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敏躺在庭院的竹牀上,睡了會。便被一陣雞鳴聲吵醒,坐直身,看見萬哥套了件雨衣,穿了雙雨靴,扛了把砍刀,背後還背了個揹簍。不禁笑了,同萬哥打趣道“你這是準備去哪。”阿玲過來,問曉敏,“你是準備和萬哥一起去砍柴,還是在家做菜。”曉敏,看了看萬哥,好像搞懂了。“我也去砍柴。”阿玲聽了,將曉敏帶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一整套行頭,“自己換。”說完將門帶上。曉敏很快換完了,出了房間,阿玲將阿萬背後的揹簍取下,套在曉敏的肩上,特意交待了句“路上小心,不用太多。”曉敏隨聲答應,好奇的跟着萬哥從庭院的後門上了後龍山。走了一會,曉敏才曉得這套行頭的用處。
這邑村的後龍山,樹高,林密,地上溼溼的,宛如進入了原始森林。“這片林區真大,一眼望不到邊。”曉敏,很是驚歎。“這片林區,是開村公公種的,以後每代人,只准種,不準砍,到現在,雖不能和原始森林相比,但也不是‘封山育林’形成的林木所能比的。”阿萬也很有感觸。“我們吹什麼樣的柴。”曉敏禁不住好奇,拉了拉走在前面的萬哥。“枯枝、斷木。”曉敏更覺驚訝,“這一路,隨處可見。爲什麼不揀,還往前走。”阿萬將砍刀拿在手上,不停的在前面的草叢搖動。“這兒不是我們家林木。”穿過了一片深深的樹叢,感到有陽光了。
阿萬停住了腳,用砍刀在草叢中,擺動。砍刀咬住東西了,阿萬順着砍刀,雙手探到草叢中,半蹲,用力,一翻手,一根大約腰板粗的溼漉漉的樹幹從草叢中現出。阿萬用砍刀將突出的枝節砍下,裝進揹簍。把砍刀替給曉敏,“準備走。”曉敏接過砍刀,“休息一會,再走。”阿萬搖了搖頭“不行,這裡溼氣太重。”阿萬將樹幹立起,樹梢已越過頭頂,阿萬貓了貓腰,一用勁將樹上了左肩。雙手放在腦後,扶住樹,側着上身,很穩的往前走。曉敏,不敢耽誤,提着砍刀,跟隨而行。一步高、一步低,兩人回到了庭院,坐在櫈子上半天沒喘過氣來。兩人緩過勁來,晚餐便上了來,“吃完飯,大家先洗澡。爾後,最好睡一會。十二點整,開始熬藥。”
十五的月亮圓了,白老爺子在庭院的正中,放上了一塊石鍾,將房中所有的人都叫醒。
請出藥祖,先是老爺子自己在藥祖的像前焚香、叩拜。爾後是阿萬和阿斌,接着是阿玲與曉敏,最後是兩個孩子。行禮完畢,阿萬和阿斌將一口沙缸擡上柴竈,又在沙缸中添滿了水;阿玲在柴竈中,點上大火。水慢慢地被煮沸了,月光的直線也正好垂直的射在石鐘上,阿萬將從後龍上扛下的樹幹從先架好的樁上,推進竈中,白老爺子,將幾塊生薑扔進水中,水氣淡了點,白老爺子,又將筆墨紙硯擺在作仙桌上。叫過阿萬和曉敏,老爺子說,阿萬記,曉敏按方尋藥…直到第二天正午時分,兩副藥膏,泡製好了。“將其自然涼幹,磨成粉狀,即可入菜。”老爺子,將藥膏用竹盒裝好,遞給曉敏。
萬哥開着車,緩緩離開了邑村。曉敏還在想着泡製的程序,“爲什麼要用溼樹,難道只爲讓火勢小一些。”萬哥沉思了一會說“不盡於此。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些溼樹根,也是藥材,烤,只是一種入藥方法而已。”
