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叫,我揍扁你。”一個小夥子把國有煤礦一位職工的桶摔在地上,操起扁擔就往上衝。旁邊的人急忙抱住他。“都別吵了,冷靜點。”吳老闆跑過去,厲聲喝住了人。“嚷什麼,多了幾個錢,就了不起了。”有人指着吳老闆,將一頂安全帽扔了過來。吳老闆一躲,安全帽掉到煤渣堆上。“大家都,冷靜點,不都是出外討活嗎,都不容易,都別爭,弄出事來,誰都不好。”小吳擠到人羣中,提高嗓子叫道。“不就是爲了喝口水嗎,犯得着,流血又流淚嗎。”小吳這一吼,起到了作用,人羣稍微靜了些。兩邊的人都往各自隊伍的中心聚了聚。“我可以保證大家,都能有水喝。”吳老闆站在煤渣堆上,叫道。“大家,互相配合,就可以解決這事。我希望晚飯時間,我們都不要來取水,把這段時間,讓給鄉親們。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再來。黑是黑了點,不過大家不都有礦燈嗎,克服一下就過去了。”
雙方都僵持不下,國有煤礦幾個負責人,開着輛工具車過來。“請大家都回去。我們正在和當地**磋商,將我們這邊的供水納入整個管網系統。很快,說不定,現在我們的自來水龍頭,就有水了。”一位領導拿着個大喇叭,朝國有煤礦的職工喊着。這些工人聽到喊話,整好了隊,快速地離開;村民見狀,也三三兩兩地走了。剩下一些礦上的工作人員仍站在空地上。吳老闆,從井邊的桶裡舀出一瓢水,淋了淋頭,又洗了洗手,放下心,進了辦公室。
吳老闆剛進辦公室,魏礦長便進了來。魏礦長,是旁邊國有煤礦的負責人。爲採掘層之事,多次向上級有關部門,反映過吳老闆越界採掘的問題,強烈要求取締吳老闆的資質。幾個回合下來,魏礦長似乎有些泄氣了;而吳老闆也好像怕了魏礦長,不是說吳老闆真覺得魏礦長是正義在握,而是覺得魏礦長太鑽牛角尖,太難纏。吳老闆於是想到了一句俗話,“若不起,躲得起。”可,這魏礦長卻真有點軟硬不吃。想躲也躲不開。魏礦長,走進來,也不客氣,將一張圖紙攤在辦公桌上,拉過吳老闆,指着圖紙說。“這個區域,已經很薄了,我們現在都須特別注意了。這個區域誰都碰不得了,不管出了什麼事,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魏礦長見吳老闆有反映了,繼續說,“相對來說,出了事,吳老闆,你的損失會更大。所以,你現在必須修改你的路線圖,不然的話,有你好受的。”魏礦長,說完,捲起圖紙便出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吳老闆說:“你不要指望爲了水,我會讓步。因爲你我都懂,命比水值錢。”吳老闆看着魏礦長走遠,搖了搖頭。
小吳站在旁邊,對吳老闆說。“這些天,我對彭老闆原先的工作面,進行了一些鑽探,覺得有些資源,可以再利用。”吳老闆一聽有了神氣,“不管對錯,你先說一說,你的理由。”小吳,從褲袋中,掏出一本工作本,一邊看,一邊在稿子上寫着數據;一面列數據,一面進行分析。“我只是判斷,準不準,還不知道。”小吳說。“你的意思是什麼,儘管直說。”吳老闆拿着稿子,看着數據說。“我想請吳總,來核一核。”小吳說。“行,就請吳總來一趟。”吳老闆說。“誰去請。”小吳問。吳老闆說,“照理來說,應是我自己去,纔好…只是我纔回來,家都還沒進。”吳老闆望着小吳,“我看你開車去一趟。”小吳答道:“行,只是吳總,那裡,這些年,一直是老闆親自聯繫的。”吳老闆站在辦公室,轉了幾圈,撕下一張日曆紙,寫了一些字,將紙條遞給小吳,“你按這個地址,打這個電話號碼。明天上午…”吳老闆看了看手錶“這個時間,將吳總請到這裡來。”
礦區的環境,一般情況下,都是很差的。一夜細雨,更是讓礦區成了一片黑色泥潭。吳老闆小心的掂着腳尖,選着路線,踏着磚塊,進了辦公室。剛坐下,又站了起來,從辦公桌的紙盒中,抽出一張紙巾,將皮鞋粗粗的擦了擦。找出一瓶水,擰開蓋子,往嘴裡灌了幾口。“吳老闆,早啊。”吳老闆把水放在辦公桌上,衝着吳總笑眯眯的說。“老家老總,你可來了。”吳總也不客氣,坐在椅子上。“是魏礦長又找你了,是嗎。”吳老闆,潤了潤喉。“你說,這魏礦長,這麼大一個國有礦長,老跟我們過不去。”吳總微微的搖了搖頭,看着牆上的圖紙說。“魏礦長,這次倒真不是爲難你;當然,也不能說幫你。而是爲了你們都好,畢竟出了事,誰都不好過。”提起出事,吳老闆是心有餘悸,不住的說:“那是,那是。”吳總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睛往四周瞄。“找什麼!”吳老闆問。“礦燈和工作服。”吳老闆想了想,“光看圖紙不行嗎。”吳總,搖了搖頭。吳老闆帶着吳總和小吳到了礦區更衣室,在當班工人的幫助下,穿好服裝。仨人,隨着當班的礦工,一起下井。
