分好奇地看着陳寶珠,終於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笑意來。
酒飽飯足,晴郡主與陳寶珠相視一笑。其他府小姐們管餓得飢腸漉漉,只夾了一兩塊吃下去,再不敢多吃。真不知道她們待會要怎麼熬過接下來要進行運動量巨大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