魚經理騎着自行車,在浥城的大街小巷穿行,到處散發‘魚非魚’營養餐的資料;在一些公共廣告欄中貼海報;魚夫人也找個不少親朋好友四處宣傳,這樣累了兩、三個月,生意依然沒太大起色。看着阿紅那邊紅火的景象,魚經理夫婦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受點累倒也罷了,可曉敏的心血,不能就這麼費了。還有自己的資金原本就不多,如不能迅速回收資金,自己拿什麼去給曉敏搞以後的研究。爲什麼,這麼好的項目,在自己手上,就沒有起色呢。魚經理夫婦,百思不解。
那天魚老闆的幾個朋友吃過晚餐,爲了躲雨,在店裡坐多了一會。幾人都喝了幾杯,魚老闆,坐在一邊,幫他們篩茶,聽他們胡侃。“推銷是一門學問,營銷,又深一些;策劃呢,更是另一層面的了,‘溫泉酒店’紅火的生意,最讓人佩服的就是後面搞策劃的那人。你這呢,這菜,絕對有特色,可如何推廣呢,要好好想想。不過,依我看,你們夫婦倆,炒炒菜可以,其他的,還是找高人來看看,更有效,別再騎個車子,到處跑了。”
雨停了,幾人酒也有點醒了,各自告別,回家去了。幾人走後,魚老闆打掃着餐廳,想着法子。“你一個人坐在這慢慢想,我得先回去了,不然,曉敏回家,會進不了屋。”魚夫人剛邁出步,曉敏揹着個簡單的包,上到二樓。曉敏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還這麼早,就沒客人了。”魚老闆放下拖把,魚夫人從廚房端了點飯菜上來,兩人座在一旁看着曉敏吃完。
曉敏,看完營養餐的介紹資料,覺得並沒有大問題;方法呢,也中規中矩,爲何效果不好呢。“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查查。”魚夫人摟着曉敏下了樓。曉敏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好辦法。天一亮,就騎車往市區跑,剛從高架橋上轉下來,一輛灑水車響着音樂開來,曉敏拐進人行道,躲灰塵。灑水車竟然停了,阿萬下了車,看了看錶,過了分把鍾,一箇中年婦女過了來,同阿萬說了幾句,便上了車。
“正好,逮到。”曉敏騎車跑到前面,來了個點剎。阿萬往後退了兩步,“真夠酷的,再來兩下。”曉敏推着車,陪着阿萬來到清潔隊的休息室,阿萬端着杯子,搭着毛巾,蹲在路旁,刷了牙、洗完臉。“走吧,去公園轉轉。這時候,還沒人收費,我們去體驗一下,免費的心情。”阿萬接過曉敏手中的車,帶着她,轉了一個大彎,從公園的後門跟着一羣老人進了公園。“這些人,手上都拿了兒本子,去做什麼。”曉敏奇怪了,回頭看了看阿萬“跟着走”。大家來到一個會議室之類的房屋前,幾個年輕人站在門前,向老人發着資料。
阿萬和曉敏過去,門前的年輕人有些疑惑地望着兩人。“我們是從公司那邊過來的。”阿萬隨口說道。年輕人也沒再細問,便讓兩人進去了。“我們的社會,已快速地進入老年人的社會,老人們保持健康,就是對家庭最大的貢獻,就是對子女最大的關愛。本公司所研究的產品…能夠有效…”課講完了…阿萬坐在公園的石櫈上,一面看老人做健身操,一面聽曉敏談設想。“剛纔那些產品,依你從專業的角度來分析,有多少用。”阿萬問。
