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快速的吃完晚飯,胖姨搶着收拾完桌子,對阿仁說。“把你的設計圖,拿出來,請萬哥斧正、斧正。”阿紅笑了“我說胖姨,你可真長學問了。這麼雅的詞,都用上了。”邊說邊拉着胖姨出了“指揮所”,“讓賈學者和萬哥直接交流,會更好。”
胖姨笑着上了阿紅的車,一起回到了酒店。阿仁將自己的方案、圖紙從包裡全部拿出,攤在“指揮所”的桌面。阿萬靜靜的聽完賈學者的述說,又細細的看完賈學者的圖紙。“我覺得你的方案中,最缺的應該是書卷氣和歷史感。”萬哥替賈學者繼上茶。“你和我從小就生長在這裡,對這塊土地上所發生的事件,應當說還是比較清楚。而在這份方案中,我看到的只是技術性的東西,而沒有思想性的呈現。”賈學者摘下眼鏡,將上衣捲了卷,把鏡片上的水漬清幹。“我們只需將心靈深處的震撼挖掘出來,就能給人以衝擊與感動。”萬哥繼續說:“我們要放棄那些顯耀技術的枝節;傾全力打造屬於人文的境界。”
棚戶區的改造成功,使酒店的客源拓寬了不少。許多愛好時尚的年青朋友,開着車過來,住一、兩天,體會一下新感覺。原來,衝着溫泉而來的客人,似乎少了一些。只是車輛的增加,客人的增多,使服務員的工作量加大不少,服務難度也增大了不少。
這一天上午,阿紅剛來到辦公室,領班便跟了進來。“彭總,我們客房部這邊,真的要增加人員了,否則我們真撐不住了。”領班打着呵欠說“我們現在每天十二小時,都換不過來。”阿紅望着眼圈都黑了的領班,“你多久沒休息了。”領班揉着眼眶,“兩天、兩夜沒合過眼了。”阿紅有些感動了“你先回去休息。”
領班緊張的睜大眼睛“彭總。”阿紅輕輕地說“你都累成這樣了,再不休息,不要說讓客人,自己都覺得形象不行了。”領班點了點頭,“不行,誰來盯班。”阿紅笑了“我幫你盯半個班。”半天下來,阿紅領着客人在酒店和棚戶區中來回跑,直累的雙腿都有些擡不動了,這來棚戶區的朋友們,都特愛玩,又不太講究,每走一批客人,服務人員都要花比在酒店的更多的勞動,才能將衛生搞潔淨。客人走了,還得在原地守候,因爲好多客人,都不去酒店,而是直接來到棚戶區進行詢問。阿紅正在走道上慢走,阿萬從遠處進入了阿紅的視線。阿紅快步的走到通道的端頭,待萬哥推開門,便跟了過去。
“不錯,親自體驗。”阿萬將襯衣脫下,扔在牀上。“沒人可用了,好事啊。”阿萬從牀頭櫃中取出衣服,撿起襯衣,到衛生間洗完澡。又將衣服塞進小洗衣機裡,拿了杯子,擺在桌上。阿紅坐在桌旁,用壺將杯子燙了燙,再篩入茶,慢慢地品着。“說話。”阿萬呼着熱氣說“沒人可用了,就自己動手嗎。”阿紅望着阿萬“怎麼個動手法。”阿萬站起身,“象超市那樣。”阿萬將茶杯放下,端起茶壺,阿紅用手將茶壺壓住,“別添了,陪我去超市。”
兩人從超市買了一些小食品,邊走邊吃,回到“指揮部”已所剩無已了。剛準備進門,一對老年夫婦,擋住了他們。“我們倆照了些相,現在卡滿了,不知怎樣才能存到電腦中去,想請你們幫幫忙。”阿紅拉着阿萬跟着老人進去,老人特高興,“我是聽朋友介紹的,過來看看,果然有特色。”看到阿紅熟練的操作着電腦老婦人感嘆道:“我們真是趕不上時代了。”幫老夫婦搞定相片,阿紅若有所思的跟着阿萬進入“指揮所”。