“吳老闆,是第一次下井吧。”看着吳老闆緊張的樣子,吳總故作輕鬆地問。“沒有,下過幾次。”吳總沿着巷道走了幾步,“是原先那口井吧。”吳老闆跟在後面“是”。仨人在當班班長在帶領下,在現採掘面和擬採掘面,一面看,一面繪圖。吳總,裝了些樣品在工作袋中。小吳將袋子接過,仨人坐着纜車先出了井。出了井,吳老闆長長地舒了口氣。仨人換下工裝,回到辦公室。吳總先將工作袋中的樣品倒出,蹲在地上,雙手把樣品舉至眼前,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陣子。爾後站起身,抽了張紙巾,把手擦了擦。坐在辦公桌旁,用筆畫着草圖,“以吳老闆原先的那口井的巷道爲準,以45度的方向向南掘進50米,就與現在的採掘面連通了。這樣,這口井,平時可以做通風井,遇有險情,可以做爲逃生井用。”吳老闆將吳總畫的草圖拿到眼前看了會,“這不又回到我們原先的採掘面了嗎,那裡已經沒有東西可挖了,否則我也不會…過界去挖魏礦長的煤了。”吳老闆有些急了。吳總將草圖拿回,“不要急,將原彭老闆的井口在往下挖五十米,就進入了另一個煤層,這兩個煤層之間,有層薄薄的灰土帶,正是這層灰土帶,將你帶入了誤區。把他炸開,就可以了。雖說下面這個煤層也不厚,但供你們採二十年,一點問題沒有。”吳老闆聽懂了,看着圖紙,眼睛開始發亮了。“這樣既避免了魏礦長找你的麻煩,又可以最大可能的保證安全。”吳總平靜地說…吳老闆高興了,千恩萬謝地將吳總扶上了車,叫上小吳,兩人一起將吳總送回了家。
萬哥與阿紅姐妹在省城的登機大廳的檢錄口前,輕鬆的聊天。“聽說案子已有眉目了。”阿芳對阿紅說。“是啊,這下,你可以,安心的去學習了。”萬哥渾身是汗的將一瓶水擰開,自己喝了一口深的。“行李託運手續已辦好了。”
“你真夠渴的,一口就喝了半瓶。”阿芳接過單子打趣道。
這兩個月,爲了跑手續,***。阿萬把業餘時間,都陪給了阿芳。每次去辦事,阿萬總是刻意低調,讓人以爲是大老闆家請來的司機兼保鏢;每次上街,阿萬總是與阿芳保持距離,讓人以爲是普通的跟班。阿芳雖不愜意,卻也不好太過表現。只是有人太過離譜時,才進行解釋。可這些解釋,除了引來一片善意的嘻笑外,幾乎沒人相信;如此折騰幾次,阿芳也懶得再費口舌。阿萬還陪着阿芳乘過兩次小飛機,那種上下波動,顛波不停的感覺,象極了人生的沉沉浮浮。阿芳陽光的後面,也着實讓人感傷不已。卻原來她也是風裡生來,雨里長之人。好日子才過了沒幾日,便遇家世突變。而今又要遠赴重洋,投入另一個陌生;想起來,都覺得不容易,更不用說去直接面對了。不過有什麼辦法呢,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現代社會,太複雜,變化也太快,誰能提早一步,哪怕是半步,明白事理,都可在爾後的生活中爭得主動。出去獨自闖一闖,見見另一番風雨,總歸是件好事。
“姐,我會隨時和你聯繫,你就別太操心了;這邊的事,已夠累了,你就別掛心了。”阿芳看着阿紅說。“一個人,獨自在外,一定注意,實在頂不住,就回來,我們再想辦法。”阿紅微泣道。“萬哥,你是做過承諾的。”阿芳將萬哥手中的水搶過,一仰頭,將剩下的半瓶,離開嘴脣往口裡灌。沒曾想太急了,嗆得直咳嗽。萬哥,過來,用手掌輕輕拍了拍阿芳的背。“我會記住的,只是有些事,急不得;需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我不管”,阿芳接過阿紅遞過的紙巾,把嘴角的水漬擦淨。“萬哥,我把姐,託付給你了,無論是生活,還是生意,都看你的了。”阿紅對着阿芳說。“你就別管太多了,把你自己打理好,就是我們最大的放心。”阿紅說。阿芳貼近阿紅的耳朵,說了一會;阿紅紅着臉說:“平時,你,不讀書了。再說,什麼叫效果,你告訴我。”阿紅捏了捏阿芳的臉問。阿芳笑了,“這就叫明知故問。”阿芳用手指點了點。“你這死丫頭”倆人一陣嘻笑。
“你倆別鬧了。聽聽廣播,去溫哥華的飛機馬上要飛了;檢查下有什麼不準上機的東西,拿出來,還能回去用。”姐妹倆安靜了,拉開隨身攜帶的旅行箱;聽着廣播,點着東西。一會兒,便挑出了一小堆,放在地上。阿紅將這些物品,裝進挎包。阿芳拖着箱子,穿過通道,登上舷梯,向倆人揮手告別。阿紅眼見飛機越來越高,越來越小,隱沒在藍天,忍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