“基本上是蒙人的。”阿萬轉過身體,“如果是真的有效呢。”曉敏有些意識了“你是說我們的產品雖有效,卻沒有進行講解。”阿萬起身,“我們也去做做操”。曉敏跟着阿萬走到一羣老朋友中間“大叔,你這產品,你會用嗎。”阿萬對一頭髮花白的大個子說。“雖然有說明書,我倒真沒完全弄懂,你幫我在琢磨一會。”大叔倒不作態。“我不行,這位是我朋友,她可是學中醫保健的,我請她幫你,講一講這方面的知識好嗎。”曉敏本想推,可架不住老人的請求,便依據老人的提問,進行回答。這一下,許多老人都圍了過來。
一連十幾天,阿萬都陪曉敏到公園,同大叔、大媽們拉家常,談保健;說到用心處,阿萬還在本子上記下。曉敏也和這些老朋友混熟了,有了一種說不明的牽掛。這天早晨,在離場前,阿萬將重新印製的宣傳小冊子,發給了這些好朋友。“大家以後若有何問題,可以到這裡來諮詢。”說完,便同這些老朋友揮手道別。
回到‘魚非魚’,曉敏將阿萬請到包廂,燙了壺好茶進來。“談你的下一步方案吧。”阿萬連喝了幾大杯茶,直喝得渾身冒汗。“用一個星期,在餐廳中開出一塊兒童專區,此爲一;請人設計幾款兒童羔點,此爲二;在餐廳的前臺放一些專門介紹食補與藥補的專題講稿。”魚老闆和魚夫人,聽完阿萬的設想。“這第一項,還是由老魚你找人來弄,這羔點,就我來試。”魚夫人說,“這講稿,曉敏,還是…”阿萬放下杯子,“講稿當然是曉敏。”魚老闆插了句“我只當心,曉敏寫的會不會太專業,不太讓人看得懂。”阿萬笑了,“這份講稿,就是有專業,最好多用一些專業術語。”曉敏笑了,這如何解釋。“人們,對一些不太明白的東西,都有一種畏懼感;並因此覺得專業。而只有專業,才能贏得尊重。”阿萬喝着茶“最好在改裝完成後,進行一週的免費嘗試,另外就是小碟菜。”
一週結束了,魚老闆的裝修完工了,魚夫人的糕點也試好了,曉敏的專業講稿也印好了。免費嘗試的效果並不顯著,除了曉敏在公園認識的一些老朋友,過來續續話外,幾乎沒見到新朋友。八天、九天過去了,顧客也沒增加多少,魚老闆不免心裡有些擔心了,阿萬這次不會走眼吧。又過了幾天,客人突然增多了。好多都是祖孫一起來的,老人點一兩盤保健菜,小孩叫一兩樣小糕點。餐館內外充滿了孩子們的笑語和老人的問好聲。老人和孩子爲餐館聚集了很多眼球和人氣,但營業額並沒有明顯的增長。這下曉敏也有些緊張了,眼見學校規定的實習期已到,自己已沒太多時間來幫父母了。“明天你再去找一找萬哥,逼他把下一步行動告訴我。”魚老闆點着錢,“我想這一着,肯定有用。”
吃過早餐,曉敏就搭公共汽車來到高架橋站臺。曉敏剛站穩,便聽到萬哥的叫聲,順着聲音望去,一輛豪車,開到面前。豪車開進浥城最大的一家首飾店,曉敏專挑最貴的試,阿萬總不停地挑問題。出了首飾店,阿萬又開着車沿環城路轉到‘魚非魚’餐館。“你先上去,我把車還給出租公司,再過來喝杯茶。”
幾杯濃茶過後,阿萬對曉敏說“賣一件高檔珠寶,賺得錢是普通飾品的多少倍,算過嗎。”曉敏一下暈了,“我對這些不內行。”阿萬流着汗說“我也不內行,但利潤不低是肯定的。”曉敏點了點頭。“我們一路過來,這條路還算通暢;而且離餐館不到五十米,就有一公共停車場。”阿萬對魚經理說“一天辦一桌,可以賺兩仟錢與一天辦十桌,也賺兩仟無錢,你會選哪樣。”魚夫人說“如果光從勞動強度來說,當然是辦一桌,最好。”阿萬笑了“好,現在有機會了。那就是利用老子的兒子,兒子的老子,來爲一老、一少辦高檔壽宴。”曉敏聽了,不禁暗暗叫絕。那麼長的鋪墊,原來如此。每一步,切開來,都沒有特別之處,而把每一步串聯起來,就成了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