“你看,我們去超市,所有的東西都自己動手挑選,然後到收銀臺結帳。”阿萬盤着單腿繼續說,“也就是說,我們自己爲自己服務,還要付費給別人。”阿紅明白了“你是說要客人自己照顧自己…如果…照顧不了呢。”阿萬將煮沸的茶放在桌上,對阿紅說“那就培訓。”阿紅又蒙了,“你看則才那對老夫婦,不太會用電腦;而現在的小青年呢,不太會做家務。”阿萬端着杯,連喝了幾口“這兩者,都需要培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所有的人都需要培訓,需要終身學習。”阿紅替阿萬繼滿茶,阿萬坐了下來“所以說,我們現在不僅僅是要招人,而是要培訓能培訓別人的人;所有的人員都要重新挑選,重新籤合同。”
第二天一上班,阿紅便要領班,將這項內容傳達下去,摸一摸情況,聽一聽反映。這位美女領班在酒店內外,將阿紅的意見頗有策略的傳達了出去。酒店上下一片喧囂,有人開玩笑的問領班“這是在選服務員,還是在選公主。”領班用職業的微笑,輕聲回答“當然是選服務員啦,公主需要做這麼多事嗎。再說,這些都是生活常識,懂多一些,終歸有好處。”於是,每天下班,員工住處,再也看不到打牌之人,閒聊之人。看到的是各種學習資料,聽到的是南腔北調的鄉音在討論各種應用技術。整個酒店的氛圍隨之一轉,員工面貌爲之一新;客戶對此也是一片讚揚,業績也隨之向上。
阿紅先挑選了一組十個人,先期進入棚戶區進行工作。儘管還有諸多疑惑,這種新的工作方法,卻讓她們倍感驕傲。顧客的尊重,讓她們真正感受到了,久違了的生命之尊嚴。她們用自己的知識與技巧,讓顧客從心底裡說“謝謝”,在爲酒店賺錢的同裡,更爲自己贏得了自信。多少年來,爲了生存之壓力,她們幾乎忘了這個詞彙,今日再次被激活,她們好象…好象不適應了;從不適應,到適應,她們感到自己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進入了一個新的平臺。
進入棚戶區服務的人員,很快成爲了其他公司追逐的熱門人選。於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向阿紅提交辭呈。阿紅起初並沒有在意,可是一次,原來同溫泉酒店關係密切的一批客人,被另一家公司給截走,而帶隊的領班,居然就是從這邊過去的。阿紅聽後,真是覺得哭笑不得。阿紅決定對內部的管理,進行一番梳理,凡是進入棚戶區的人員,都要求籤一份,一年內不得跳槽的協議。這一來,辭呈倒是少了不少,可服務質量並沒有提高,甚至出現了客人投訴的現象。阿紅爲此制訂了更爲細緻的獎罰制度;可,一些更奇怪的事出來了,一些想走的人,故意犯錯,逼阿紅同意她們的辭職。
阿紅真是左右爲難,真是想不通,當初她們的幹勁都哪裡去了。乾脆來去自由吧,反正留得人留不得心。阿紅便把幾個一直想走的人送走,從其他部門抽了幾人補齊。事情到此似乎已經解決了,公司和棚戶區都在正常運行。阿紅確怎麼也輕鬆不起來,竟爭的對手,爲提高員工素質,也採取相似的手法,棚戶區曾讓和人爲之欣賞的高素質已不復存在,而天氣愈來愈熱,各種費用隨之上升,而溫泉的優勢,也在高溫下消失殆盡。眼看對手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可自己竟然沒有應對之策。
阿萬疲憊的身姿出現了,阿紅跟着進了“指揮所”。阿萬靜靜地聽着阿紅的語言,慢慢泡着茶。“現在,她們從客人的“謝謝”中,贏得了自尊,下一步要在同客人的交流中,學會關愛。”阿萬的說。“交流,你也必須有一些客人不知道的內容,來賓才願意同你說。”阿紅端着茶,聽阿萬說“如果客人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這就顯得無聊了;如果客人想知道,而我們不知道,這就更糟了。”
