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越來越大,阿芳開着車。阿紅坐在副駕駛位置,兩眼盯着窗外;不敢眨一下,生怕漏過一絲信息。“慢些,聽到沒有。”“姐,不能再慢了,再慢就乾脆下車,走路算了。”“下去透透氣也好”。阿紅推開車門,剛邁出腿,雨便打了她一身花。趕忙又宿了回來。”阿紅無奈的用手捶着車窗,看着水注順勢而下。
這些天,爲了找這位好心人,阿紅姐妹,利用休息時間,在浥城的大街小巷四處打聽,哪怕有一點兒線索,也跑去問半天。在林警官的幫助下,倆人打聽到了他大概的情況;又冒充他朋友,到他的原工作單位,瞭解到了一些模糊的資訊。好幾天,姐妹倆在服裝廠的附近閒逛,以期碰到本人。一天下午,一位大媽,自稱是社區主任,把倆人請到社區辦公處,要社區民警來詢問情況;倆人,說了好長一通話,才說清楚。通過社區主任郝阿姨的介紹,姐妹倆終於比較清晰的知道了好心人的情況。雖說心裡稍微踏實些,可,依舊沒有法子,能迅速找到本人。姐妹倆本還想通過媒體,把這件事放大,當成見義勇爲的事例來報道,讓衆人一起來尋找。可林警官,在聽完她們的想法後,認爲不妥,斷然否決了這種方案。於是乎,幾人只好一起分析…爲了生存,就必須要出來找事做…做什麼事,就成爲尋找好心人的最後途徑。白領的辦公室…怕是進不去了;要靠勞力來拚的…只怕他也扛不住,只有介於這中間的帶點文字性質的藍領,目前,最適合他…還有他會不會出去找事…
“去哪兒。”阿芳啞着嗓子問。“我也不知道。”阿紅說。“不知道,就回去。”阿芳說。“還早,再轉一轉。”阿紅不甘心。“十二點都過了,還早。再說,下暴雨了,那邊肯定已淹了,再不走,等會,車都開不動。這麼大的雨,什麼也看不清,咋找呀。”阿芳握着方向盤說,“那,就回吧。”阿紅說。
雨真是太大了,阿萬拖着清潔車,在路上艱難的挪動。郝阿姨說,明天有上級領導來檢查,要來早一些,掃的徹底一些。沒想到,纔出來不久,便遇着暴雨。雖然自己穿了雨衣,仍已渾身透溼。這雨真是太大了,動都動不了,還怎麼清掃。阿萬站在路邊,望着暴雨罩住的路面,看着泛光的流水,乾着急。過了一會,又覺得有些收穫;藉着路燈,看看路面,雨水已把路面衝得乾淨如洗,不用掃了。阿萬突然覺得好笑:“乾淨如洗”,真是被洗淨了,只是這水太大了,讓人感到有些危險了。既然路面已被洗淨,自己就暫時找個地方躲一躲雨,等雨小些時,再出來看一看,清一清,便好完了。望着四周,搜尋着,這長長的路旁,哪兒最適合避雨。推着清潔車邊看,邊走。
“咣”的一聲,車子碰到了障礙。阿萬擡頭一看,一根粗粗的圓圓的水泥柱橫在眼前;阿萬放下車,退了幾步,把雨衣的頭部,往後拉了下,仰起頭,掃了掃;噢,高架橋。這橋下面,不是最好的避雨亭嗎。阿萬將清潔車推入橋下,身子斜靠在車子的推手位。雨水已漫過路基了,卻還沒有停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黑。阿萬站在橋下,數着數,打發時間。數着數着,阿萬發現,橋下邊,也溼了,水漲高了,順着流向,不停的流,水漸漸地蓋住了腳掌,慢慢地浸溼了腳後跟,藉着燈光,阿萬沉得這一塊,都有水了。
糟了!那輛大貨車好象失控了,在着橋的另一邊,沿着水流滑動。阿萬嚇得快速地從橋下竄出。腳下一滑,差點倒地,來不及細想,雙手扶地,使勁一推,人直了;又往前衝了幾步,身體被硬物擠了下。阿萬定了定神,原來是防護欄…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雙手背在後面,倚着護欄。
“砰”的一聲巨響,一陣塵埃向上揚起,四處飛奔,雖有暴雨壓頂,仍是飄散開來,阿萬本能的用手掩住了鼻子,可塵埃仍嗆入了心肺,逼得阿萬蹲下了身,一氣咳嗽。“譁…譁…”阿萬擡頭一看,驚得眼都直了,雙手抓緊護欄,一用力,翻了過去。又跑了幾步,到了路邊的商場處;望着橋,橋面先是傾斜,然後與圓柱拉開,出現了裂口;再接着柱子也斜了,上半截竟垂了下來。“橋垮了,橋…垮了;不可能,這麼好的高架橋,怎麼會垮呢,這座橋才修幾年,應當說,還是新建的…怎麼會”。“譁…譁…”聲音越來越響,口子越來越寬;“譁…譁…”不知是橋斷裂的聲音,還是暴雨的聲音,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只是,這橋…這橋…真的斷了…真的…斷了…這橋…就這麼斷了…也太不經碰了,太不經碰了…水從斷橋的斷裂處,如瀑布似的直往下瀉,高架橋周圍形成了一灣圓形狀的水面,水勢上漲,水面也在擴散,阿萬所站的商場的臺階,也被水浸住了,腳底不停的有涼水衝壓,在雨水的衝擊下,阿萬昏昏的腦子,也被催醒了。眼睛朝四周掃着,眼神沿着橋柱往下移。
大貨車怎樣了,大貨車裡的司機怎樣了…阿萬慢慢地回過神來,踏着水,一步、一步往前走…好象,還不太糟,車頭雖扁了,但不是駕駛室這邊。“司機…司機”,阿萬敲着車門,貨車司機應了句。阿萬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還行…還行,還會應。“你怎麼樣了,傷了嗎?”“有點傷,你先幫我把門弄開,讓我出去。”貨車司機緩緩的說着。阿萬靠住車箱,使勁的拉着門,車門的下部已開了些,上部還卡在箱體裡。阿萬,彎腰,鑽進車門,藉着昏黃的燈光,覺得,司機的胸前在流血,玻璃窗的邊沿,還滲着水。要快些了,阿萬跑到清潔車前,拖出鐵鍬…鐵鍬**車門的槽子…倆手,緊緊握住木柄,用足全身力氣,往外一搬…人倒在水中,滑出好遠,阿萬從水裡爬起,手上只有半截木柄了,再看看…鐵鍬還嵌在車上,阿萬不甘心的過去,再次握住木柄,使勁壓…人再次倒在水中…什麼東西,響了一下。阿萬…心裡一下樂了,車門開了。不錯,車門,總算沒有卡的太死,已斜斜的開了。