阿紅把茶杯放在茶几上,“那我們怎麼辦。”阿萬對阿紅說“要胖姨帶她們找一些礦區的長輩去進行交談,從中瞭解礦區的過去和現在。知曉了這些,酒店的未來也就表裡清晰了。”阿紅想了想,“那是不是要重新選一批人來執行。”阿萬坐在方桌邊“看情況吧,只不過,上次是要技巧;而,這次,是無技巧。”
又一輪的評聘開始了,只不過這一回,坐在評聘席上的不是阿紅等人;而是胖姨、方師傅、長沙師傅等人。這一場面,讓氣氛輕鬆了許多。“這是在招服務員,還是在挑女兒,或者是表姐。”有人開玩笑的問。“都對。如果老人把你們當女兒,同輩人把你們當姐妹,你們就絕對成功了。在這一行,你就是明星級的人物。”也有人回答。評聘的結果也讓人大跌眼鏡,原來的十人組,只有三人重新入選,而除了領班算靚女外,其他的都讓人覺得太普通了,而有幾個才貌雙全的佳人,更是早早地便退出了競爭隊伍。
新的人員組織好了,阿紅找來阿萬商量培訓之事。“方師傅、長沙師傅和胖姨都答應了,我準備把除領班外的其他人,分三組。三個長輩,每人帶三人。領班,給你當助手。”阿萬說“我不是說過請賈學者,給她們上一些課,把他的設計理念,宣講出來。這助手,應當配給賈學者。”阿紅笑了,“賈學者回省城去了,暫時不會再回來了。再說,這些理念,不都是你先提出的嗎。所以講理念,你應該更合適。”
連續好多天,領班都按照阿萬的作息時間來調整自己的習慣。當阿萬回到“指揮所”時,領班便開始了準備工作,大約一個小時後,領班便進入“指揮所”。幫阿萬整理文稿,要麼將書法稿根據自己的理解,進行一些修正後輸入電腦;要麼由阿萬直接口述,由領班電腦輸入。“萬哥,你的書法稿,用詞過於文雅,而姐妹們,都是文化水平不蠻高的人,這麼深的內容,都會讀不懂;而口述的內容,正好適合我們這種水平。”
阿萬想了想說“這樣也可以,我先寫個綱要和草稿,然後,依此進行闡述,只是這樣會增加你的工作量。”培訓時,兩人同進同出,領班發資料,萬哥進行解讀和解答一些姐妹的提問,領班則進行蒐集與打印。阿紅看在眼裡,酸在心裡,只覺得有點‘引狼入室’,可又不好發泄。只得催阿萬把課講快一些。可,這一次,姐妹們都夠心齊,都說太快了,聽不蠻懂,要求把速度降下來。阿萬也沒法子,只好慢慢地同姐妹解析。這天上午,阿萬終於把最後一頁講稿解讀完畢,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披着餘暉前去上班。
清晨,頂着晨曦,吹着微風回到“指揮部”,還沒來得及坐下,領班便帶着姐妹們涌進了“指揮所”。大家一陣嘻笑,坐的坐,站的站,將“指揮所”擠得滿滿的。“萬哥,‘指揮所’呢,也在我們的服務區內。因而我們決定,將把爲‘指揮所’的服務作爲我們的一項重要內容來做。”阿萬看着這些青春年少的面孔,不由百味雜陣。
“不敢麻煩衆位,我只有一人,也沒多少事。”阿萬解釋道。領班笑了,“萬哥,你這是看不起我們。”阿萬沉默了,“我決沒有一絲這種想法,我也是歷經坎坷,直到今天,也還在掙扎、捕擊。”阿萬見大家安靜了,接着說“因此,我們更應互相幫助。”
領班笑着對萬哥說:“萬哥,我們也知道你喜歡安靜。我們也不會佔用你太多的時間,我們定個時段,每天一個小時。”萬哥見扭不過大家的意識,便只好接受了,衆姐妹的方案。領班馬上在一張空白表格上,填上了名字。一張貼在“指揮所”的牆上,一張拿在自己手上,“我們以後,就按此執行。誰有情況,必須請假,換人。”衆人一陣鬨笑,退出了“指揮所”,阿萬苦笑着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